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回一分鐘。
林零零一直來,都對一件事感到慶幸。
那就是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人因爲自己的獨斷專行而殞命。
粟木的父親雖然死了,但嚴格來說,那並不是林零零的錯,除了粟木本人也沒有人怪罪林零零,但是,林零零也一直想着總有一天要給粟木一個說法,消弭他對自己的敵視,重新成爲好朋友。
另外,其實每一次林零零耍性子胡鬧過後,都會非常的後悔,然後就會用“至少沒有害死人”來安慰自己。
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粟木已經死了,他這一脈的血脈完全斷絕,連個能讓林零零報恩的後代都沒留下。如果自己不去找粟木,他應該還在過着安定平穩的生活吧!
自己的任性終於害死了身邊的人,這個事實讓林零零無比的憤怒。
這憤怒既是對殺手的,也是對林零零自己的。
爲什麼自己沒有把粟木請回宅邸?就算對方不願意來,也可以讓萬航把他綁回去啊!那不就什麼事情都沒了嗎?
爲什麼自己會如此的愚蠢?
明知道林聰是個膽大包天的混蛋,卻什麼都不做?
這樣的自己,太無能了,有什麼臉面在所有人面前擺出趾高氣昂的樣子?
所以,這不光是爲了告慰粟木,也是爲了自己將來能昂首挺胸做人。
這時候,林作棟基金會的大樓已經進入視野。
林零零掛上最高檔,油門踩到底。
灑水車的發動機發出咆哮,電動機的散熱片一瞬間滿負荷,紅得發紫。
她毫無懼色的駕車衝向基金會,在快要抵達門口的時候猛打方向盤。
剎車盤和輪胎都在尖叫,但是林零零聽不見,因爲她開車出來的時候就把駕駛艙填滿了水,這樣衝撞再劇烈她也不會受什麼傷,不用擔心還沒尋仇自己先倒。
而且她用能力控制着水,不讓水進入儀表盤之類怕水的地方影響車輛。
不但駕駛艙裡全是水,背後的水箱裡還有幾噸水,只要有足夠的水,林零零的強度就遠遠超過一般的新秀巔峰天選者。
衝撞的時候,儘管有水緩衝,但林零零還是覺得衝擊力讓她有些胸悶。
車終於停下後,她用水掀掉車門,然後讓水把自己頂出駕駛室,穩穩的落在傾倒的車旁邊。
下一刻,她用大量的水瞬間廢掉了衝出來的安保們。
安保隊裡的值班天選者連個屁都不敢放——他當然不敢,林零零可是林家的大小姐,就算他能打贏,萬一傷着林零零哪裡了,他可就真的完了。這個時候裝縮頭烏龜,反而比較穩妥,頂多被開除。
於是整個大廳無人敢面對林零零的狂怒,所有人都只想着趕快開溜。
“林聰在哪裡?”林零零一邊說,一邊用水捲起被灑水車撞飛的問詢臺,砸向電梯間。
然而無人回答。
“林聰,我知道你在這裡,給我滾出來!”
基金會大廈頂樓。
“你們下去,把她給我打走!”林聰對着自己的跟班們吼。
跟班們面面相覷,其中有個膽兒比較肥——或者腦袋比較不靈光的——說:“少爺,我們修爲都比你低,去的話恐怕……”
“那個瘋丫頭不喜歡濫殺無辜!你們去再怎麼樣也還有條命剩下!我去就死定了!”
“您不是和她一樣都是新秀巔峰,停下來在等機緣麼……”
“她的能力天克我啊!你個白癡!我是電磁類,我瘋了才和一個玩水的做對手啊!那傢伙完全瞭解我的能力,所以肯定會往水中添加金屬鹽和其它離子,增強水的導電和感電。以前在學校,我物理大小考試沒一次分比她高!我特麼對她用能力,先被烤熟的恐怕是我啊!”
“可是……”
“你被炒了!”
那個膽兒肥的轉身就跑。
林聰氣得跳腳:“一羣飯桶,飯桶!等一下,對了,樑先生今天應該就在附近辦事,我喊他過來就行了!你們這幫飯桶,到樓下去給我頂住!頂住!”
這時候有人衝進辦公室,興奮的喊:“直升機,樑先生搭直升機來了!現在到樓頂停機坪了!”
林聰一聽,鬆了口氣,臉上的驚恐變魔術一樣變成了冷笑。
他放下剛拿起的手機,整了整西裝:“哼,那瘋婆娘,今天讓她好看!等樑先生下來,我們就下去收拾她!”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大門再一次被人推開,門外的人低頭鑽了進來。
樑先生身高兩米二八,膀大腰圓,而且還有顆和他這身材十分合襯的圓柱形腦袋。
他穿的西裝總是比身材小一號,所以繃得緊緊的,似乎隨時都會被堅實的肌肉從內部撐爆。
據說他是故意這樣穿,好凸顯自己的孔武有力。
另外,他的肩寬比腰圍要大一號,所以看起來更加魁梧霸氣。
“有車撞進來了?”
