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僕就這樣在萬航下家坐下了。
萬航斜眼看着她,靈敏的鼻子聞到了化妝品的味道,看來小女僕過來之前好好的打扮了一番。
“你家九少爺不會吃醋嗎,桃小姐。”
萬航問了個搞事的問題,同時摸牌——這一圈他是莊家。
摸了張九筒,他二話不說扔了出去。萬航打牌有個習慣,上來首先考慮斷幺九——除非手牌裡九或者一特別多,纔會放棄這個習慣。
小女僕淡定摸牌,把牌抓在手裡拇指一摸下面,反手就拍在了桌上牌河裡。
然後她看了眼萬航:“叫我杏就可以了,我和九少爺的關係,可不是庸俗的戀愛關係可以比擬的,畢竟九少爺那個長相,就不適合談戀愛。”
對家的吳廣寒扔出了條子,看了眼萬航,沒說話。
萬航這邊繼續和杏聊天:“聽你這意思,我如果追求你,就不算橫刀奪愛對不對?”
“萬司令,你還有一個老婆醒着呢,這樣露骨沒問題嗎?”杏直勾勾的看着萬航,“而且,你不是不喜歡胸小的女孩嗎?畢竟十命貓又小姐在你身邊那麼久了,你卻從來沒有動過她。”
小貓咪的聲音從動力裝甲裡傳出來:“我在他身邊也就大半年,也沒多久啦,中間還有大段時間兩地分隔。”
萬航無視了小貓咪,繼續一邊摸牌打牌,一邊對小女僕說:“所以你大半夜的過來這地方,和我一起打牌,並沒有想要和我進一步發展友情的打算?那你來是幹什麼的?總不能是看我需要幫忙,就專程從蘇家的防區過來吧?”
杏繼續即摸即打,萬航挑了挑眉毛,感覺到牌桌上的流向好像改變了——當然這只是毫無根據的直覺。
杏看着萬航說:“我來這裡,是因爲我有事情要找你,而你剛好在這裡。坐下來打牌是因爲我覺得不這樣做,恐怕我要等幾個鐘頭之後才能和你談事情了。”
“原來如此,很合理。”
這時候吳廣寒插嘴:“是什麼事情這麼神秘啊,難道不能在這牌桌上說嗎?”
“當然不能,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輪到月云溪摸牌,他摸上一張放在牌牆最右側,思考了兩秒抽出一張打掉,然後才一面調整更換過內容的牌牆一面說:“桃小姐,這個重要的事情該不會……”
“請叫我杏。”
“請允許我拒絕。直呼名字會顯得太親密,我現在的立場不好這樣做,還請您理解。”
杏點點頭:“我理解。”
萬航正好摸完牌,把棄牌扔進牌河的同時,他聽見月云溪說:“關於那個重要的事情,我猜,該不會是要促成蘇文茂和萬航之間建立真正的盟約吧?”
一時間,場面冷了下來。
萬航偏頭瞥了眼蘇文茂的另外幾位心腹大將,發現他們的表情都很僵硬。
——果然蘇文茂派系內部出現了分歧的情報是真的啊。
不等他仔細琢磨幾個蘇文茂心腹的表情,耳邊就傳來桃李杏悅耳的聲音:“自摸,門清綠一色,你們喝吧。”
萬航猛的扭頭看着牌桌,果然看見桃李杏面前的牌牆已經倒下,確實是綠得很耀眼的綠一色。萬航記得杏一共摸了三次牌,兩次都是摸了馬上打,根本沒換牌,也就是說她上來就聽牌了。
她第一局天聽了一個綠一色?
