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航跟着大白鼠一路走，終於等到它巡查完所有的哨位，開始往地下巢穴內部走。
一進入巢穴，萬航就聞到一種非常刺鼻的味道——說聞並不準確，應該說，螞蟻那能感受到化學物質的器官捕捉到了空氣中逸散的化合物分子。
只是萬航的大腦習慣性的按照自己熟悉的方式在理解這些信息。
總之萬航聞到了非常刺鼻的味道，憑着經驗他認爲這是某種消毒水。
不少螞蟻已經受到了傷害，全靠問鼎森羅的再生buff在硬抗。
可惜螞蟻太小太脆弱，問鼎森羅的效果也被大大的削弱了。不斷的有螞蟻從天花板上跌落，落向下方的地面。
有死螞蟻落到老鼠身上，讓老鼠擡頭觀察，但是他們顯然沒有意識到天花板上接連不斷的掉下螞蟻屍體有什麼不對，只是咒罵了幾句就完事。
萬航感覺自己繼續深入下去恐怕螞蟻羣撐不了多久。
不過他轉念一向，就算這些螞蟻都死光了又如何呢？他反正在地面上有備份，在入口處還有一小羣備份在監視那倆話癆的看門鼠。
爲了不讓鼠羣察覺到有什麼不對，萬航開始選邊角的地方走，也儘量遠離他能察覺到的刺鼻氣味的來源。
老鼠的洞穴雖然雜亂無章，瀰漫着化學品的刺鼻味道，但是意外的讓萬航有種親切感，讓他忍不住想起廣州的那些狹窄雜亂的小巷。就連地上橫流的污水也和萬航熟悉的那些位於城區船底艙的暗巷十分的相似。
城區船底層暗巷是萬航除了魚排上那個小家外第二喜歡呆的地方，畢竟天選者們是絕對不會來這種昏暗狹窄、溼潤的空氣中充滿異味的地方，這是個純粹的屬於普通人的地方。可能正因爲這樣，底層暗巷總是充滿了生活氣息。
不過，用“有生活氣息”來形容老鼠們居住的街道，總覺得哪兒不對。
不，應該說，普通人生活得最自由的地方，竟然和老鼠們的街道有幾分相似性，這事情肯定有哪兒不對。
突然，汽笛聲響起，萬航嚇一跳，還以爲是警報。
但是老鼠們的反應與其說是聽到了警報，不如說是聽到了噩耗——所有正在這雜亂無章的地下街道上活動的老鼠們全都擡起頭，看着同一個方向。
萬航也往那個方向看去。
看起來像是從什麼地方的霓虹燈上拆下元件做成的指示牌上，亮起綠色燈管組成的文字“第一優先級”。
有老鼠大喊：“他們送來了一個綠件！”
“綠件！”
所有老鼠開始一起大喊，同時飛快的衝向各自的藏身處，很快整個街道都變得空空蕩蕩。就連白老鼠和他的護衛也全都躲了起來，要不是白老鼠太胖，有一撮白毛還露在外面，萬航就等於是跟丟了它的身影。
緊接着，伴隨着蒸汽聲，街道盡頭的大管子裡突然噴出一股白色的蒸汽，然後一個綠色的圓筒就被噴了出來，落進正下方的網兜裡。
萬航疑惑了：這幫老鼠在用蒸汽管道送信？這麼原始的嗎？
馬上有一隻全身罩在鐵甲中的老鼠用一個大鉗子夾起那個綠色的圓筒，轉身昂首闊步的沿着已經清空的街道奔跑，一溜煙的從萬航的視野裡消失了。
萬航想追上去看看那綠色的圓筒裡面到底是什麼，但是螞蟻的爬行速度好像跟不上那老鼠。
剛剛躲起來的老鼠們三三兩兩的鑽出藏身處，並且開始用到處都是“絲絲”發音的中文閒聊。
“那應該是最新解讀出來的神諭。”
“也可能是對拉瓦錫聖殿失去聖光的裁決。”
“說不定是發現了新的聖典殘頁，所以要糾正我們的錯誤的操作方式的。”
“別傻了，如果我們的操作方式錯了，這破地方早炸了。”
這時候，灰色毛皮的老鼠們高舉着皮鞭出現了：“混蛋！給我好好工作！你們那低檔次的腦子永遠也不會讀懂聖典理解神的意志了，所以把你們的勞力獻上給神吧！你們這些蠢蛋！工作！”
萬航有點懂了，老鼠們敢情是毛色越淺地位越高。
狹窄骯髒的街道再次變得忙碌起來。
萬航雖然掛念那綠色圓筒裡是什麼東西，但是現在也只能先跟着又出現了的大白鼠，希望他能把自己領到那個圓筒去的地方了。
然而這一次他往前走了沒多遠，被空氣中瀰漫的化學品薰死的螞蟻之一，落到了一隻灰老鼠的腦袋上。
這個監工擡起頭，看着天花板，發現螞蟻的屍體不斷落下，而天花板那細小的縫隙裡還有很多螞蟻在排成整齊的隊伍前進。
監工鼠拿出哨子用力的吹起來！
“蟲族！有蟲族！”
馬上有一隻老鼠衝向牆壁上的槓桿，猛的把槓桿扳下去。
警鈴聲大作，所有的老鼠又像剛剛“綠信”來的時候那樣，瞬間就從大街上消失了。
身穿厚重防護服的老鼠出現了，拿着噴霧器，對着天花板就是一陣猛噴。
