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邵書桓讚道:“邵大人果然琴技高超,將來若不爲官,去哪家青樓混個樂師,倒也不至於餓死。”
邵赦也不動怒,淡淡的道:“若真有那麼一天,有什麼新奇詞曲也別忘了我。”
邵書桓笑笑,起身就往外面走,邵赦問道:“你去哪裡?”
“去八珍樓吃飯,難道在這裡餓死?”邵書桓說話的同時,已經取過衣服,大步向外走去。
邵赦也沒有阻攔,看着他出去後,調了調琴絃,淡然笑道:“若果真有那麼一天,我焉還有命在?桓兒何苦逼我至此?”
邵書桓出了棲霞院,徑自去八珍樓。要了一間獨立的包間,幾樣酒菜,自斟自飲,不過片刻,就聽得外面包間的雕花門口上輕輕的扣了三下。
“來了就進來吧!”邵書桓淡淡的道。
門推開,顧少商依然是一襲黑衣,出現在包間內。
“請坐!”邵書桓倒了一杯酒,示意他坐在。
顧少商也不推辭,在他對面坐了,問道:“你想好了?”
邵書桓舉起酒杯,看了看門口,顧少商輕輕的笑着:“放心,現在外面全是我的人。”
邵書桓將杯中的一氣飲盡,這才嘆道:“我想好了,你可以動手了,但是,我想要知道——我能夠信你幾分?今天你可以爲着我做事,但明天你也一樣可以爲着別人做事?”
“你疑我也在情理中。”顧少商倒不動氣,淡淡的道,“我雖然在朝爲官,但我有的我宗旨——”
“倒不知道你的宗旨是什麼?”邵書桓輕輕的問道。
“那塊玉佩你帶在身上嘛?”顧少商問道。
“在!”邵書桓摸出那塊玉佩,又道,“在塊玉佩除了能夠在鴻通錢莊調取銀子。還可以做什麼?”
“什麼也不能做了。”顧少商低聲道,“我們只認人,不認信物,否則,早就亂套了。”
“人?”邵書桓笑問道,“我嘛?”
“是的,主公!”顧少商輕笑。
“什麼?”邵書桓陡然一驚,他沒有聽錯。他叫他什麼?
“主公!”顧少商起身,跪下施禮道,“你是姬姓皇嗣,我這麼稱呼你,沒錯的!璇璣內衛素來只聽命皇族……”
“那麼太子呢?二皇子呢?”邵書桓笑,“他們也一樣是姬姓皇族。”
“他們與我沒有絲毫關係,我地使命,只是要輔助你。”顧少商淡然笑道。“主公應該把眼光放寬一些。”
“天下爲大!”邵書桓冷笑,“我的心已經夠野的,你不用再慫恿什麼。”
“主公有這等心願,乃是我們福氣。”顧少商笑了笑。
“你起來說話吧!”邵書桓淡淡的笑道,“怎麼說。你也算我半個師父,就算我是皇嗣,也當不起你如此大禮。”
顧少商這才起身,就算是太子。也不能讓他跪下施禮,但是……邵書桓不同。
“江南的事情,你安排得怎麼樣了?”邵書桓轉變話題,問道。
“周錦鴻前天出發,前往江南。”顧少商笑道,“主公今天這麼一鬧,邵家絕對坐不住,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次去江南的,應該是邵瀾和邵慶。”
“哦,我的那位大堂兄也得摻和一腳?”邵書桓輕笑道。
“邵瀾一人,令尊是不會放心的,所以,邵家勢必有夠得着分量地人去江南,邵慶的最合適的人選。”顧少商道。
“邵慶?倒是沒什麼接觸過。”邵書桓低聲道。
“邵家除了令尊和邵攸,最具威脅性的應該就是他。餘者皆庸俗之輩也……”顧少商道。
“他要是夠聰明。就不該去江南趟渾水。”邵書桓提起酒壺,正欲再次倒酒。顧少商卻按住他的手,低聲道,“令尊恐怕另有殺着。”
“哦?”邵書桓擡頭,盯着顧少商問道,“怎麼說?”
“最近令尊和南邊來往着實頻繁,主公還是要防着他一點。”顧少商道。
“南夏?”邵書桓突然冷笑道,“他還真想通敵叛國了?”
