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主要集中在兩個點。
一部分是微博區在討論，“我靠，噹噹網是給了多少？”“千字一萬？武俠小說一般二十萬字，大概兩百萬。”“價格低了點……先出電子版，對實體書籍銷售影響挺大。”“顧陸版稅非常高，我聽了我朋友的老婆說，顧陸好像是唯一拿30%的作家，一本書能掙數百萬甚至上千萬。”
等等言論，作家圈子的收入實際挺隱秘的，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好比網友口中百分之三十的版稅率，簡直跟開玩笑一樣。
不過正是因爲不清楚，纔有爭論的必要。
魔都人民出版社的簡社長和顧陸關係很好，但前者沒“情感綁架”，仍舊給予了頂格待遇23%版稅率，前無古人的最高，後有沒有來者不清楚。
比較專業，或者是對文學和出版行業懂一些的，他們在討論另一個問題。
網友雲紫尊者提出問題：
“顧陸的文風是獨樹一幟的多變，基本就是以某本書爲模板，再進行創作。或者是某本書對他影響很大。
《平面國》文字風格來自《從一到無窮大》。
《聊齋新義》文字風格來自《邊城》。
《明智小五郎系列推理》文字風格來自愛倫坡作品。
……”
擺事實講道理，這個雲紫尊者極有可能是陳教授的馬甲，再差也是上過陳教授的“顧陸特殊風格的形成”課程。
因爲真的有兩把刷子，地球上的小夥伴應該都知曉汪曾祺師從沈從文，雖文字風格獨特，但確實也受沈老師影響。
至於江戶川亂步，這筆名都是來自於愛倫坡的名字，自然也受其影響。所以從某種意義來說，這是對的。
畢竟這世界上的所有文字都有跡可循，文豪們的厲害之處，並不是震古爍今的開創出了前無古人的風格，而是在前人文字上展現出自己的風采。
雲紫尊者在說了一大堆之後，在結尾提出一個投票。
“武俠小說肯定也會受影響。你們說他的風格會是誰？或者叫看了哪位武俠宗師的作品。
金庸、古龍、絕無，還是黃易大師、臥龍生、諸葛青雲？”
這討論挺有意思，不少網友參與了，畢竟這幾位的作品，即使沒閱讀過書籍，電視劇也看過啊。
“我認爲是古龍吧。”“扯淡吧，古龍的風格這麼獨特，根本無法模仿。”“確實古龍太獨特了，還是金庸吧。”“是什麼樣的錯覺，讓你們覺得金庸大師的文字好模仿？”“那絕無呢，絕無的武俠小說總有種破碎的瘋批感，感覺隨時下一秒就會有人發瘋暴起鯊人，顧陸寫過偵探系列，和這個風格很像吧。”“感覺絕無和古龍的江湖纔是江湖，金大師的江湖沾染了太多官場。”……
豆瓣上討論得還是有些激烈，至於提及到的黃易大師，乃至後面的兩位根本沒被提到。
估計是網友們不太熟悉，想不出文字風格。
“風格——溫瑞安大師的文風是獨樹一幟吧，至於影響，好像還真是受古龍影響較多？”顧陸在網上找資料，也瞧見了討論。
當然他肯定是沒登錄賬號的，自打去年的失誤，咕嚕大王理解了爲何明星上網要麼開小號，要麼不登錄賬號的行爲。
“整個系列好像一共十四本。我就連載最精彩的三本就好，讓溫巨俠驚鴻一現應該是最好的。”
《四大名捕逆水寒》《四大名捕會京師》《大決鬥骷髏畫》那個是半本神作，就不多說。最多再加一個把武俠小說寫成詩歌一般的“殺楚”。
《殺楚》看腦電波，喜歡的讀者很喜歡，不喜歡的……
稍微有點可惜，平行世界的讀者看不完整書中橫聯，顧陸想着。
上闕：唐仇的毒，屠晚的椎，趙好的心，燕趙的歌舞。
下闕：鐵手的手，追命的腿，冷血的劍，無情的暗器。
畢竟溫巨俠抽象起來，真的抽，四大名捕系列中出現過的六分半堂，雷如、雷有、雷雷、雷同，尼瑪直接湊了個如有雷同。可正常的話，也能取出方振眉、諸葛正我、元十三限等高逼格名字。顧陸抽到系列作品，決定隱藏抽象，展現巔峰，讓所有讀者都感受到金古樑（這世界沒樑），並列爲四大武俠宗師的魅力！
