天京城內已經開始熱鬧了起來,戰爭時候門禁森嚴,不過這幾日乃是天京的節日,是以金吾不禁,城市也可以自由出入。當然,想要進城也不是容易事,總得看守門軍官的面子。誰能進誰不能進,就得看是否捨得使錢。
總之,這天京城越是熱鬧,這些兵士們就越是辛苦,所得也就越多。有錢的給倆銅板,沒錢的給點扁擔裡的商貨,總之讓這些官兵們心裡舒坦了,否則他們找個藉口給你扣下來,今晚的生意可就不用做了,即便做完了生意,怕也是回不去家。
領頭的官兵手裡還拿着一個竹編的小簸箕,伸出簸箕站在門前,自覺的商販自己把錢掏出來給他。他只要銅錢,不要小攤販那些亂七八糟的商貨,又大又麻煩,有些自己還不喜歡,有了錢想要什麼會買不到?
不知不覺,這手裡的簸箕是越來越沉了,他站在那裡,聽着天上的煙火,閉上眼哼着小曲,不時還會傳來“叮噹”聲,這是銅錢碰到銅錢的聲音,聽起來比煙火的聲音好聽多了。
這時,他突然聽到小簸箕裡傳來丁零當啷一片的聲音,手中還一沉,心中一動,想這是什麼人,怎麼一下子給這麼多?
他睜眼一看,面前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人,一眼只能看到他的肩膀,要仰頭才能望見他的腦袋。
這人長着一張魁梧方正的臉孔,瞧着不像是什麼小商小販,可是這官兵再低頭一瞧,他簸箕裡多的不是銅錢,而是一把貝殼!
這官兵將貝殼拿出來,摔倒了地上,罵道:“你這個傻大個子,幹什麼的!往我這簸箕裡放貝殼幹什麼!”
這高大的漢子瞥了這官兵一眼,道:“你進門不是要收錢嗎?”
官兵道:“是啊,我是要收錢啊,可你看看這是錢嗎?”
這大漢道:“怎麼不是錢,在大海上,這些貝殼就是錢。”
“大…大海?什麼大海,這裡是大海嗎?”
“如果你要去東海的話,這些錢說不定就能用上了。”
“什麼東海,你什麼人?沒錢就城外呆着去,白天再進城,今天進城一定要給錢!”
說着,這官兵就吩咐手下把這個壯漢往外趕。
可兩三個人上去想要推這個大漢,這大漢竟站在那裡彷彿生了根一般,紋絲不動,根本就推不走。
這官兵怒了,從腰間抽出了刀,指着大漢道:“怎麼,你想造反不成?還賴着不走了?你走不走?”
這大漢用蔑視的眼光看着這官兵,輕笑道:“你這也能稱作刀?”
守城的官兵用的不過是最爲普通的牛尾刀,戰場那是上不了的,只能用來維護一下治安,和梟衛的長蛇刀更是不能比。
這官兵晃了晃手裡的刀,道:“別管什麼刀,能要你的命就是好刀,你走不走?”
大漢腳下一動,腳掌一旋,突然擰動身軀,一拳發力打出,打在了面前的牛尾刀上。
這官兵只覺得手中一震,再一看,手裡的刀竟然被一拳打斷!
一衆守城的官兵,還有路過的行人都目瞪口呆,這人竟能用拳頭把刀給打斷?
