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死死盯着大都督的雙眼,看他是不是在撒謊。此時的較量已經沒有什麼籌碼,雙方就是單純地練心理素質了。
"哈哈,老身不信。你小子紅口白牙、張嘴就來,別以爲不知道在哪裡偷來贖罪之劍就能冒充神選之人。我看你就是個騙子,受死吧!"囂張老太突然話鋒一轉,由剛纔的猶豫變成嚴厲,似乎是再一次試探周宇,低調老太依舊是一幅漠不關心的表情。
"噢,騙子是吧。那這個呢?這個也是騙子嘍?"周宇說着,把包着左手的自制皮手套也摘了下來,露出同樣泛着紫紅色光暈,像一輝小宇宙似的詛咒之瞳,在老太婆面前晃了晃。
"什麼?什、什麼。。。"囂張老太第二次犯冠心病了。
"不什麼,詛咒之瞳,認識嗎?"
"認、認識。。。"
"還說我是騙子嗎?"大都督笑嘻嘻地把臉貼了過去,在她面前做了個鬼臉。
"你、你真是、真是?怎麼可能?"囂張老太一邊捶着自己胸口一邊劇烈的咳嗽起來,那少女也趕緊扶着她幫她捶背。
"怎麼不可能?你看我年輕,我就不能是那個什麼神選之人了?扎克伯格不到三十歲就成首富了找誰說理去呢?所以說啊,英雄不問出處,有痔不在年高!懂了吧?老太婆!"大都督說完,把手套又戴了回去,劍也重新包好放回。
"少年郎,你也休怪老身多疑。這詛咒之瞳和贖罪之劍已消失多年,皆是在傳說中才存在的聖物,此番你便拿出兩樣,怎叫老身不心有疑竇?正常、正常!"囂張老太說罷用柺棍頓了頓地。
"看你年紀輕輕,便能駕馭此種聖物,老身甚是驚訝。需知尋常人等,別說是終日裡與二物相伴,就算是摸上一摸,輕則灼傷瘋癲,重則被吸取魂魄。你說,可怕不可怕呢?"囂張老太用紅幽幽的眼睛看着他。
那也沒有你可怕,大都督心說。
"上古神器,非常人可馭。如此看來,尊駕正是神選之人。請受吉麗一拜!"說罷,老太婆起身竟要叩拜大都督。
"使不得、使不得!"大都督一邊說一邊上前把她攙扶起來,別一會兒她倒了你說我是扶不扶?
周宇這一攙,戒備心消了一大半。哪知這乃是吉麗的詭計。說時遲那時快,囂張老太一隻手擒住大都督左手手腕,趁他右手前來攙扶之機一把從他身後搶來寶劍。周宇心頭一驚,哪知有詐,再去搶奪已是晚了,忙揮拳砸向吉麗正身,豈止這老太婆倒是靈活得很,一個閃身避了過去,接着兩把鐵棍一左一右夾擊大都督。
周宇大叫一聲不妙,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一上一下兩臂展開,硬生生去搪這兩棍,誰知道她竟然用的虛招。趁周宇上下手齊豎之時,囂張老太一個閃身轉到周宇側面,乾癟的拇指食指找準周宇左手小拇指輕輕一擼,竟然把那詛咒之瞳也一併奪走了。
我就日了狗了,這老太婆竟然利用我的同情心,設計奪走了寶貝,大都督悔之晚矣啊,真是最毒婦人心,尤其是老太婆。
"哈哈,贖罪之劍、詛咒之瞳,我居然都得到了!哈哈哈哈!"囂張老太仰天淒厲長嘯。
"吉麗,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了。也許,並不能起什麼作用。"這次輪到大都督奇怪了,這是吉麗上半身那個沉靜老太第一次說話。
"希麗,一百多年了,你我共生此身,何其痛苦難道你忘了嗎?"囂張老太轉過頭對自己的另一半說話,看的大都督毛骨悚然的,好傢伙還有這麼自己跟自己說話的。
"我沒有忘,我比你還希望分開。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囂張老太一聲暴喝。
"只是你我均是原罪之軀,必須由神選之人用自己的鮮血滴在聖物之上,隨後施法才能消解原罪。"希麗說。
"這不是有現成的血嘛!"吉麗指了指大都督,嘴角露出陰森森地笑容。
"幹、幹什麼?我上過月剛獻過血,還沒恢復呢,你們找別人去吧!"大都督嚇得往後跳了一步。
"吉麗,你忘了嗎?神典上說了要虔誠施法,你這、你這用了強的怕是沒有效果!"
