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爺聞言,久久沒有說話,邵書桓突然問道:“王爺,請恕書桓冒昧的問上一聲,既然王妃從來都沒有失蹤過,你鬧的這麼一出,算什麼?嫌刑部和內衛閒着了?”
安王爺嘿嘿乾笑了兩聲道:“若不如此,本王如何聲東擊西?”
“倒也是!”邵書桓道,“賊喊捉賊。”
安王爺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挖苦諷刺,臉上有些掛不住,拍桌怒道:“邵書桓,本王問你一句話,這人你放還是不放?”如今那間小小的破廟被璇璣內衛團團圍住,他也是無奈,又不想和周帝公然翻臉,思來想去,唯一的法子就是來找邵書桓。
只要他一句話,放人還不容易?
“不放!”邵書桓搖頭道,“王爺所言,實難從命。”
“你。”安王陡然站了起來,捏着拳頭,大步向着邵書桓逼了過去。
“王爺想要做什麼?”邵書桓知道顧少商根本沒有走,倒也不怕安王爺動粗,老神在在的端起茶盅,輕輕的啜了一口,突然反問道,“王爺,江南的茶可好?”
安王一愣,雖然就解過他話中含義,搖頭道:“書桓,念在顧往的交情,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你皇叔,向你討這麼一個人情,難道還討不下來?”
“王爺!”邵書桓正色道,“若是別的事情,不用你開口,書桓也會給你辦的妥妥帖帖的,只是這次。”說到這裡,他也廢然長嘆,“你知道,邵大人失蹤,陛下震怒,如今王家又鬧出南殷餘孽,你讓我放人,陛下那邊我可如何交待?”
“書桓,若本王用你做人質,你瞧着如何?”安王爺突然問道。
邵書桓一笑,反問道:“王爺若是抓我爲人質,助南殷餘孽逃脫,豈不是形同謀逆?”
“書桓,本王……我沒有準備抓你,我這不是和你商議嘛?”安王爺有些挫敗的叫道,“你倒好,學會打官腔了……”
“王爺,你爲何一定要協助那些南殷餘孽?”邵書桓一邊說着,一邊忍不住看了看王妃,總不會就是因爲安王妃吧?
“我……”安王爺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邵書桓再次問答:“碧水亭和談香居的那位,乃是王爺親自動手殺的吧?”
安王爺一愣,盯着邵書桓看了看,卻沒有否認。
“清瑤別院行刺我的刺客,也是王爺吧?”邵書桓再次問道。
“那個……不是我……”安王爺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
“不是王爺,倒不知道誰有如此本事?”邵書桓冷笑道。
“你外面的親衛,全部是我殺的!”安王爺道,“但進入你房裡的人,卻不是我……”
“慕蓮?”邵書桓陡然驚呼出聲,那晚上刺客雖然黑巾蒙面,但身材嬌小,看着似乎是女子,而且聲音沙啞,絕對是捏着嗓子說話的。
“是的!”安王爺點頭道,“碧水亭和談香居的兩位,都是我殺的,因爲免之開始疑王家,我不得不動手讓他轉移一下目標。”
邵書桓愣然,細細的算了一下日期,邵赦懷疑上王家,因爲不會是發現那個辛茹司有什麼問題,而是因爲王家的那個拋繡球招親,讓他心裡有些疙瘩,要給王家一些顏色看看,而安王爺和辛茹司,卻以爲邵赦開始有所懷疑,而且那時候邵赦正好從南夏剛剛回來,懼怕南夏國戰神陛下的辛茹司更是多疑,於是和安王爺商議,殺了碧水亭和談香居的兩位,想要藉此轉移邵赦的注意力。
至於行刺邵書桓,倒有着一般是慕蓮的主意。
“書桓,那天夜裡你是怎麼知道慕蓮會行刺與你的?我自信沒有露出一絲的破綻。”安王爺問道。
“王爺不會學貓叫!”邵書桓笑道,“而且,晴瑤別院各色珍禽極多,因此不養貓。”
“哈哈……”突然安王爺大笑道,“我怎麼連着這個都忘了,哈哈……”
“王爺笑什麼?”邵書桓倒是有些不解的問道,“什麼晴瑤別院珍禽極多,不養貓啊?這地方乃是免之修繕佈置的,他怕貓,不養貓罷了!難怪我會露陷啊?”
“他怕貓?”邵書桓有些納悶了。
“是的,他怕貓,哈……尤其是半夜,他只要聽到貓叫,就會嚇得睡不着覺,哈哈……”安王爺大笑道,“我還納悶着,我到底什麼地方露陷了,原來如此!”
