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爲什麼?我們、我們明明已經……”那張臉上,眼淚和鮮血混成一團,模樣悽慘到了極點,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快到他前一刻纔剛投降,後一刻就已經奄奄一息的倒在這片雪地裡,到現在,他甚至都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看着趙磐的眼神在悲憤中還帶着幾分茫然。
維持着自己面無表情的那張臉,誰也不知道趙磐此時在想點什麼,面對那名野蠻人飽含悲憤的質問,此時的他簡直就像是一個冷血而殘酷的劊子手,沒有給出任何的答覆,沉甸甸的石彈從投石索上飛出,在眨眼間結束了對方的性命。
“這些屍體怎麼處理?”周嶽看着趙磐的眼神中帶着滿滿的複雜,剛成爲部落戰士的時候,他對趙磐很不服氣,完全想不明白,這個一點都不能打的傢伙憑什麼統率他們,而現在,他好像有點明白了。
“燒了吧,要不然,這邊的血腥味可能會把一些危險的野獸吸引過來,燒完之後,大家按照原先的分配繼續巡邏。”說完,趙磐頭也不回的走了,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對他的行爲提出質疑,他的做法也許殘忍,但卻並沒有錯。
現在明鏡部落正處於非常時期,爲了族長和部落的安全,他拒絕一切不穩定因素!而俘虜,顯然也包括在內。
接受俘虜,雖然增加了人力,但同時也會增加他們部落食物和煤炭上的消耗,而且這幫俘虜還未必會老實聽話,萬一他們懷着一些有的沒的心思,到時候就會影響到部落內部的穩定,簡單來說就是弊大於利。
但偏偏又不能就這麼把他們趕走,誰知道被趕走的野蠻人回頭會不會帶着更多的野蠻人過來?如此這般,依照明鏡部落現在的情況,殺掉纔是最保險的做法。
入夜之後,一天休息下來的羅輯感覺自己的狀態稍微有所好轉,強撐着疲憊無力的身體,在晚飯的時候露了個面。
族長的出現對於內心正處於不安狀況的部落子民們來說,無疑是一記強心針,大家心裡都堅信着,羅輯肯定能帶領他們撐過這個難熬的寒冬,這就是高忠誠度的優勢,有時候光是露一個面,就能起到鼓舞氣勢的作用。
而同時,趙磐亦是找了個機會,跟羅輯彙報了下午的事情,聽完之後,羅輯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多的變化,他並不是一個聖母婊,但也不是殺人狂,同時,那暈暈乎乎的腦袋也實在是讓他沒什麼心情傷春悲秋。
只能說趙磐的表現讓他感到有些意外,但有條古訓說得好,慈不掌兵,殺伐果斷是成爲一名大將所需要的基本潛質之一,原本他還以爲只接受過一些簡單訓練的趙磐在類似的事情上可能會下不去那個狠手,現在看來,前面那三十多年的人生,早就把他的性子磨鍊的差不多了,他現在所缺少的,恐怕就只有經驗了……
羅輯伸手拍了拍趙磐的肩膀,沒有責怪,卻也沒有誇獎,畢竟這類事情往往比較微妙,很難說的清楚對錯,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他默許了,但並不提倡。
說到底,這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將多了去了,這一個個都是戎馬一生,哪一個沒有直接或者間接的弄死過千百萬人?有的人被稱讚成殺伐果斷,而有的則被怒斥成一介屠夫,這裡面固然受到了每個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和立場不同的影響,但重點說白了就在於你能不能把握好一個度,過頭了,那就是屠夫,沒過頭那就是殺伐果斷的英雄,相信趙磐能夠理解他的意思。
沒在這個話題上多聊,如何渡過眼前的難關纔是頭等大事,重點無非就是三個,第一是食物的獲取,第二是溫度的保持,第三是傷患病人的處理。
但實際在這三個問題上,羅輯都可以說是人事已盡,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在這個什麼都缺,生存環境還惡劣的時代,他們到底能不能撐過去,真的就只剩下看天意了。
同時,也就是在這一刻,他明確的體會到了,古代人爲什麼會敬畏天地神明的原因,因爲在這無情的大自然面前,他們是那樣的脆弱……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羅輯‘統治者’的天賦令部落子民們一直維持着對自己的高度忠誠,即使是在這天地驟變的環境之下,部落內部也沒發生什麼鬧心的事情。
而同樣的情況,要是換成其他玩家的部落,這會兒估計是有的熱鬧了,寒冷、疾病、食物、叛亂,這可以說是所有新人最難熬過的四道坎,同時也是他們新手期最大的試煉。
時間繼續流動,降溫的第三天,經過了連續兩天的調養,羅輯的身體漸漸恢復力氣,感受着病情的好轉,還不等他開心一秒,突然傳來的噩耗就讓他整顆心瞬間跌入谷底,在這嚴寒之中,部落的第一個死者出現了,是他們部落的最年長者,也就是趙河。
這個身子骨向來硬朗的老頭,最終還是沒有熬過這一關,在他們發現的時候,趙河就已經在沉睡中去世了……
看着被人從帳篷裡擡出來的趙河,羅輯神情複雜,作爲一個玩家,他的這些部落子民對他來說的都是NPC嗎?顯然不是,待在這個世界的他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他們有血有肉,會有喜怒哀樂,都是活生生的人。
悲傷的氣氛在部落中蔓延着,感染了每一個人,就連羅輯的情緒都變得明顯傷感起來,這種狀態之下的他,做出了一個任性的決定,那就是舉行葬禮。
這寒冷的環境本就令大家的工作效率開始降低,每天收穫到的食物和搬運回來的煤炭數量明顯在變少,說實話,這很糟糕,這種狀態再持續下去,他們部落很快就會徹徹底底的陷入一種入不敷出的狀態。
而在這個前提之下,花費時間舉行葬禮明顯會令工作效率更進一步降低,讓部落內的食物和煤炭資源變得更加岌岌可危,但羅輯還是這麼做了,也許是悲傷的氣氛感染了他,他感覺自己需要給死者一個交代,或者說是給死者一個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