"沒有效果也比這樣不人不鬼的強,你看看這古靈精怪的小子,怎麼可能對我們虔誠施法,你太幼稚了,希麗。"
"唉,一輩子我都爭不過你。好自爲之吧!"希麗說完這句扭過身去,不再看向這邊。
吉麗也不管她許多,一前一後揮舞着贖罪之劍和鐵棍,虎虎生風地向大都督襲來。媽的,這是什麼老太太,另外揹着個老太太還能這麼靈活。周宇高接、抵擋、左挪、右騰,無奈沒有兵器漸漸落了下風,要不是胸前塞了藍盾,早已被捅了個透心涼了。
躲閃了十幾個回合,周宇體力下降得厲害,呼呼喘着粗氣。他低頭一看,手臂、大腿幾處掛了彩,獻血汩汩流出,那贖罪之劍卻是因爲吸飽了獻血變得通體通紅起來。吉麗一隻手把劍高舉豎起,讓大都督的血垂直流下來,然後另一隻手把詛咒之瞳舉起來,讓血滴在戒指上。
瞬間,劍和戒指的顏色突然更替起來,就像流光溢彩一般,照的幾人睜不開眼睛,照的樹屋如白晝一般,一波一波的光暈由小到大不停向外擴散,一方垂直、一方水平,甚是奇異。
"果然、果然!"吉麗大笑起來,臉上說不出的詭異。
"塔吉曼、塔庫瑪那,菲茲蘇利耶!塔吉曼、塔庫瑪那,菲茲蘇利耶!"吉麗嘴裡喃喃念道。
這就是那赦免原罪的咒語嗎?大都督不禁留意的記了下來。突然,贖罪之劍和詛咒之瞳所發出的七彩光芒倏地收縮回來,在空中變成一個巨大的長滿獠牙的嘴,足有磨盤大小。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只見那張巨大的嘴一口咬下來,咬住吉麗的身子,咔哧咔哧兩下便咬斷了,舌頭一卷便吞入口中,最後還舔了一下嘴脣,一抹紅色血跡赫然在上。
"噹啷!"大嘴消失,戒指和劍一起落在地上。周宇再看眼前,吉麗已經被吞掉,身體上只剩下希麗一人,只不過由於上半身小下半身大,看着十分別扭。
一切發生得太快,大都督來不及反應和判斷到底發生了什麼,長大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一會兒,緩過神兒來的大都督從地上拾起寶劍和戒指,靠近吉麗哦不,現在是隻有希麗了。
"內什麼,希麗、希麗大祭司?"周宇試探地問了問。
希麗掙扎着站起來,顯然這種一頭沉的站立方式她還難以適應。
"你叫我什麼?"希麗紫紅的眼珠盯着他問道。
"希麗大祭司啊?現在吉麗死了,你可不就是大祭司了?"大都督搔着頭皮說道。
"哈哈、哈哈,被那個賤人欺負了一輩子。如今,終於有人肯叫我一聲大祭司了!"笑着笑着,希麗的眼角流下了滾滾熱淚。
"可不是?希麗大祭司仁義寬厚、慈孝廉憫,遠近聞名。現如今,禍亂之首業已伏誅,巫妖池在希麗大祭司的堅強領導下一定可以繁榮昌盛、再現輝煌啊!"大都督口吐蓮花地拍馬殺到。
"你好一張利嘴啊!"希麗蹙眉說道。
"嘿嘿,好說、好說。貧道想跟希麗大祭司談筆買賣,不知大祭司有沒有興趣?"大都督也不客氣,撣了撣剛纔吉麗坐的那個木樁自己坐了下去,他倒也不怕晦氣。
"你憑什麼?"希麗的音調提高了八度。
"憑什麼?沒有我,哪裡會出現這贖罪之劍和詛咒之瞳;沒有贖罪之劍和詛咒之瞳,你姐姐吉麗怎麼會命喪當場;沒有她命喪當場,哪裡來的你放牛娃的春天?所以說,我纔是那個從你的全世界路過的人。跟你談買賣,憑的就是這個!"大都督也越說越有底氣。
希麗沉思片刻後,微微點了點頭說道:"說吧,你要談什麼買賣?"