林聰笑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林零零那個瘋婆娘在瞎胡鬧。唉,這個妞本來就欠管教,現在又勾搭上了不知道哪兒來的瘋狗,變得更瘋了。本來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她自己鬧夠了再說,但既然樑先生您來了,那我們就下去管教管教她吧。”
樑先生保持着沉默,但是林聰似乎早就習慣他的沉默寡言,徑直對跟班們做了個手勢,然後率先走出了辦公室的大門。
跟班們都看樑先生,在巨漢邁開腳步跟上他們少爺後,才紛紛跟隨。
電梯門開啓的瞬間,早已等候多時的林零零就對門裡發射了大量的冰錐。
不管冰錐的大小還是飛行速度,都比在廣州的時候要強得多,出離憤怒的她技能的威力也得到了暫時的提升。
本來進化之力的利用效果就和個人情緒有關,情緒高漲的時候能用同樣的進化之力發出更強的攻擊,這是常識。
當然,情緒帶來的變動,不可能完全填補位階和境界的差距,然而實力差不多的人內鬥,情緒就能左右戰場。因此打擊敵人戰意、提升自己的情緒,在戰鬥中非常重要。
所以林零零一邊發射冰錐,一邊怒吼:“林聰!你竟敢殺我發小,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然而當電梯門完全打開後,林零零驚訝的發現林聰竟然毫髮無傷,不但如此,他甚至都沒有啓動自己的玄機,更沒有進行防禦。
看到站在林聰身後的巨漢,零零就明白自己所有的攻擊都將會變得毫無意義。
“林聰!”她怒氣衝衝的指着林聰的鼻子吼,“躲在自家保鏢身後算什麼本事,有種跟老孃單挑!”
林聰兩手一攤:“不是我不想單挑,但是我完全沒有和你單挑的理由啊。林妹妹……”
“誰特麼是你妹妹!”
“你啊。”林聰笑嘻嘻的說,“雖然你不想承認,但這就是事實。說回單挑,現在的情況是,你無緣無故撞了我爸的基金會,看看把這大廳都撞成什麼樣了,看看你把我的員工都弄成什麼樣了!你來挑事,你理虧,我憑什麼要和你單挑?”
“你殺了我發小!也是你在林氏宗族學校裡的學弟。”
“誰啊?”林聰皺着眉頭,一臉疑惑,“算上陪讀的,宗族學校裡那麼多學弟,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而且,你說我殺了人,你有證據嗎?沒有證據,你這就叫血口噴人!之前你在董事會上血口噴人,我爸大人大量,沒有計較。可很遺憾,我沒有我爸的肚量,來人啊,給我拿下!”
林聰的跟班猶豫了一下,隨後便衝上去包圍林零零。
“誰敢動我?”林零零操作兩條粗大的水龍環繞自己,用充滿殺氣的目光掃視衆人,竟然讓一衆天選者不敢造次。
“別理她!現在她翻不起花來了,給我拿下!”林聰惡狠狠的吼道。
這時候樑先生突然舉起一隻手:“停。”
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看着樑先生。
樑先生用和他的身軀十分相符的語速緩緩說道:“小姐是尚未出嫁的女兒身,讓男人碰她不合適,哪怕只是反剪她的手也不應該。來幾個坐前臺的女孩子。”
沒有女孩子上前。
“別擔心,有我在。”樑先生繼續不緊不慢的說,“而且,林小姐應該也不會對沒有能力的無辜女孩子動手,對吧?”
“哼。”林零零哼了一聲算作迴應。
這纔有兩個女孩戰戰兢兢的上前來,要抓林零零的手臂,卻被她甩開了。
樑先生又說:“大小姐,您已經傳達了您的憤怒,把我家少爺嚇得不輕,見好就收吧。如果我出手了,那問題就麻煩了。您確信要我出手嗎?之後老舟趕過來和我槓上,這周圍怕是要毀於一旦喲。”
“不行!”林零零跺腳喊道,“我來的時候就決定了,最少也要狠狠的抽這混蛋的臉!”
樑先生點了點頭,然後左手放到林聰的肩膀上,在他回頭的瞬間,右手直接抽了上去,把他整個人都大飛了。
倒地的林聰爬起來,一摸鼻血,指着樑先生:“你!你竟……”
他忽然發現地上離他不遠的地方,躺着他的牙齒,隨機便感到鑽心的疼痛,捂着嘴巴說不出話來。
樑先生看着林零零:“這樣行了吧?下面該您爲自己的做法負責了。”
林零零仍然一副暴怒的模樣,但是兩個前臺妹子上來抓她的手臂的時候,她沒有再反抗。
林聰見狀,掙扎着爬起來,捂着嘴搖搖晃晃的來到林零零跟前。
“你!你給我等着!這次你禁閉三個月肯定少不了!等你出來的時候,你找的那條野狗已經進了實驗室,一輩子都是實驗動物!而你,要乖乖地嫁給我!”說着林聰低頭望向林零零的胸部,“今天我就先抓爆你的奶,算是這巴掌的補償!”
他擡起手,剛要襲向林零零那對尤物,樑先生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爲什麼阻止我!這也是她應該受到的懲罰!”
“一碼歸一碼,”樑先生的語速還是那麼慢吞吞的,“坐視良家少女被侮辱,有違俠義。”
“我知道了,我的手要被你掐斷了!放手啊!”
巨漢沒有放手,反而把林聰從林零零面前拉開,隨後他林零零說:“今日的事情,恐怕要宗族股東大會裁決,請您先在這裡的會議室委屈一下,待會我親自送您去股東大會會場。”
“林零零!”林聰雖然臉還因爲疼痛扭曲着,但依然咬牙切齒的對三蛋大喊,“所有的事情,我都記着呢!總有一天,你會爲所有這些事情付出代價!你只要進了禁閉室,我立馬就整死你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