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齡悶哼一聲,整個人疼得披頭散髮的,渾身都不停地顫抖,清秀的小臉緊緊皺在一起。伸手要將她扯下去,手還沒碰到她,小女孩悽惶地尖叫了一聲,化作一陣黑煙,瞬間不見了。
封齡脫力地跌坐在地上,劫後餘生一般趴在地上狠狠地哭,崩潰似的用手捶地,萎靡地想,這種操蛋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一隻寬厚有力的大手覆上她的後背,安撫似的捏了捏,力道輕緩而溫柔,封齡忙抹了眼淚去看那人,是秦術。
秦術的臉色難堪的要死,面色青白,眼窩深陷配上眼瞼下嚴重的烏青,像極了沒有生命的殭屍,面無人色形容的正是他此時的樣子了吧。
封齡哽咽地喊他的名字,平白覺得委屈,一把抱住了他的脖頸,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哭的直抽抽。
“帶我回家。”秦術同樣用力地抱緊了封齡,忽而,又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在她耳邊呢喃似的低語,“不要離開我。”
封齡覺得肩上一沉,驚得她呼吸都停滯了,她漾着滿眼的淚,顫抖着嘴脣喊秦術的名字:“秦術……”
沒人應,肩上沉重的力道壓着封齡喘不過氣,秦術軟軟地趴在她肩上,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封齡不敢去看,她甚至動都不敢動,滿腦子都是秦術蒼白的臉、冰涼的體溫和他以往豐富鮮活的表情,威嚴神聖的樣子,氣憤罵人的樣子,撒嬌犯二的樣子……兩人見過的次數明明一隻手都數的過來,但卻像刻在腦子裡似的,明朗而深刻。
她忽然怕極了,怕的渾身顫抖,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呼吸,找到自己的聲音,開始大聲呼救。
她抱着秦術,螞蟻搬家似的往樓下去,大聲地哭喊着讓人來救她,好像此時扛着的人就是她的命,就是她的一切。
所幸這是在醫院,剛喊了幾聲就有值班的醫師過來,但醫生卻讓封齡先去掛號。封齡連忙將秦術的身份告訴那人,那人雖不知真假,但自知承擔不起責任,慌忙去叫院長來。
幾經折騰,秦術終於被送進了急診室。
封齡虛脫了一般跌坐在急診室外,頭髮披散,滿臉是淚,雙眼失焦,死了爹一樣的狼狽。
秦術的電話響了,封齡拿起來一看,備註是老痞子,封齡覺得對方極有可能是秦術的爺爺,於是抹了抹眼淚,清了清嗓子,才接了起來。
“追女仔也不能不吃飯吧?”秦震天戲謔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不要司機也不要保鏢你想幹什麼?嘖,真去給我弄重孫子了?小子速度挺快啊,我也就隨便說說哈哈!”
封齡此時擔心着秦術,對他的玩笑話自然充耳不聞,出於不讓老人家擔心的心理,只道:“爺爺,我是封齡,秦術受了點輕傷,現在在醫院呢。”
封齡以爲這樣說秦震天不至於太擔心,沒想到秦震天卻忽然變了語氣,暴怒不已,聲音洪亮的險些把手機話筒震碎:“誰讓你帶他去醫院的?”
“簡直混賬!”秦震天實在是生氣,來來回回地踱步,吼道,“趕緊阻止醫生,誰都不準給他手術!找他們院長,把手機給他,快去!”
封齡讓他這語氣驚着了,總感覺晚去一秒就得出大事,連忙飛奔着過去踹門。
急診室裡的搶救纔剛剛開始,醫生們有條不紊地往秦術身上接各種機器,見封齡進來,連忙就要攔她,封齡闖不進去,只好在門外大聲喊着讓院長接電話。
院長還以爲是秦震天要感謝自己親自主刀爲秦術做手術的事情呢,心花怒放地接過去,正準備跟秦將軍問好,沒成想兜頭迎來一陣大罵,罵的他雲裡霧裡地摸不着頭腦,卻又不得不像三孫子似的垂耳聽着,接完電話也是一頭一臉的汗。
秦震天的態度很明確,但也很詭異,這麼嚴厲地制止手術,是不是秦公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隱疾呢?院長凝重地想。心裡貓抓似的想知道原因,但也不敢違背秦震天的意思,只好暫停了手術,將秦術轉入八樓的特護病房,跟封齡一起等秦震天來。
秦震天來的很快,幾乎是秦術前腳被送到特護病房,秦震天后腳就到了。院長早在秦震天到來的時候親自出門迎接,這時候卻沒跟上來,來的只有秦震天跟他的一衆警衛員。
別看老頭年紀大,卻絲毫不見老態,着一身黑色的絲綢唐裝,駐一根通體暗紅的龍頭柺杖,手上帶着碧璽金扳指,不怒自威,氣場強的兩米之內人畜不近。風風火火地走進病房,鷹隼似的眼睛往病房裡一掃,如花似玉的小護士們紛紛心驚肉跳,不敢言語。
倒是封齡,上前迎了他,委委屈屈地說着經過。
“孽緣啊!”秦震天聽了之後,十分感慨似的,仔仔細細地看着秦術的臉,嘆了口氣,“罷了,既然是你自己選的,爺爺肯定也說不得。”
秦震天進門時就將衆人都趕了出去,此時病房中只有祖孫三人,他坐在病牀對面的沙發上,說道:“丫頭啊,你可知我爲什麼不讓他就醫?”