"我先問你幾個問題哈!"大都督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模樣。
"這巫妖池共居有多少人?"
"如果說是人,那沒有一個。巫妖,有百十來號。"
"哦,瞭解。那原來吉麗就是這裡的扛把子嘍?"
希麗皺了皺眉,顯然在猜測大都督的俚語是什麼意思。
"吉麗是大祭司,也就是主事之人。"
"行了,那我就明白了。現在你是頭兒,跟你談就行了。我要收購這塊兒地皮。"
"什麼、什麼意思?"希麗不解地問道。
"收購!拆遷!蓋樓!明白不?"大都督急得自創的手語都比劃上來了。
"哎呀,就是我看好你們這巫妖池,我要買下來,然後把你們遷走,搬到別的地方居住。明白了嗎?"大都督急得直喊,跟不懂生意的人談生意真累。
"哈哈、哈哈!"希麗放聲狂笑起來,笑聲中帶着蔑視。
"我巫妖族世代居於此地,雖說族內人丁不旺,但仰仗沙漠之神眷戀,饋我族人一身巫術傍身。這巫妖池雖艱澀險峻,但卻是我等棲身之所,若是遷徙而出豈不犯了背叛宗族、背叛先祖之重罪。萬死不敢拱手出讓,少年郎休得多言,此事沒得商量。"希麗神色鄭重地說。
"這做生意沒有賣與不賣的區別,只有價碼高低的區別。"周宇說着把戒指戴上,把贖罪之劍拿在手裡。他用劍身在自己手背輕輕一劃,一股紅流順着劍身扶搖直上,再次把劍映得霞光萬丈。
"希麗祭司!"大都督用左手舉着贖罪之劍,任由鮮血滑落在手指上的戒指上。兩者同時染血後,流光溢彩出現,整個木屋再次如臨白晝。
"希麗祭司!"大都督再次大聲喊道。
"希麗、希麗在!"說着,她顫顫巍巍向前行了兩步,站在大都督身前三尺的地方。
"跪下,希麗!"大都督威嚇道。
希麗感覺到一股來自天堂的不可忤逆之氣在擠壓着自己的面龐、身體甚至每一個毛孔,好像整個人都變形了一樣,毫無抵抗地慢慢跪下來。
"塔吉曼、塔庫瑪那,菲茲蘇利耶!塔吉曼、塔庫瑪那,菲茲蘇利耶!我以神兵巽的名義,宣佈赦免你的原罪,希麗!"說完,大都督用劍身輕輕觸了一下希麗的額頭。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麼個程序,反正剛纔吉麗唸的咒語是這兩句,血也沒有問題。如果自己真的是神選之人,那麼就肯定可以成功,如果不是,那也沒辦法,希麗只能比她姐姐多活五分鐘,因爲從剛纔那一幕看,吞食吉麗的大嘴並沒吃飽。
突然,整個木屋劇烈地晃動起來,震得大都督手裡的劍差一點脫手,他把馬步扎穩、深呼一口氣,繼續念着咒語。樹屋越晃越厲害,頭頂開始有大片的木屑、樹皮掉落,地面也開始逐漸裂開幾道裂縫,就像龜背上的紋路一樣,從腳下向四面八方蔓延。大都督凝神靜氣、屏住呼吸,他看了一眼身後的哥兒八個,一個個還都好端端站在那裡毫髮無損,心裡稍稍放鬆了一些。
可就在他扭頭、擺正這一瞬間,他看到難以讓人相信的一幕在眼前發生。只見從希麗身體裡掙扎着爬出一個白色的魂魄,沒有表情、沒有面孔,臉上只有骯髒的幾個黑洞,它瘋狂扭動着自己的身體,從希麗的天靈蓋上爬出,使勁兒拉拽着自己的下半身,好像下面有惡魔在追趕一樣,極度恐懼、極端可怖。
那白色的魂魄掙扎着逃出來後,在吉麗頭頂盤旋了幾圈,幽怨地看着周宇,或者是看着他手裡的贖罪之劍,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啊嗚!"一聲哀嚎後,白影倏地衝向樹屋屋頂,但卻沒有聽到撞擊之聲,嗖的不見了。
良久,才聽見噗的一聲,希麗吐了一口血,半趴半跪在地上。大都督連忙上前扶她,咦?她的身體不再是之前那樣上小下大,畸形比例了,而是一個好端端的正常身體,絲毫看不出來曾經是個雙身的怪物。
希麗伸出自己的雙手,顫抖着撫摸自己的臉龐、腰際、雙腿,不可思議地望着周宇說:"你、你赦免了我的原罪?"
