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迪的這一切本是用了多種手法惑敵,要是李三思以眼睛所看到的出擊軌跡去規避,那麼他可以保證李三思絕對命喪於此,然而李三思此刻目力剛恢復,根本就無法看清楚傑迪的進攻路線,單純憑藉感官的延伸,感知傑迪襲擊自己的氣場變化,氣機感應之下,他自然而然的朝着旁邊移開,避開傑迪這一帶着絕對殺傷力的一掌。
傑迪的手刀切中一支實心的鋼管,將其硬生生的削彎了下去,奇異的事情再次出現,傑迪的手刀瞬間宛如雪片一般,無數的掌影綿密的覆蓋向李三思,在傑迪無限的優勢之下,李三思只有朝着左邊閃躲,傑迪攻擊落空而轟中直升機內壁的聲音不絕於耳,傑迪絲毫不怕耗損力氣的攻擊李三思,顯然是準備憑藉上風之勢,全力將李三思擊殺。
這是武裝直升機,內部空間並不大,然而這方寸且搖擺跌沓的空間之內,全是緊湊到了極點的戰場,一旦有絲毫交手的差錯,下一刻就是被秒殺的結局,李三思能夠有放躲避的空間聊勝於無,唯一的空間,就是衝出直升機的艙門,然而此刻直升機正在高空,從艙門衝下去,沒有被揮死也會是一個下半輩子癱瘓的結局。
李三思游魚般來到艙門口處,身後跟着鋪天蓋地的掌影,李三思背脊貼地,然後就藉着身體背部在直升機底艙的那麼一滯的反衝力,重新彈起,頭下腳上,一個後腳翻滾退到直升機邊緣半蹲,身後的直升機地面,傳來傑迪不住的揮打之聲。
李三思再次站起,這一刻他等待已久,傑迪不顧一切的追殺他,加上他本身帶傷,在一連串洶涌的攻擊之後,氣勢直線性的出現退減,雖然傑迪受傷之後,依然兇悍,然而他畢竟受到玄慈大師的攻擊,在歷經如此激烈的交手之中,終於露出難得的破綻。
李三思的意識流最大的優勢,就是在任何的劣勢之下,都能夠儘快的回覆調整到最佳狀態,李三思雙腳觸地,渾身氣勢再度凝聚,迎向正面而來的傑迪。
他的身後就是直升機的機艙門,他再無可退,所以李三思必須全力一擊,逼退傑迪!
蘇紫軒,董漢風,蔣丹丹,周圍的一干人外加上原處的林清兒,集體朝着頭頂上看去。
那種似蒼蠅,然而又不是蒼蠅的嗡嗡聲,正是此刻衆人的頭頂上,一架上下搖擺不定的黑色直升機傳來,衆人眼睛愣愣的看着直升機,都沒有搞明白,什麼這架直升機,看上去就像是揹着一顆包穀米的蒼蠅,飛的那麼吃力?上下起伏,左右搖擺,似乎下一刻,就將墜落。
沒有人見識過這樣的狀態,所以根本就沒有人想到過要採取什麼樣的措施,就連一向膽小怕死的董漢風,都宛如看熱鬧的透過玻璃窗望出去。
也許是這個大廳後院的環境太過安逸,也許是衆人長久生活在社會上位,更習慣了優質的生活,遠離有身體接觸的爭鬥或者戰爭,所以從沒有想過頭頂上的直升機裡面所發生的戰鬥。
喝!
李三思底氣一沉,雙拳擊出,和傑迪一掌印上。
傑迪露出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他雖然氣勢上無法和目前蓄足了力的李三思相比,不過李三思妄圖認爲他可以一動不動的逼退自己,那簡直是等同於癡人說夢,兩人一旦交手,傑迪會保證將李三思轟退三米之遠,而李三思的身後,早已經退無可退,就連多退半米,他都將毫無懸念的跌出直升機,粉碑在地心引力的強大力量面前。
接觸在李三思掌心的那一刻,傑迪卻楞住了,因爲在他的對面,李三思剛好也展露了一個笑容。
在心知糟糕的同時,變化從那一刻生出。一拳快要接觸到傑迪拳頭中心李三思,拳頭在那一刻展開,化作爲掌,握住傑迪的拳頭,那一刻,宛如地心引力自他手心口之間產生。
傑迪的拳頭劃了一個藝術性的圓弧之後,轟向李三思的身後,同時他的身體,和李三思錯身而過。
太極!
也就是那麼一瞬之間,傑迪就感覺到自己置身於飄渺的虛空之間,雙腳已經越過直升機底扳,身體處於風力的鼓舞之下,半身迎向恢復了電力的銀海市,而下方,則是一片燈火輝煌的玻璃罩。
結束了嗎...世界在那一刻定格。
側身於直升機內艙艙壁的李三思,頭頂上巨大的旋翼,機艙之外的命控術主命者傑迪,大林寺的最高敵人的首腦,此刻正在機艙之外,即將朝着下方的地面墜落。
駕駛艙之中的本和琉球,已經是救之不急。
這一刻,皇后酒店大廳外院裡,蘇紫軒和諸多人衆正擡頭上望,目光充滿疑惑,林清兒正挽着她的父親,臉上一片幸福的祥和之色,這一天,原本極爲簡單,然而卻實在不太平凡。
就在李三思一口氣準備鬆開來的剎那,雙手突然被什麼東西重重的夾緊。
傑迪在身體越出半空的那一刻,雙腳迅速反應,化成螃蟹的兩隻鉗子,死死的夾住李三思的手臂。
巨大的慣性和牽引力隨之而來,一切發生得太快,以至於讓李三思無法反應接下來的一切一切。
傑迪落下,他也被牽帶着,跟着墜落直升機。
兩個人在半空化成黑影,重重的朝着下方皇后大廳希臘裝飾外院的玻璃罩子砸了下去!