噫,蘇文茂兄,怎麼總覺得你這個綠帽子戴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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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茂看着探知專員們與無人機一同貢獻的畫面,哈哈大笑。
“她居然天聽了一個綠一色哈哈哈!”說着蘇文茂用能力造了個綠色的小帽子,扣在腦袋上。
守在旁邊的人忍不住說話了:“九少爺,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蘇文茂聳了聳肩,“不過她也是急了,因爲我這些天油鹽不進,完全不理會她的意見,所以想從萬航那邊打開缺口。其實根本沒有必要,我們只要安分的呆在這裡,萬航就不會拿我們怎麼樣。他還有別的敵人要對付。真正需要解決的,是我的心魔啊。”
蘇文茂雙手擡起來在後腦勺交叉,當作“枕頭”枕在椅子上。
周圍的部下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啥。
蘇文茂繼續說:“我修煉慢,原因之一就是這個心魔,我能感覺到它存在,它把控制了我能遇見的基因記憶,它要通過這些基因記憶,扭曲我,把我逼瘋。我抗拒着它,故意放慢了修煉速度。”
部下們表情變得微妙起來,他們第一次聽蘇文茂說這事,而且他們都是天選者,多少都察覺到化解基因記憶對自己的影響。化解祖先的思念需要感受到和祖先一樣的感受,想要完全不被改變基本不太可能,就算那些內心異常強大的人,在吸收了數量龐大的基因記憶之後也會被潛移默化的改變——所謂水滴石穿,鐵杵成針。
沒有人知道蘇文茂在修煉的時候看到了什麼,沒有人知道蘇文茂說的心魔是什麼——霍無名肯定知道,霍無名手下的奪魂師就算知道,也不敢說出來。
蘇文茂繼續一臉悠閒的看着屏幕上萬航和那兩個月之民一起罰酒。
“這萬航也是個可憐人,我完全想象得到現在他修煉看到的都是什麼樣的基因記憶。肯定是各種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各種鐵肩擔道義,各種國破山河在春城草木深。他的心魔——不對,這不該叫心魔,怎麼說呢,對,他內心的正義之魂會逼着他成爲超級英雄,成爲救世主。這樣一想他比我可憐多了。但是,跟着他的人會很幸運,因爲危難的時候會有一個超級英雄從天而降,捨身擋住一切牛鬼蛇神。”
蘇文茂說完閉上嘴的瞬間,整個房間都陷入寂靜,只能聽見各種電子儀器運轉發出的輕微聲音。
蘇文茂戴着他的綠帽子,看着畫面上喝完三十二杯酒之後的萬航那難看的臉色,很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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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航一次過喝完三十二杯,感覺糟透了。
酒這東西果然不能喝得這麼急。
他看了眼吳廣寒,確定對方狀態也不太好。
倒是月云溪,看起來還挺輕鬆的。
回到牌桌前,杏瞥了眼萬航,說:“看起來萬司令已經醉了,這樣好,待會我們談事情的時候能更有成效。”
“別傻了,和你談事情的時候,我肯定會先醒酒啊。”萬航聳了聳肩。
這一局是杏的莊家。
萬航摸了三次牌都是有效進張,於是心情愉悅起來,他看了眼杏,說道:“現在你家少爺應該正看着我們打牌吧。你說我現在要對你動手動腳,他會不會氣得馬上衝過來。”
杏一邊扔出白板,一邊回答:“他衝過來也幹不了什麼啊,造杯果汁給您喝麼?不過,我覺得您也不是會對我動手動腳的人,根據我們這邊得到的情報,您在對待呂小姐和秦小姐的時候,都非常的紳士。”
“那你應該也知道,我經常把我家小貓咪舉高高這件事吧?你就不怕我也把你舉高高嗎?”
萬航說着看了眼月云溪扔出來的牌,果斷開槓,並且在自己的話語最後接上了迷之怒吼:“嶺上開花!”
摸牌,然而不是有效張,萬航只能把氣勢十足摸來的牌又氣勢十足的扔回牌河裡。
小女僕摸牌,並且直面萬航之前提出的問題:“我雖然長得嬌小,但是也比十命貓又小姐大一圈,想必舉我是沒有舉十命貓又小姐那麼愉快的,您真想試一試我也不會拒絕。”
小貓咪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出來:“我怎麼覺得我被鄙視了?”
“您多心了,貓又小姐,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你!你所謂的比我大一圈,不就是屁股大一點,胸部挺拔一點嘛!拽個屁啊!”小貓咪發出敗犬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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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吳廣寒感覺非常的糟糕。
——這算什麼?把我這個主要敵人扔在一邊,開始和女人打情罵俏起來了?
萬航和小女僕的互動,在別人看來還真就是打情罵俏。
——這一定是故意的,萬航你有種。
於是乎,吳廣寒開始認真的考慮起要不要向萬航挑起決鬥。
但是最終他還是強壓下自己內心的情緒。
——這一定是酒精擾亂了我的思考能力才產生的情緒,不能輸給它。如果這是萬航故意要挑事,那我更應該……應該怎麼着來着?靠,這該死的酒精!
吳廣寒知道酒精侵蝕了自己的思考,如果繼續喝的話說不定自己會連“酒精影響了大腦”的認知都失去,整個大腦完全淪陷,最終釀成大錯。
——現在乾脆認輸的話,能避免這種情況。
雖然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不管是嘴巴還是身體,都完全沒有反應出這個想法的意思,而吳廣寒的手還自動完成了摸牌的動作。
是的,理智得出的結論,完全沒有反饋到身體上。
以前吳廣寒總覺得酒精的威力不過如此,現在看來他只是喝得不夠多。
——難怪古人總說喝酒誤事。
吳廣寒看着摸到手裡的牌,腦袋卻轉不動了,沒辦法,他直接把剛摸的牌打了出去。
“啊,我要那張。”上家的桃李杏說着推倒了自己面前的牌牆,“大三元,喝吧。”
吳廣寒腦袋裡想着“還喝啊這下糟糕了”,然而卻沒有半點抗拒的情緒,身體反而還有些愉悅。
啤酒很快被送上來,吳廣寒拿起第一杯,一次過幹了。
玻璃摔碎的聲音鑽進他的耳朵,他想:“誰這麼毛手毛腳的把玻璃弄碎了……”
低頭準備拿第二杯的時候,他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我……是不是應該拿着個杯子?算了不管了。”
第二杯下肚,吳廣寒晃悠了一下,然後往旁邊倒下,臉直接拍在了一地玻璃渣上,然後他血流滿面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