"嗯!"周宇抿嘴笑着點頭。
"我、我終於可以做人了?!"希麗喜極而泣。
"嗯!現在我們可以談談生意了嗎?"大都督把劍慢慢包了起來。
"可、可以,巽王大人!請您吩咐!"剛剛在靈魂上恢復自由的希麗急忙再次跪了下去。大都督之前曾聽庫奇卡說過,被詛咒之人世代不得離開詛咒之地,要用靈魂來贖罪,一旦離開就會遭受極刑,日月令其灰飛煙滅。
"第一,我任命你爲巫妖池廠長、主任,不管怎麼叫吧就是一把手,職務你自己定。直接歸我領導,你有沒有異議?"
"希麗不敢、不敢!"這老太婆頭也不敢擡,連帶着後邊那個丫頭也一直跪在地上,兩個上半身俱是伏地魔。
"第二,這巫妖池的歸屬權歸我,我負責赦免你族人的原罪。但是有兩個條件。"大都督背手繞着希麗走了一圈。
"第一個條件是巫妖一族聽我號令。第二個條件是你的族人我按揭給你赦免!"大都督慢慢撫摸着自己流血的傷口。
"可、可是,巽王大人。這裡、這裡一直是宣誓效忠土王塚的。。。"希麗戰戰兢兢地說。
"放屁,土王塚算是個什麼東西?"大都督怒目一瞪,嚇得希麗和少女連忙向後退爬了兩步。
"土王塚能解救你們嗎?"
"不、不能,除了神選之人外無人可以!"希麗回答道。
"那你寧願跟土王塚作對還是跟神選之人作對?"大都督俯下上半身,惡狠狠地盯着希麗的眼睛說。
"都、都不願意。但如果非要選擇一方,巫妖族願追隨神選之人,萬死不辭。"希麗顫抖地說,顯然神兵巽和神選之人的殺傷力遠遠超過土王塚。
"第三,你派個住手給我,懂些妖術巫法的,平時表演個三洞歸一什麼的讓我也樂呵樂呵,聊勝於無嘛!我看,我看她就不錯嘛!"大都督嘿嘿傻笑着指着那個叫做艾拉的女子。嚇得女孩不住向後退去。
"希麗不敢違命!艾拉是吉麗生前最器重的弟子,對這無主之地的幾派巫術都有些涉獵,咒術更是精絕。追隨神選之人是她的福分,希麗代艾拉謝過大人!"
"哈哈!好!很好!"大都督拍了拍巴掌。
"來啊,艾拉小妹妹,先把我這幾個兄弟身上的符咒去了,看着特麼一個個的雙胞胎真是彆扭!"大都督朝身後指了指。艾拉連忙起身,驚懼地繞着大都督到他身後,施法去咒。
不一會兒,四人先後恢復意識,分身也緩緩消失了。藍玉、薛仁貴一看大都督站在身前,背對着他們,對面是一個跪着的老太婆和一個不知所措的雙身小姑娘。眼前無法解釋的一幕讓他們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大都督,這、這是?"藍玉蹭過來問道。
"噢,這是巫妖池的大姐頭,也就是話事人!"
"噢,怎麼跪這兒了?"薛仁貴也把腦袋別過來問。
"剛剛由我任命加冕的,這兒儀式還沒完呢!"
"啊?那原來的、原來的城主呢?"泰山說話還是那麼不入流,大都督鄙視他,說了是話事人、話事人。
"讓我砍了!"大都督吁了口氣,轉身就要往外走。折騰這一溜十三招還真有些累了,老子要出去透口氣。
"來啊,艾拉祭司!"大都督頭也沒回,朝後勾了勾手。
"是。。。"艾拉扭着上半身盈盈走過來,這兩個上半身的少女還真是婀娜多姿。
"拿上換洗衣服、牙膏澡巾、水壺臉盆、護墊棉球,隨我出征!"大都督心情大好地說道。
"可、可是,巽王大人。艾拉、艾拉本是詛咒之身,無法外出這巫妖池行走。"
哎呀,大都督一拍自己腦門子,咋把這事忘了呢!
"對對,趕緊的、趕緊我給你也跳個大神,然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