不再管互聯網上熱議，瞧瞧顧陸的搜索欄——“送什麼禮物給女生，對方是絕對滿意的”“不考慮成本情況下，送什麼禮物女方最開心”
兩個搜索記錄，顧陸關掉豆瓣，繼續之前的搜索，看得認真。
估計是呼嚕大王心思都在選禮物上，故此，他完全沒注意到，不管是噹噹網公佈神秘嘉賓，還是顧陸版稅多少，互聯網的熱議都不是顧陸能否創造神話，寫一篇好武俠。
因爲大衆和老李、噹噹網高層、郭大法看法一致，不佔據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誰也不能燎起火苗，哪怕一丁點小火星。
惟無視是最高的輕蔑，魯迅先生說得對。
“簡叔？什麼事啊？”顧陸接通電話。
“小顧，你之前詢問你方阿姨的事，是不是想要送什麼禮物？”簡社長語速變快，“哄你方阿姨的事兒，肯定不能讓你花錢。”
顧陸還未來得及迴應，就聽到簡社長繼續說，“你方阿姨——是喜歡藏心事的人，一點不開心，我這枕邊人都不能完全察覺。”
按照這麼說，顧陸這外人都能明顯感受到方阿姨的負面情緒，那麼真就是十分差了。
“也是心軟，一直把兒孫自有兒孫福掛嘴邊，心裡還是放不下。”簡社長嘆氣，“哪有當父母的能完全放心子女呢？”
話音一落，簡社長好似意識到什麼，連忙改口，“我說的是大多數父母……咳咳，就我這邊有個想法。你方阿姨以前就想去刺繡藝術館比比。”
華夏刺繡藝術館位於鶴市，當然可能其他城市也有，畢竟除了蘇繡，還有蜀繡、湘繡、粵繡（四大名繡）。只是鶴市這規模最大。
館內有繡史館、名人館、工藝館、特展廳和精品館。精品館就經常舉辦民間活動什麼的，優秀作品能夠展覽，許多做漢服、旗袍、馬面裙的品牌都會“請”大師，給自己拿回一個優秀獎項，服裝纔好漲價。
“小顧你就把繡品拿過去，然後我再以放假去看看拙政園、獅子林、留園爲由頭，把你方阿姨騙去鶴市。規劃路線時設置好路過刺繡館的路線……”簡社長笑着說，“你別看你方阿姨做事有條有理，其實是個路癡，看導航都看不明白那種。所以繞一點路，只要能去刺繡館，都沒事兒。”
接下來的故事很好推測，路過刺繡館方阿姨肯定想進去看看，隨即瞧見自己的作品。
哇，難怪簡叔能娶到漂亮老婆，真的好會。
“簡叔認識刺繡館的人嗎？我倒是認識鶴市旅遊部門的人。”顧陸曾參加過蘇杭舉行的活動，他問，“那要不要去……”
咕嚕大王擔心方阿姨萬一選不上，破壞了計劃，可就不美了。
“不用，完全不用。”簡社長說，“這個禮物的關鍵是刺繡實力被看見，努力和年輕時的才華被認可，而不是上了精品館的榮譽。”
“況且肯定會被選上的，你方阿姨啊，年輕時……哈哈哈。”話沒說完，簡社長自己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
人情感的傳達，真的很神奇，至少顧陸從笑聲瞭解到，方阿姨年輕時很優秀，而簡叔因爲自己追到方阿姨而嘚瑟。
“你再出來，告訴這是你準備的驚喜。”簡社長控制情緒，收尾的說。
“這麼好的一個驚喜，簡叔直接你自己安排啊，我當輔助。”顧陸說。
“咳咳……”簡社長語氣稍微有點不自然，他語氣帶點扭捏——不能說是扭捏，而是三釐米的檻，怎麼也跨不過去的感覺。
“都老夫老妻了，準備驚喜是小年輕的事。這件事就這麼安排了，資金方面，我馬上發給你。”簡社長擔心對方再勸，就話鋒一轉把事確定下來。
顧陸拒絕了，整個驚喜所耗費的金錢其實不多，主要是花費時間。
“簡叔，再這麼客氣，我可就工作的時候稱職務，叫簡社長了。”顧陸一句話打消了簡叔的堅持。
事情說完，對方將要掛斷電話後，顧陸突然問，“簡叔爲什麼能想出這麼好的驚喜？感覺我就想不到，不光是浪漫，特別好。”