“都什麼時候了您能別賣關子了麼?”封齡急的都快哭了,“您是不是老糊塗了?”
秦震天望着她,一字一頓地道:“因爲旁的都沒有用,只有你能救他。”
“我?”封齡指着自己的鼻子,驚異不已,“那您還等什麼?我要怎麼才能救他?”
秦震天臉色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才道:“他從小就要靠吸食魂絲才能活命,你若要救他,只需爲他提供魂絲便是,等他醒來,他便能自行療養。”
“沒問題,你告訴我,要怎麼樣才能製作魂絲?”封齡拍着胸脯道,“要多少我都能給您弄來。”
秦震天頓了頓柺杖,說道:“眼下這緊急時刻,你上哪去弄魂絲?”
“那要怎麼樣才能救他?”封齡瞪大了眼睛:“您一次說完行麼,他到底是不是您親孫子啊我都替您着急!”
秦震天平靜地道:“你只需親他一口便可。”
封齡:“……”
親一口?!封齡瞠目結舌地望着秦震天,心中炸開鍋似的瘋狂吐槽:您確定您不是開我玩笑的麼?都什麼時候了您就不能靠譜點?您能長點心別成天跟個老痞子似的煩人麼?
親一口就能救活一個人我尼瑪簡直比神醫華佗還牛掰啊!而且是親了一口就活蹦亂跳任其花樣作死哪怕身殘骨裂也絕無副作用那種程度的妙手回春吶!藥都省得吃了,我簡直比藥王李時珍還好使嘛這不是!
“不是,爺爺您別涮我,我又不是王子,就算我是王子他也不是睡美人啊,他是昏倒了不是被巫婆下咒了好麼?人工呼吸都比親他一下就能親醒了靠譜!”
封齡隱約覺得秦震天在騙她玩兒,剛纔他在電話裡還不說呢麼,想要重孫子什麼的,但又覺得秦震天也沒老年癡呆啊怎麼拿親孫子的命來玩呢?而且秦術好像還是他家十幾代單傳的獨苗苗。就算老年癡呆了也沒人願意想讓自己斷子絕孫吧!
“那你就當是去給他人工呼吸!”秦震天板着臉,拿柺杖抵着她的肩膀往牀邊推,“快去!”
封齡扭着衣襬不願意動彈,倒不是她不願意救秦術,而是她總覺着秦震天這老痞子不靠譜,要真親一下就能好還要醫生幹什麼呢?可秦震天偏偏不要醫生就單單要她親那一口,這不扯淡呢麼?
秦震天見她扭捏,又要拿柺杖敲她:“你剛纔怎麼跟我保證的?親一下就不願意了?你還不願意?!我孫子長得這如花似玉秀色可餐的,你親一口占一口的便宜我告訴你,要不是情節需要你以爲你這級別的能碰得到我孫子一根手指頭麼?能麼?肯定不能!那得是胸大還有腦子的萌妹子才能捱到個邊兒,你瞅瞅你,就算我讓你親你自己個下得去口麼?你能好意思麼?你能安心麼?你不覺得配不上……”
“停停停!我親我親,您別說了,我親還不行麼?!”封齡心裡簡直麪條淚啊,她覺着自己也不至於歪瓜裂棗到糟蹋腳下這方土地,污染這片空氣啊,怎麼到秦震天嘴裡就這麼差呢?
而且,就算秦術是塊天鵝肉,自己也沒賴到癩蛤蟆的級別吧,讓秦震天這給貶低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封齡多見不得人呢。
其實她拒絕的原因,除了不相信秦震天,其實還是因爲不好意思,剛見沒多長時間就上口啃,進展也太快啦!封齡扭扭捏捏地胡思亂想,直想的臉頰緋紅,半天過去了,還沒折騰到秦術牀邊。
氣的秦震天拿柺杖懟她,喝道:“你再墨跡人就死了!”
封齡一時沒個防備,讓秦震天一下推得一個大趔趄,以一個餓虎撲食的姿勢猛然趴在了秦術身上。
封齡腦子有一瞬間的眩暈,等回過神來,不由得鬧了個大紅臉——怪不得她覺得脣上冰冰涼涼的,原來這一跌,自個的脣竟直接印在了秦術的嘴上,親的端端正正,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