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
邵赦的臉上浮起一絲無奈的苦笑,爲什麼?這不是他的錯,這是造化弄人……
“邵大人!”太子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只要您承認一聲。”
邵赦搖頭道:“太子殿下的心意,我還是明白的,只要我承認一聲,書桓根本不是什麼皇后嫡子,不過是我邵家偏房庶子,自然再也沒有一個人和你掙儲君之位,但是,太子殿下也爲臣想想,臣一旦認了,陛下還不誅殺我九族?”
人總不能自私如斯吧?邵赦在心中暗道。
“不……不會的!”太子只當有一絲轉機,忙着道,“邵大人,陛下對您一直倚重得緊,對邵家更是隆恩浩蕩,就算你認下書桓乃是您的孩子,陛下也斷然不會誅滅您九族。”
太子有一句話沒有出口,最多殺你泄憤罷了。
“邵大人,只要您助我一臂之力,將來我若是即位,斷然不會往了你邵家,您的孩子,邵瀾、邵庭,還有您的女兒……我一定妥善安排,絕對不讓您老……”太子又道,只是中華他連他自己都說的有些沒有底氣。
但是,他也無奈,去掙、去奪……雖然他明面上還是東宮太子,還是一國之儲君,可是,陛下從來不讓他涉及國政,卻讓邵書桓垂簾聽政,甚至批閱奏摺,原本該當的儲君的職務,全部都落在他的頭上。
這也罷了,他忍了,認了。只要陛下不下明旨廢除他,他就是東宮太子,就是將來的皇位繼承人,誰也不能說什麼。
可是,陛下居然在景陽宮中對他動用私刑,而今日,邵書桓更是和一個內定是他的女人廝混,他再也忍受不了。
這些日子,他想過很多,想要除去邵書桓,第一是暗殺。
可惜,東宮雖然有着幾個高手,卻沒有顧少商那樣的高手,邵書桓身邊有着太多的高手護衛,他如今又幾乎根本不會落單行動,想要殺他,談何容易?
再說了,一旦真的殺了他,難保那些殺手就可以做到乾淨利落,一旦讓陛下知道,只怕陛下一樣會殺了他泄憤。
這是險棋,而且也不安全,智者不爲。
另一個法子更爲快捷,只要證明邵書桓不是皇子,陛下在知道受騙之後,邵書桓自然小命不保。
但是,想要證明邵書桓不是皇子,也是一件難事。除非邵赦同意,並且親口承認,邵書桓並非他當初從皇宮換走的孩子,而是真正的邵家三公子。
如此一來,邵書桓自然是在劫難逃。
“太子殿下,用我和書桓的命來成全你?”邵赦不無諷刺的笑問道。
“邵大人,我……求你,除此之外,我別無他法。”太子焉有聽不出他的諷刺?
邵赦嘆道:“本來,我還有法子保全你的太子之位,也一樣保全我自己和書桓,可你爲什麼……爲什麼要去見庭兒?”
太子愣然,這關邵庭什麼事情?
當初他得知周帝把邵庭關在冷宮,好奇心之下,跑去冷宮看看邵家這個平日裡只知道尋花問柳,走雞鬥狗的紈絝二公子。
他記得很清楚,那天當他穿着金邊秀龍的太子服飾,在冷宮見着邵庭的時候,他先是愣然,隨即他的目光中,居然射出毒蛇一樣的狠芒。
他以爲,他狠自己是因爲自己的父皇把他抓緊了冷宮中,所以,他很想好好的和他說說話,沒事和有用的權臣之子拉攏一下關係,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邵庭完完全全的表現出了外界傳言中的紈絝公子的模樣,氣急敗壞的把他大罵了一頓。
太子惱恨之下,打了他兩個耳光,轉身就走,從此再也沒有涉足冷宮。那就是一個膏粱紈絝,無藥可救。
隨後邵赦從南夏國回來,陛下就封了邵庭做內衛副統領,太子也沒有在意過,畢竟,對於邵赦,陛下好像已經沒什麼好封賞的,那麼賞他兒子一個小官用以拉攏權臣,也是一種策略。
“邵大人,我不明白!”太子確實不明白。
“不明白?”邵赦冷笑道,“晴瑤別院刺殺一案,你可知道是誰做下的?”
“啊?”太子聞言,心中大驚。
“說實話,當初這個案子出來的時候,我都有些驚訝。但是,這個案子就他做下的,他成功的讓老二成了一個廢人,而下一步,我實在猜不出他還會玩出什麼花樣來針對你。”邵赦說到這裡,冷冷的笑道,“他和書桓鬥了十七年,卻因爲你而聯手,如果你不去見他,多好?”
