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朧夜所看到的,喬伊娜的臉上儘量壓抑的情緒,正是她強烈反應的證明。
震驚!
對方的反應很符合朧夜的預期,爲了給喬伊娜解釋得更清楚,她繼續道,“在遠古時期計都人的典籍裡留下記載,她的化身或是某個強大的意志,曾變化成無性別的人類樣子,有時化身爲會說話的野獸。
她唯一一次有確切記載的人類形象是個男人。
高大、瘦削、穿着暗色長袍,有着一頭裝扮着飾物的黑色頭髮以及一張古銅色、滿是皺紋、毫無表情的鷹臉……然而這個人頭骨不同常人,長顱型的特徵是如此的明顯。
接觸到的人說,那個神秘的男人總說是來幫助別人實現願望的,他能操縱一個部落的野人瞬間拿起槍炮;幫助幾十年不能生育的女人懷孕、生產;也能讓方圓幾十畝地裡的莊稼一夜之間成熟,另一些卻很快枯萎;還能讓猴子造出核武器……
但他真正可怕的能力還有很多,實在太恐怖了。
據說他能掌控時間,那些人說老就老了,化成枯骨,然後變成灰塵,就像你們按下暫停鍵那麼簡單。
他的信徒們忠實地執行着她的意志,在黑暗的地下世界策劃下一次的行動,樂此不疲。
總之,一切生命在他眼裡都是草芥!”
“唔——”喬伊娜越聽越震驚了,有些口齒不清地問道,“老天爺啊,他和他的信徒們是……在以此爲樂嗎?怎麼會如此邪惡的存在?”
這時,白王忽然搖晃着高瘦的身軀,向她走了過來,盯住喬伊娜的雙眼,冷冷一笑。
“邪惡?這又什麼可奇怪的,她不是說過了嗎,在人類的眼裡,也許神是分好壞的,在高等生命眼裡,神不分好壞。
她的樣變化多端,但我們所知道的大部分是被她意識侵入的信徒罷了。她的能力非常強大,但是,有時又對人類的謊言和欺騙等手段無知得就像個孩子。
造物主對她的影響,看來並不包括人類進化出的各種情緒。
對她來說,也許情緒是漫長進化中早已捨棄的東西,或是她保留了更高級的情緒,而根本不屑這種進化途中的副產物。
要知道,世界是殘酷的,而廣袤無垠的宇宙更是冰冷無情,這樣想的話,倒也沒什麼不對。
但我可以告訴你,撒佈·尼古拉斯是真正混沌的產物!億萬年來漫遊在你們所察覺不到的漆黑深淵裡,無生無滅。
整個漆黑的宇宙就是他們的遊樂場,而真正恐怖的事,以人類的智慧和認知,絕對無法想象到的。”
喬伊娜眉頭緊皺,不住地搖着頭,嘴脣顫抖着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些事情對她來說太過離奇了,猶如噩夢中最恐怖的幻象。
白王不管喬伊娜能聽懂多少,理解多少,一股腦地說下去,“如果他們是中立存在的混沌造物的話,必定有着自己的理智和意志,但撒佈·尼古拉斯和她的追隨者們沒有。
它們隨性而爲,甚至不覺得你們認爲的邪惡本身有什麼問題。
也許,真相你永遠不會想知道,就算知道後也會發瘋,誰知道呢!”
“你知道有種說法叫做兩害相較取其輕嗎?”白王問道。
“當然。”喬伊娜遲疑地點了點頭。
“真正的邪惡,是那些你感到世上已經沒有什麼事能讓你驚訝的時候,仍然讓你震驚和無法想象到的東西。
有時候,真正的邪惡會掐住你的喉嚨,逼你在它和另一個邪惡之間做出選擇,並以此爲樂。
比如說,她向你要一杯水解渴,還承諾會給你更大的回報,於是你出於善心或貪婪心給了她。但換來的,卻是她很大方的用洪水淹沒了你的房子,畢竟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諸如此類。”
白王像貓一樣的瞳孔盯住喬伊娜,驟然收縮了一下,用手指關節向着自己的腦袋,咚咚地敲了敲。
“如果它們是這樣想的,又是這樣做的,你覺得有什麼不對呢?一種高維生物,永遠難以理解。撒佈·尼古拉斯就是這樣,他們的族羣也是這樣。
很久以前的人,管他們叫惡魔,以捉弄人類爲樂,幼稚得像個小孩,但被捉弄的人往往生不如死。殘忍在他們看來只是不必要的副作用,玩樂到死,盡興而歸,而且沒有人類那種負罪的心理和糾結情感。
大概就是這樣了,你現在清楚將要面對的是什麼了吧?”
喬伊娜沉默了好一會,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問道,“我不明白……關於她的做法,我大概瞭解了。那麼,她到底是智慧的還是愚蠢的呢?”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因爲你的命題是不成立的。既是極端智慧也是極端白癡,你認爲不可能同時存在於一個意識嗎?”
喬伊娜頓時駭然了,搖了搖頭道,“這種情況我想象不出,也許以人類的想法根本難以理解吧?”
“的確是這樣,但你知道……
人類中,不是也有能背出圓周率小數點後三千萬位,卻連自己襪子都不會穿的傢伙嗎?還有能從無限拓補的星圖中找出12萬個不同位置的人,卻整天一臉口水,連話都說不清。
多數人的大腦只有8%至10%得到利用,而大自然賦予人類的能力遠遠不止這些。”
喬伊娜沉默了好一會,對於這種事她的確無法辯駁。
“那麼,你們之前說過,你們信奉的是原神對吧?撒佈·尼古拉斯的對抗者與死敵?”
“按你的理解來說,是的。”
“那原神是什麼樣的存在,你們的原神現在在哪裡?”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白王有些冰冷的臉上,黯淡下來,浮現出一抹詭異的表情。
喬伊娜想了想,又道,“還有,說個現實點的問題吧!你們覺得這次的九曜連體後,侵入這個世界的異族有多少呢?”
白王轉過身,一隻手負在背後,緩緩走到牆邊。
忽然回過頭來,展露出他那極爲難看的笑容道,“呵,這可是無法計算的,誰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