“這和浪漫沒關係吧。”簡社長說，“我也不是懂浪漫的人，年輕時還經常被你方阿姨埋怨。小顧你對這個感興趣？你……”
“我有一個朋友，要送禮物。”顧陸馬上補了一句。
瞧不見電話那頭簡社長的反應，但他沒反駁，繼續說，“那我們假設這個朋友就是小顧你——特別親密的人。你要問清楚，他想送的禮物對象，具體是誰。”
簡社長說，“我也是知道你方阿姨的興趣愛好，以及什麼事會讓她開心。關於這點，你——知道嗎？”
興趣愛好？顧陸一怔，怪力少女興趣愛好是站在聯合國大廳以模聯秘書長髮表演講，可這點她自己完成了。
除此之外……顧陸好像真的發現自己不清楚周琳有什麼其他興趣愛好。
更進一步，顧陸回憶自己好像也不知道妹妹顧佳渝的愛好，喜歡掙錢？武俠文化？
“是喜歡武俠文化嗎？正好要寫《四大名捕系列》。”
怎麼就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類人，以你的安排來詮釋一切，顧陸拍了拍自己腦袋。讀書時期好像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大力糾正了一番，不知不覺又犯了。
“不是同一個錯誤，讀書時期是因爲第一次感受到金錢、名利，想要當別人爹，爹味重。”顧陸心裡分析，“這一次是我根本就不想了解他人。”
兩者的結果導向都一樣，內在有本質區別，前者是自己飄了，後者是封閉了。
明明來這個世界的隔閡感前幾個月就被消磨了，爲何幾年過去，更封閉了？
顧陸思索良久，自己比較瞭解的人居然是高中同學戚采薇……
在沉默半分鐘之久後，簡社長開口，“小顧你的禮物也要好好安排啊，既然送了，就別把這當成一個任務。”
“感謝簡叔，每次簡叔的教誨都讓我受益匪淺。”顧陸道謝，不過感覺有什麼地方沒對？
“咳咳，那什麼，我替朋友謝謝簡叔了。”顧陸想到了，馬上補充。
一點也不誠實，簡社長感嘆年輕人就是愛面子，在表達情感上面，坦誠一點不行嗎？
兩者掛斷了電話。
顧陸低頭看自己的手機，關掉了瀏覽器，不要把禮物當成任務，要自己好好想想。
他陷入思考，而思索的還有顧陸的國內代理人。
“購買《福爾摩斯先生》的影視劇版權？”郭大法腦中晃神，因爲他很清楚，內娛是不可能找外國人來拍攝，更大可能主角還是小鮮肉。
所以，是要找一個小鮮肉來翻拍福爾摩斯先生？哪怕郭大法只認錢，不認人，此時此刻也亞麻呆住了。
“能不能大概講講貴公司的拍攝計劃？不不不，我們公司對版權如何開發沒什麼干涉，只要不涉及違反國家安全的改編。”郭大法迴應，“只是好奇貴公司的方案。”
“《神探夏洛特》這部著名的英劇，郭先生看過嗎？把舞臺故事背景從維多利亞女王放到現代。所以我們把故事再挪到國內也不是什麼大事，然後主角就是福爾摩斯的幹孫子。”
“書裡不是說，福爾摩斯爲了緩解自身老年癡呆，來國內尋找石菖蒲嗎？那個時候認的乾親，不是很正常嗎？”公司代表迴應。
果然，辦法總比問題多，郭大法是聽明白了，原來你是想借着小說的名義搞續作。
“價格方面——前面那麼多部顧陸劇都……”對面公司開始壓價了。
這觸及到郭大法的底線了，你劇本可以瞎幾把搞，但壓價就是你不對了，他沒保底工資，靠分成吃飯。
你以爲你是壓的作家的錢？那可都是他的錢！
“大顧老師新作《來自新世界》要上線了。貴公司是看重這點吧，所以纔想買版權，和之前的劇集成績關係大嗎？”郭大法一針見血，“我們打開天窗說實話，貴方是在賭新作能成爲暢銷書，而大顧老師的名字會再一次成爲討論的焦點。我認爲400萬的影視版權費用是合適的，因爲我們這邊能提供一個保底服務。”
開什麼玩笑？
公司預算只有兩百萬，購買當紅作品版權也就兩百萬，什麼保底服務值兩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