是敵敵畏。
一直被萬航盯梢的大白鼠拿出了個小小的標誌，高高舉起，那東西上的led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萬航認出來，那就就是老鼠們的世界裡隨處可見的同心圓等邊三角符號。
“以舍勒的名義！祝福你們！聖光啊，迴應我的呼喚吧！”
說完它用自己手裡亮着led燈的小玩意碰觸一隻老鼠背後揹着的藥罐，那老鼠馬上噴得更歡了。萬航都有種錯覺，覺得從那個噴射器裡噴出來的敵敵畏好像毒性更強了一些。
萬航的螞蟻羣本來就被空氣裡瀰漫的化學品搞死了大半，這下可好，進了老鼠巢穴的螞蟻一下子全滅，還在外面的剛進來就被空氣中的劇毒全放倒。
這特麼偵查是沒法做了。
萬航果斷決定，暫時放棄這次偵查，下次變個大點的動物進來，這樣問鼎森羅的技能就可以抵抗這裡空氣中的毒素。
萬航以地表箱子裡那一羣螞蟻爲基點，發動了問鼎森羅，恢復了人形。
這個過程中，他把玻璃箱子硬生生的擠爛了。
林董摸了摸腦袋：“你怎麼不頂開蓋子出來？”
萬航瞪了他一眼：“因爲你丫把箱子放倒了，蓋子在下面！”
林董眯眼看了看箱子的碎片，然後哈哈大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罷了，徐遠野呢？找過來，我們要開會。仇天明也喊過來。”
“怎麼，發現老鼠們的什麼弱點了？”林董好奇的問。
“弱點倒是沒發現，因爲老鼠們本來就很弱啊。”萬航聳了聳肩，“不過我發現，這些小東西，意料之外的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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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航剛講述完自己在地下鼠穴中的見聞，仇天明就用力擊掌，一副興奮的口吻：“沒錯！就和我想象的一樣，這些老鼠形成了自己的文化和宗教，而且很可能在宗教的指點下進行着古代人地下要塞的維護工作。”
林董：“何以見得？”
仇天明兩手一攤：“這不是很明顯的嗎？從老鼠們的對話看，他們宗教的聖典，有可能是古代人留下的操作手冊或者維護手冊，老鼠們還在不斷的尋找‘失落的聖典’，修正自己錯誤的操作。”
“就從那幾句對話裡就如此斷定？會不會武斷了一點？”林董一副不信服的樣子。
徐遠野打斷正要爭論的兩人，說：“高階的老鼠是白色，可能是因爲這些老鼠是實驗室的大白鼠，是智力提升實驗的直接受益者，而灰鼠和黑鼠可能是大白鼠子代中沒有遺傳到高智力的分支，而明顯灰鼠的智力比黑鼠要高。”
林董：“根據呢？你這也差不多是臆斷吧？”
徐遠野和仇天明對視一眼，然後一起瞪着林董。
“好吧好吧，你們都是聰明人，我這一線幹粗活的蠢蛋不說話了行吧？”林董舉手投降。
萬航撓了撓腦袋：“我也覺得你們就這樣判斷，有些武斷，應該再收集更多的情報。”
“在科學上，做出猜想是很重要的一環。”仇天明看着萬航，“不管是多大膽的猜想都無所謂，反正猜想就是用來驗證的，證僞也是科學發展中很重要的一環。一個猜想證僞了，那就提出新的猜想，科學家就是在這個循環中發現世界的真理。”
林董：“但是天選者的存在，讓他們發現的所有真理都成爲了笑話。”
“並不是所有，天選者也只能干涉一部分自然規律而已。比如御能師可以打破能量守恆，格物師可以打破質量守恆……”
萬航：“好啦，說地傀！別跑題啊。”
仇天明剎住話頭，話鋒一轉：“第一階段的偵查，算是部分確認了我最初的猜想。下面我們要……”
他被徐遠野打斷了：“下面我們要假扮科學之神的使徒。”
一時間，冷場了。
萬航打破了沉默：“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該怎麼假扮呢？”
“你看，你不是聽那些老鼠說，不久之前有個神殿突然啓動了嗎？”徐遠野一臉自信的笑容，“我覺得這個和我們重新喚醒重慶有關，既然如此，換一個思路，這些老鼠們的神殿，理論上應該都歸重慶的控制中心控制，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