“那倒不至於。”顧少商搖頭道,“反正,主公小心就是。”
邵書桓點頭,又囑咐道:“江南的事情,你也的小心!我不想拖太久。”
“最多兩個月!”顧少商自信的笑笑。
“平王可有子嗣?”邵書桓突然問道。
“平王僅有一子,還是天生白癡!”顧少商道。
邵書桓點頭,這姬姓皇族,果然子嗣蕭條地緊,難怪……
“你且去吧,我等下也走了!”邵書桓道,“以後別叫我主公,我聽着怪彆扭的。”
“是,公子!”顧少商笑道,如此稱呼他,只是去去他的疑惑,否則,以邵書桓的多疑性子,焉有不疑他的?
顧少商如同地一抹輕煙一樣,消失在房裡,邵書桓繼續慢慢的喝着酒,直到一壺酒見了底,這才帶着三分酒意,起身回去,在棲霞院住了兩天,邵赦就命人過來請,說是晴瑤別院已經一切佈置妥當,問他是不是有興趣過去瞧瞧?
邵書桓當即隨他一起往晴瑤別院,原來,這晴瑤別院就坐落在皇城西面,佔地約有三裡見方,不算太大,裡面更是廣植奇花異草,多是小巧的亭臺雕榭,主殿僅有一處,也只有二十餘間房間,多是一色的水磨青磚,掩映在繁花佳木之中,少了一份富麗堂皇,卻多了幾分清幽雅緻。
正面匾額上,掛着晴瑤別院四個泥金大字,兩邊都有對聯,邵書桓心中好奇,既然是別院,自然也有正院地,這個正院是什麼地方?
“爲什麼是別院?”邵書桓問出心中的疑惑。
邵赦淡淡的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陛下。”
邵書桓聞言,便知道這晴瑤別院另有來歷,當即一笑不語,走進裡面,房間佈置和棲霞院差不多,邵赦知道他的喜好,看着也甚是滿意,東西不用說,自然都是最好的。
“那幾株老梅,就移植在院子後面,能不能存活,我就不知道了。”邵赦一邊說着,一邊指着後院道。
邵書桓笑笑,能不能存活,誰也保證不了什麼。一面就緩步走入房中,卻驚訝的發現,這房間的建築,似乎與京城大多建築完全不同,一般京城的建築,窗戶都是小地,一般都是兩扇罷了,可是這裡卻是正面牆壁全部都是鏤空雕花的木質窗戶,敞開向東,就是一面宛如鏡子一樣的人工湖泊,有竹橋可通,兩外一面,有着人工修建的假山,種植着無數花木,如今正值春初,已經有一些向陽處早開的花,粉紫嫣紅,甚是美觀。
“過些日子,我再買一些水禽過來,養在湖中,那邊山坡上,養一些兔子、梅花鹿、獐子等小動物,你若是喜歡,還可以養些孔雀、白鶴、畫眉、鸚鵡等等,原本這裡都是有的,只是後來沒有人居中,也沒人料理,便都飛的飛、死的死了。”邵赦道。
邵書桓轉身看着他,突然笑道:“父親瞧着好就成。”
邵赦一愣,這些日子邵書桓脾氣大地很,自然不會再稱呼他一句“父親”,甚至連着老爺都叫了,直接改口叫“邵大人”,如今陡然聽得他叫了一句“父親”,他倒是反而呆了半晌。
“此園倒真是不錯,父親陪我走走,可好?”邵書桓道。
“也好。”邵赦點頭,邵書桓出了房間,順着那竹橋過去,問道:“難道只有竹橋可通那一邊?”
“自然不是,那邊另有道路相通,只是迂迴過來,遠了不少。”邵赦解釋道。
“嗯!”邵書桓只是點頭,一路走過去,果然不愧是皇家園林,雖然不大,但小處另有精緻,甚地美觀。
“父親大人,若能夠再此園終老,倒也不錯。”邵書桓突然道。
“啊?”邵赦一驚,有些不解的看着他,終老此園,他要是正想如此,倒也罷了……不對,他地意思,可不是他自己終老此園……
“桓兒瞧着喜歡就好,我替你挑個好日子,你搬過來就是。”邵赦含糊的答道。
邵書桓笑笑,當即回去,先打點了侍候的人過來,邵赦挑了日子,又奏請周帝,讓邵書桓搬了過來,住了兩三日,轉眼就到了二月,邵書桓忙着要去江南,打點行禮,倒了二月初三,辭別周帝和邵赦,便與安王一起出城登船,前往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