在凡夫俗子看來,這樣的人自然是神仙一般,不過對那些高手來說,以手斷鐵並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功夫。
可是,若有行家在側,看到這大漢的一手,也絕對會膽寒。
這牛尾刀用熟鐵製成,雖然鋒利度不夠,但韌性很足,加上到是被握在人的手裡,所以普通高手若是一拳打上去,怕是要把這刀給打飛。
可這大漢輕輕一拳,拿到的人只覺得微微一震,刀身就斷了。
說明這大漢用的不是蠻力,而是一種非常高妙的功夫,把這柄刀給震斷的。
這樣的功夫,很多人是聞所未聞,更不必說會使用了。
大漢露了一手,卻無人能夠看出端倪,人們只是對斷刀感到訝異。
不多大漢來這一手也並非爲了炫耀,他從地上撿起斷掉的刀頭,遞給這個官兵,道:“我只是來天京城辦點事,希望官爺不要爲難,否則就算你招來一衆兄弟,我一樣可以輕易取下你的首級。所以,不值當,乖乖收你的錢,別惹事。”
這官兵看了看手裡的簸箕,裡面的銅板一個都沒有漏出來,點了點頭,給這個大漢放行。
在天京城這樣臥虎藏龍的地方守城門,最重要的就是知道什麼時候該通融一下,不至於爲了守個門,把自己的小命給丟了。
這大漢就這麼進入了天京城中,他背上還揹着一個巨大的匣子,他正是從東海一路趕來的七曜星君之一,武曲星呂長英。
他孤身一人來到天京城,是因爲他有事需要完成,這並不是他第一次來到天京城,相反,他對這裡並不陌生。
雖然有三十多年沒有回來,呂長英依舊記得天京城那錯綜複雜的道路。
“天京城嗎?可真美啊。”
呂長英看着天京城景色,心中無限唏噓。呂長英沿着那些記憶中道路一直前行,來到了一個酒家的門前。
“這間酒家還在啊……”呂長英踏入了這家酒館,這家酒館正是直接通到鬼市的那個酒館。
因爲冬櫻燈會,所以酒館裡沒有什麼人,掌櫃的看到呂長英,迎上前道:“這位客官,您要點什麼?”
呂長英道:“我不要喝什麼,你帶我下去。”
“帶您下去?您這是什麼意思?”
“你肯定懂我的意思,帶我下去。”呂長英重複道。
掌櫃的依舊是一副沒聽懂的模樣,呂長英不再羅嗦,他從背上取下匣子,拿出了那把巨大的刀。
掌櫃的見了嚇一跳,道:“客官,您要做什麼,這裡可不是能隨便撒野的地方。”
呂長英沒有理會,他突然拔刀,朝着面前不遠處的一個酒甕出了一刀!
刀鋒劃過酒甕,過了幾秒,酒甕竟然斜着一分爲二,上半部分整整齊齊地滑落了下來,而裡面的酒水嘩啦啦流了一地。
這一刀過去,破掉了酒甕,卻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響,掌櫃的能看到,這酒甕裡的酒水,甚至都停滯了一秒。
這掌櫃的可謂見多識廣,這樣的刀法他真是前所未見,人都看呆了。
呂長英收起刀,對着掌櫃又說了一遍:“帶我下去,我幾十年沒有回來了,不想傷到你。”
掌櫃的知道這人武功高的出奇,他想要下去鬼市,恐怕誰都攔不住,於是只能乖乖帶着他,乘上了下到鬼市的梯上。
一路上,酒館的掌櫃忍不住輕聲問道:“請問…請問您以前來過這兒?”
呂長英點點頭:“沒錯,我是在這裡出生的。”
酒館掌櫃一驚,在鬼市出生,這人難道是鬼不收的人?可是從沒見過鬼不收有這號人啊。
“那…那您上次來是什麼時候?”酒館掌櫃又問。
“上一次?上一次,是三十年前了吧。”
“三十年前?這麼久了,怪不得我不認識您。”
“哼,怕是不會有人認識我的,不過馬上你們鬼不收,還有鬼市的人,都要認識我。”
果然,酒館掌櫃的想,這就就是鬼不收的,三十年前的鬼不收,卻不知這人回來做什麼?
很快,兩人已經到了地下鬼市,呂長英道:“你回去吧,裡面的路我認識。”
“呃,好嘞,好嘞,那您慢走,慢走。”酒館掌櫃嘴上說着,心裡想着要去告知譚笑生。
沒想到呂長英道:“我知道,你馬上要去通風報信,沒關係,你就如實告訴他們,說鬼不收三十年前的鬼王,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