“王爺!”安王妃突然低聲叫道。
“好好好,說正經的,書桓啊,給個面子成不成?放了胡不凡,如何?”安王爺再次舊事重提。
“王爺給我一個放人的理由,讓我給陛下一個交代。”邵書桓道,“否則,我可擔當不起這個罪名。”
“只要把他們留着,將來何愁不能刺殺戰神?”安王爺見着他口風鬆動,不禁大喜道。
“我倒不知道他們如何刺殺戰神陛下,我只知道,他們殺了我大周國很多良善之輩,比如說。王凌峒王御史?”邵書桓道。
安王爺只是嘿嘿的笑着,話說到這個份上,若是邵書桓真的不折不撓,他也無奈,反正,軟的不成他已經準備着來硬的。
“我要見那位辛大學士。”邵書桓道。
“書桓,這不妥吧?”安王爺皺眉,“你知道,他是南殷的人,而你是大周國皇子,他豈會見你?”
“哼!”邵書桓冷哼了一聲,“我是大周國皇子,肯見他已經很不錯了,他還真以爲自己是什麼大學士了不成,南殷滅國二十載了。”
“那好吧!”安王嘆道,“我替你們安排一下?”
“不用,就是今夜最好!”邵書桓說着,輕輕的拍了兩下手掌,外面,顧少商大步走了進來,半跪下施禮道,“殿下,一切準備妥當,定可將南殷餘孽一網打盡。”
“書桓,你出爾反爾?”安王變了臉色。
“王爺稍安勿躁!”邵書桓挑眉道,“我並沒有出爾反爾,答應你放了胡不凡等人是一回事,現在先把他們拿下,卻是另外一回事。我要現在命璇璣內衛收兵走人,他們不說我是看着王爺臉面,不和這些跳樑小醜計較,反而以爲我大周國璇璣內衛浪得虛名,連着幾個南殷餘孽都拿不下?怕了他們不成?”
“好好好。”安王爺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冷笑道,“你果然有出息了,當初清貴如斯的謫仙散人,如今也懂得耍心眼、打官腔了。”
邵書桓聞言,倒是沉默不語,良久才道:“謫仙散人是王爺替我取的號,我從來沒有自居過,我就是一介俗人罷了。”
“走吧!”安王爺說着,扶起安王妃,大步向外走去。
外面,自然是車馬齊備,邵書桓帶着邵庭一起上了馬車,邵庭苦笑道:“你今兒可把安王爺給惹惱了。”
“是他先惹我的!”邵書桓靠在馬車上,半閉着眼睛,輕輕的嘆道。
“王爺想要留下南殷餘孽,只怕也另有所圖。”邵庭壓低聲音道。
“我知道。所以,我要見辛茹司。”邵書桓道,剛纔他命邵庭躲在了書房後面,因此上他和安王爺的談話,他自然也是一點不漏聽去了,以安王爺之能,自然也知道書房後面藏着人,而他大概也猜到是邵庭,因此也不理論。
馬車行了大約一個時辰,才緩緩的停了下來,顧少商隔着車簾子,低聲回稟道:“殿下,就這裡了。”
邵庭先打起簾子,跳下馬車,伸手來扶邵書桓。
邵書桓下了車,擡頭看過去,已經出了京城,四野黑黝黝的一片,衆璇璣內衛都是騎馬帶着火把,前面一出破廟,孤零零的立在樹蔭裡,藉着火把,可以見着附近也是人影綽綽。
“就這裡了?”邵書桓問道。
“是的!”顧少商點頭道。
安王爺也已經大步走了過來,向邵書桓道:“且別動粗魯,我進去和辛茹司等人商議一番,如何?”
“那還不如一起進去?”邵書桓道,讓他們暗通了聲息,他還真是不放心得緊。
安王爺想了想,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進去吧,反正有顧少商在,大可保你無恙。”
邵書桓這次沒有說話,顧少商靠近邵書桓身邊,喝問一個璇璣內衛道:“裡面的歹徒可有異動?”
“回稟大人,沒有任何動靜。”璇璣內衛大聲回稟道。
“甚好!”顧少商一邊說着,一邊護着邵書桓,向着破廟走去。
安王爺當先一步,走到破廟前,大聲叫道:“辛學士,胡先生,請出來一見。”聲音在寂寥的夜空,傳出很遠很遠,樹林子裡都是迴音……把那個“見”字,拖得老長老長……
只是安王爺說完,破廟內依然死寂一片,卻不聞一絲一毫的聲音。
“怎麼回事?”邵庭有些沉不住氣,問道。
“辛學士、胡先生,我等並沒有惡意,請出來一見!”安王爺再次大聲叫道。
但是,破廟裡面依然是一片死寂……
“顧大人,你們守住這裡的時候,人確實在?”邵庭看了看邵書桓,忙着問顧少商道。
顧少商苦澀的笑了笑:“殿下,小邵大人,我還不至於如此糊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