“邵大人,難道您竟然對自己的孩子……”太子不知道該如何說好,清瑤別院的刺殺案件,至今還是一個懸案,老二算是莫名其妙的背了黑鍋,但如今他從邵赦口中卻知道,這個局,居然是邵庭佈下的。
自己因此捱了一頓陛下的家法板子,老二因此幾乎成了廢人。太子不得不承認,好高明的手段,僅僅如此,就提邵書桓掃除了周家這麼一個最大的阻力。
“太子殿下,您應該知道,臣這些年一直是站你那邊的。”邵赦嘆道,“如果你的要求不算太過分,我還可以答應,但你現在的這個要求,我實在不能從命。”
“我知道,我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了。”太子點頭道。
“給我一些時間,也許我能夠想出兩全之策!”邵赦淡淡的道。
太子點頭,邵赦想了想,又道:“你別去招惹庭兒,他性子古怪得緊。”知子莫若父,邵赦知道,一旦惹急了他,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而正好他有把柄捏在他手中。
人言有時候是非常可畏的。
“邵大人,我自信我並沒有得罪令郎!”太子皺眉不已,當初在冷宮初見,若不是他先惡言相向,他也不會動手打他兩耳刮子,而他是東宮太子,是儲君,就算是朝臣見着他,就算是邵赦,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他一聲“殿下”,豈容一個一介布衣的邵庭輕辱?
他自信,他沒有錯。
邵赦微微的搖頭,告訴他一聲,不過是讓他警戒和防着一些邵庭。至於對錯?
爭執之間,何來對錯?只有勝負。成王敗寇。
“太子殿下,臣說一句斗膽的話,有些東西,必須你自己去掙,去努力,如果你連臣之犬子都勝不了,你如何將來執掌江山,如何一統天下?”邵赦站起身來,淡然道,“沒有人能夠扶持你一輩子,不管是我,還是柳炎。”
太子聞言,陡然心驚,邵赦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如果他勝不了,他非常可能立刻調轉矛頭,站在邵書桓的一邊來針對他。
目前除了柳炎是堅挺的站在自己身邊,餘下的幾個尚書,一干朝臣,除了一些公侯世家,不參與朝政者,已經全部保持中立之態,甚至禮部、戶部更是偏向邵書桓。
沒有了位極人臣的宰相邵赦的支持,光憑着柳家,他是絕對成不了氣候的。
邵赦口中雖然如此說法,心中卻在苦笑不已,邵書桓性子溫厚,是那種有着大容忍氣度者,說實話,這樣的人很合適君王之位,有容忍才能夠造福百姓。但是邵書桓絕對不是傻瓜,也絕對不會容忍身邊留一個禍害,這一點,他和陛下很像。所以,他會忍着,會等着,會自己製造最佳機會,陷太子與死地。
邵庭不同,自己的孩子,邵赦比任何人都瞭解。這小子,一如他年輕的時候,什麼荒唐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一個荒唐的人,一旦手中握着實權,只會更加荒唐……
他要把邵書桓捧上去,他要將來位極人臣,他要將來做個權臣。邵赦明白他的心思,周帝抓了他的同時,也讓他知道,權勢對他來說是何等的重要。
“太子殿下,臣今日很累,你要是沒事,請回吧!”邵赦躬身道。
“罷了!”太子已經恢復一貫的溫文儒雅,含笑道,“既然如此,邵大人早些歇着。”
邵赦親自送他到鳳禾苑的門口,看着他去了,這才無力的靠在椅子上。老天爺怎麼就給他開了這麼大的一個玩笑,事情怎麼會弄得如此糟糕?
太子出了鳳禾苑,順着連同晴瑤別院和皇宮御花園的路,帶着人正欲回去,不料頂頭卻碰到邵庭帶着內衛,簇擁着邵書桓而來。
“太子殿下怎麼有空光臨寒舍?”邵書桓在路邊站住腳步,含笑問道。
“午後閒坐無聊,出來走走,久聞晴瑤別院園林華美,心有慕之,今兒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太子同樣笑道。
“臣還以爲太子殿下是爲着柳小姐來找桓殿下拼命的,還好還好,嚇臣一跳。”邵庭故意諷刺道,“看樣子倒是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臣要是遇到這事,早就頭腦發熱了,太子殿下好涵養,好風度。”
太子被他氣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指着邵書桓怒道:“你給我等着,這江山美人,我都要!”
邵書桓看了看邵庭,這才輕輕淡淡的笑道:“太子殿下好說,這美人已經是我的了,江山也會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