沒有人做出反應,也沒有人有更多的反應,那原本的結束,然而又似乎從這裡開始。
李三思只看到自己距離頭頂的黑色直升機越來越遠,距離那黑色的天穹越來越遠,他只感覺到呼嘯的風聲,還有自己即將墜落在地,那種恐怖的觸地感,一定非常疼痛。
自己,會就這樣死去嗎...?
兩個人影先後落下來的那一條軌跡,在所有仰望天空的人瞳孔裡出現的是如此之快,以至於沒有任何一個人來得及反應。
玻璃罩就在那一刻蓬咵的發出巨大的裂響。
傑迪先一步砸中玻璃罩,四面八方現出恐怖的龜裂,宛如蜘蛛網,瞬間密佈整個罩面。
然後是李三思砸落,玻璃罩宛如破闢的結界,在衆人的面前炸成世界末日。
無數的碎片紛紛射出,中心噴水池,高高的浪端宛如拋往天幕。
沒有人對這一刻有任何的反應,甚至於產生出任何的反應,然而只有一個人例外。
那是在距離頭頂落地點最近的林清兒父女,林父在第一刻將林清兒刨到自己的身後,然後自己一個人,迎上那鋪天蓋地的玻璃碎片。
無數的血花颶飛而出。
蓬!李三思眼耳鼻舌口,幾乎都嚐到了一種鮮血的甜腥味,然後就是無數的水花,將他瞬間淹沒,他掉入了水池之中,水池接受了他的衝擊力。
然而即便是這樣,李三思還是感覺到五內翻騰,腦門都一片暈眩,完全是懵了,大概腦震盪就是這種感覺,不過他已經算得上夠爲幸運。
嘩啦啦!當自己在水中呼吸不了空氣,懵住的腦袋逐漸被水流浸泡清醒之後,李三思站了起來,渾身的水花不住滴溜溜的從身上落向水池,周圍一片狼籍,很多人受了傷,很多人正在來回驚呼奔走,地上全是玻璃的碎片,傑迪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而他更感覺到渾身疼痛,就算是走路,都無比的困難。
“爸爸!爸爸!爸爸你有沒有事啊!爸爸!”一個撕心裂肺的喊聲傳出,林清兒跪了下來,看到自己的父親倒了下去,鮮血流滿了地面,就連自己的手掌上都滿是鮮血,林清兒心中的恐懼和悲傷,潮水般的蔓延出來,她根本不相信,前一刻還和自己有說有笑,分析着未來,探討着幸福的父親,就在後一刻,爲了保護自己,永遠的倒了下去。
她記得父親對她說過,他最大的夢想,就是老了之後,帶着孫子,站在海灘上,遠望着他們幸福的玩耍,有嘴邊威士忌的幹冽,也有迎面的海風,腥味十足,預示着幸福。
她記得父親對她說過,她的幸福,纔是他幸福的全部。
她記得和父親每一次的爭吵,一如現在深刻的心痛,讓人就算是用眼淚,也無法宣泄心中的悲傷。
林清兒轉過頭來,望着站在水池邊上的李三思,一雙原本美麗的眼睛通紅,眼淚就像是水一般,沒有任何閥門可以關閉的落下。
李三思呆住了,這一切來的讓他措手不及,無法反應。他看到林清兒對他走來,同時在不斷的喊着,“爲什麼!爲什麼!”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呢?
啪!一記火辣辣的耳光,隔絕了時空,扇中李三思的面頰。
林清兒的一巴掌,用盡了全力,很疼。
“你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啊!”林清兒面容被淚水沖刷得模糊,她甚至於看不清楚面前的李三思,卻只知道自己對他,有着無限的恨意。
她不知道自己幾次揮舞手掌,扇中李三思的臉,她知道手掌的落處,是李三思堅硬的皮膚,還有他不動如山的身軀。
然而李三思卻面無表情,面對着林清兒,他甚至於空白了心靈。
他記得在林清兒家裡的時候,他最怕的就是她的父親,他那不怒而威的樣子,讓人不由得爲之畏縮,然而現在長大了,林父也並不那麼的可怕了,也更爲老邁了,他見到自己,也都和顏悅色,那眼神中的微笑,分明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未來的女婿。
然而這一切,卻成爲了眼前殘酷的現實。
“你說啊!”
林清兒一掌再次揮出。
啪!
然而這次打中的,卻不是李三思的臉,那是另一張清麗得無瑕可尋的面容,那是一張女神般的面容,她的目光,清澈的宛如密西西比河湖底的珍珠,璀璨閃亮,卻帶着洗刷了千年的憂傷。
林清兒怔住,下一巴掌,再無法打下去。
蘇紫軒擋在李三思的身前,她纖細的腰肢,動人的身線,此刻卻成爲了李三思的盾牌,似乎要用自己的軀體,爲他擋住那一切的狂風暴雨。
蘇紫軒的微婉,“林小姐,你的悲傷...讓我來承受,清別再對我的未婚夫出手。”
林清兒收回手,掊住嘴脣,然後緩緩的蹲在地上,痛哭失聲。
大廳外圍無數的警牟和救護車趕到,一片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