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齡十分害怕,卻又不敢出聲打擾屋子裡擺案的人,只好捏緊了拳頭,咬着牙硬撐着,心中默默期盼幾人快些出來。
所幸道士等人並未讓她等候太久,須臾,便陸續從裡面走了出來。
道士出門的一瞬間,身後呼嘯的陰風停止了,招魂幡上一對陰鈴也停止了跳動,但那道士是有些真本事的,一眼就瞧出了事情不太對勁。
於是微曲了右手做出掐算的姿勢,指間飛快動作了幾下,忽然動作一頓,赫然擡頭望向封齡,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與憐憫。
道士捏了捏山羊鬍,說道:“你若只想儘儘孝心,此刻便隨咱們一同離開吧,頭七返家見不得親人,若讓死者瞧了你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心中有所牽掛,會影響投胎的。”
“而且,如果死者生前對你有所怨懟,今夜便是索命的最好時機,你可千萬想清楚。”道士語重心長地勸,“人死如燈滅,前事各自去,你何苦執念不化啊。”
封齡低着頭拿手指摳着招魂幡,只道:“我意已決,道長別再勸我了。”
道士見勸不動她,乾脆也不多費口舌了,只是交代道,“死者子時魂歸,屆時若是香、燭均滅,即是死者對你心存怨恨,你切記要將我給你的符紙貼於胸前,而後速速逃命;
若是燭滅而香菸直上,則是死者有心願未了,你只需高呼其名,而後等她交代心願便可,香案上備有紙、筆,她若在紙上寫下願望,你記下之後切記要將其與紙錢一同焚燒,半點不留;
若是香滅而燭火旺盛,則萬無一失,此時你可向死者表明心事。事後,定要將案前火鉢中的之前點燃,未燃盡時需向空中拋灑些許打賞過路亡魂,切記切記!”
封齡靜靜聽着,表示記下了,道長再三叮囑以後,才搖着頭無奈地走了。
等衆人走後,封齡將招魂幡固定在門前,便與秦術攜手進了家門。房子裡還保留着之前跟胡九太奶打鬥過的痕跡,香案擺在正對着門的地方,封齡跟秦術坐在一側破碎的嚴重的沙發上,等着子時的到來。
百無聊賴,封齡靠在沙發背上,望着燭火發呆,秦術坐在她身邊,知她心情壓抑,伸手去摸她的臉,無聲地安慰。封齡感受到秦術手上溫涼的熱度,小心地蹭了蹭,將頭歪在了秦術肩膀上,兩人無聲地偎在一起。
秦術身上有種淡淡的龍涎香,封齡不由地聳着鼻子多聞了兩下,鼻子貼上秦術沁涼的脖頸,深深地嗅一嗅,滿足地嘆了口氣。
“你屬狗的?”秦術被她溫熱的氣息噴的微癢,渾身不自在,不由地歪了歪腦袋蹭了蹭,惡意地道,“能聞出朵花來不?”
封齡起了逗他的心思,遂不理他這不痛不癢的嘲諷,噘起嘴在他脖頸響亮地親了一口,見到秦術繃緊了的側臉,心中大喜,嬉笑着又湊了上去。
秦術如臨大敵地伸手去推她,封齡卻愈發來了勁,雙手扳着秦術的肩,湊過去叼住一塊皮膚狠狠地裹,秦術十分無語,捏着她的後頸把她往外扯,氣急敗壞地道:“你丫真是狗啊?!”
封齡聞言,乾脆一口咬了上去,力道大的秦術不由地“嘶”了一聲,封齡聽見他痛呼,不由地就咧了嘴笑,秦術不得已,遂伸手卡了她的下巴,迫着她張開了嘴,而後伸直了胳膊推着她的臉往外送,這纔將自己的脖頸從封齡的狗嘴裡放出來。
卡着封齡的手卻不鬆,一把將她摁在了沙發上,封齡“嗷嗷”地叫了兩聲,想要掙扎,秦術帶着微涼氣息的高大身軀就壓了上去。
“你是不是讓什麼東西附體了?怎麼忽然這麼主動?”秦術的大手仍控着封齡的臉,說這話的時候,低下頭與她前額相抵,“你可真不會挑時候,眼下當着你姐的面兒,這麼做有傷風化吧?”
封齡躺在沙發上,忽然覺得呼吸困難,知道玩的有些過了,看秦術這樣像是要生氣,於是哼哧帶喘地想要從秦術身底下拱出來,秦術卻摁着她不准她動。
兩人嚴絲合縫地貼着,封齡略顯燥熱的呼吸盡數噴在秦術臉上,沒一會兒,秦術的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封齡隱約覺得事情有點不對,秦術原本捏着她臉的手鬆開了,順着她小巧的下頜一路往下,停在了她修長的脖頸之上,秦術的手很大,幾乎能將她的脖頸圈住。
若在平時,咽喉被人扼住是叫人心驚膽戰的,封齡此時卻平白覺出幾分安穩,讓原本凌亂的呼吸都平順些。
但秦術卻不盡然,平時呼吸微弱的近乎沒有,此時呼吸裡卻莫名地帶着股燥熱,軟軟地吹在封齡頸間,帶出一陣酥麻戰慄的感覺。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封齡想要跟秦術說話,可她只微張了張嘴,眼前的人忽然一個虛晃,封齡瞬間覺得脖頸上傳來一陣輕微的麻,像是瞬間點燃了炸藥的引線,麻痹的感覺由頸側瞬間竄到了心裡,讓她肝兒都開始顫。
秦術低下頭啃她這一口,簡直像啃在了她的心尖兒上。
“秦術……”剛一張嘴,封齡就被自己這軟趴趴的語氣驚呆了,這溫聲軟語的小嫩嗓子能是從自己嘴裡出來的麼?詭異,太詭異了。
封齡感覺到秦術聽到自己這話後,身體一僵,捏着自己脖頸的大手卻愈發溫柔了起來,修長的拇指摁在她頸側的脈搏處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摩挲,帶來的微癢讓封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感覺和因恐懼產生的如芒在背完全不同,酥麻的同時明顯還夾着燥熱,但封齡仍覺得害怕,她開始玩命似的推秦術。
秦術卻不肯放過她,有力地大手強硬地移到了她腦後墊着,稍稍一掀,封齡的下頜便仰了起來,修長的脖頸獻祭似的拱起。
與此同時,另一隻手順着她的胳膊慢慢滑到了她的腰部,用極輕極輕地速度移到她腰後,握着她的細腰輕輕一託,原本就嚴絲合縫的兩人貼的更緊了。
這一下幾乎是將她緊緊圈在了懷裡,秦術接近一米九的大個兒就這麼壓在她身上,強大的存在感讓封齡抑制不住地戰慄,呼吸困難,窩在秦術身底下,小手攀着秦術健壯的胳膊,喘的幾乎斷了氣。
秦術低頭愛憐地望着她,溫柔如水的眸子在燭光的照耀下彷彿含着萬千星辰,封齡覺得腦中“轟”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猛然崩斷了,失焦地望着秦術慢慢朝自己壓過來的臉,動彈不得。
然而,就在秦術的脣即將貼上封齡的那一刻,房中原本火光搖曳的八個兒臂粗的紅燭竟然齊齊滅了個乾淨!
隨之而來的,是濃的化不開的妖異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