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齡明白過勁兒以後也顧不上照顧鮑承顏的感受了,撒丫子就朝衛生間竄,留下鮑承顏和護工小妹子大眼瞪大眼。
“不是,哥,我瞧着這病人動作挺活泛的啊?您不說全身癱瘓麼?”護工小妹妹很惶恐,“要是讓我來照顧這麼一位,咱們談好的工資還算數麼?”
鮑承顏也有些愣,聽見小姑娘問話,便不解地“嘖”了一聲,摘掉帽子撓了兩下頭髮,又將帽子扣好,一副“此事蹊蹺”的表情。
他想了想,說道:“你擱這等我一會,我去找醫生,別是弄錯了吧。”說着,轉身出了門。
護工小妹妹一瞧這兩人都走了,無聊啊,就坐到病牀對面的沙發上坐着等,結果一等就好半天。鮑承顏不見人,封齡也不出來。
怎麼還不出來啊,掉馬桶裡了?護工小妹妹的心一下提了起來,不好,這姐們之前不是全身癱瘓麼?剛纔那一下子別是迴光返照吧!
“那什麼,封小姐?”護工猶豫地敲了敲門,“您沒事吧,要我幫忙麼?”
等了能有半分鐘,護工都急的差點破門而入了,封齡的聲音才從裡頭傳出來:“沒事兒,我洗個澡,你坐那等一會,對了,桌上有零嘴,挑你愛吃的吃啊別客氣,當自己家一樣。”
護工的嘴角抽了抽,心說,有您這樣的麼,勸人把病房當自個家?但也知道封齡是好心,遙遙地應了一聲,坐在沙發上老老實實地等他們。
封齡急匆匆地解決了人生大事之後,擡手踢腿的覺得好像沒有以前那麼舒坦了,不由地有些擔心,生怕這康復是暫時性的,爲了能更久地保留這份良好的感覺,封齡特意在裡面好好折騰了一番,首先就是把自己捯飭乾淨。
鮑承顏帶着醫生進來的時候封齡還沒洗完,醫生們紛紛表示驚訝,面面相覷亂成一團。
“你們看吧,活蹦亂跳的還洗澡呢,有本事吧?”誇完封齡,轉而又道,“各位專家怎麼看?是你們誤診了,還是你們弄錯了?”
結果專家們一口咬定不可能,死活不承認是醫療事故,非要等封齡出來好好檢查再下定論,說不定還是迴光返照呢!
這把鮑承顏給氣的啊,差點沒繃住發生醫患糾紛。咬着牙跑過去要敲門,封齡再三強調自己快洗完了,讓他再等一會。
被攔在外頭的鮑承顏扒着門把可憐兮兮地嚎:“姐!姑奶奶!祖宗!你先出來成麼你是我祖宗!先讓人給你檢查好了你想幹啥不行啊,什麼情況都不明白呢,你可裡頭瞎作什麼妖吶?”
“等會!馬上洗完啦!”封齡在裡頭中氣十足地喊,“給我拿套衣服來,讓護工小妹妹拿進來。”
鮑承顏回頭給了護工小妹妹一個“快給太后老佛爺照着辦”的眼神,隔着門板跟封齡對山歌似的答:“瞎強調什麼啊?你求小爺進去小爺還嫌裡頭蒸汽重不願意呢。”轉而又證明自己似的,說道,“我跟你說你可把衣服穿好了啊,不然告你強——嗶——我眼睛。”
“滾犢子吧。”封齡讓他氣笑了,“你有病啊,有病看大夫去,多吃藥少出門。”
沒過多久,封齡施然從裡頭出來了,衆醫生一看果然是封齡自己走出來的,大跌眼鏡。立馬安排檢查,成立討論組,此次“脊椎骨粉碎性骨折的患者重新活蹦亂跳事件”引起了醫院上下的廣泛關注。
剛開始說要檢查的時候封齡死活不同意,堅決說自己好了,拒絕做全身檢查。結果讓鮑承顏一頓好削,差點把她綁去檢查室。
封齡不想檢查當然是有原因的,她怕孩子的事情兜不住露餡了,那不就糟糕麼?
首先當然就是因爲這事太離奇了,上次去殯儀館的時候她還來着大姨媽呢,剛過去幾天就懷孕了,這事要被抖出來,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天知道這娃兒是從哪裡來的。
所幸並沒有,檢查結果一切正常。
封齡暗自鬆了口氣,但又有些擔憂,這孩子正常的醫療儀器檢查不出來,是不是就說明它真的突破了生物傳統,不是通過什麼正經渠道生長髮育而來的小孩?
封齡那個愁啊,一聽醫生說她沒事了,立馬就提出要出院。
鮑承顏首先就不同意啊,他問封齡:“出了院你去哪兒?”
“回家啊。”封齡理所當然地道,“先把東西放回去,然後到醫院照顧小喻,她不是快做手術了麼?目前的主要任務應該就是養孩子。”
一句話給鮑承顏氣夠嗆:“你不想活啦?”見封齡真的在收拾東西,他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我怎麼跟你說的,存灜不會放過你,你這邊一出院她那邊就順杆爬了結了你,你信麼?”
“你這話說的本來就有問題,什麼叫我一出院她就能了結我,她要是真想殺我,她早就動手了,這間醫院根本連普通的小鬼都攔不住。”封齡苦口婆心地跟鮑承顏解釋,“昨天晚上我是真遇到鬼了,騙你是你孫子。”
封齡把手上的東西撂下,專心致志地和他吵架,“所以,你再別跟我說什麼‘在哪藏着或者抱誰大腿就能輕輕鬆逃過一劫’之類的話了,根本就行不通,除非她死,否則我躲回孃胎都特麼沒用!”
“怪我咯?”鮑承顏煩躁地從鼻管裡呼氣,“秦術現在自身都難保,你回去能幹什麼?跟他抱團一塊死?你特麼腦子裡勾的都是芡麼?!”
封齡瞪着眼睛和他對視,兩人誰也不讓誰。
“我發現你今天很不對勁。”封齡眯着眼瞧着鮑承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鮑承顏嘆了口氣,緩步走到封齡跟前,猶豫地伸出手,撫了撫封齡柔順的發:“我只是擔心你。”
封齡心中一暖,仰頭看着一臉焦慮的他,笑道:“我不會有事的,好歹也是正主,怎麼會讓給偏門取代呢?”
“真不知道你是膽大還是人傻。”鮑承顏讓她氣笑了,放在她後腦的手狠狠拍了她一巴掌,“誰攤上你誰倒黴。”
封齡讓他一巴掌扇的腦袋一偏,險些栽倒,鮑承顏見此,不但一絲愧疚沒有,反而指着封齡發出很大的嘲笑聲。
氣的封齡險些撲上去咬死他。
兩人鬧了一會兒,最終是鮑承顏妥協了,開車送封齡回了秦宅。趕巧還是上次的警衛員小哥,見來人是鮑承顏,態度比上次還強硬,不但不準鮑承顏的車進去,連鮑承顏也不準進了。
明白地說因爲他已被秦老列入拒絕來往的黑名單,原因是上次他一來,秦老將軍就進了醫院。
鮑承顏用一副⊙▂⊙的表情看着他,無力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反問:“怪我咯?”
在得到警衛員小哥的鄭重點頭之後,不得不將幸災樂禍的封齡放下,自己一個人開車走了。
封齡拎着自己的小包,想到剛纔鮑承顏的傻樣就想樂,一蹦三跳地到了秦宅門口。望着那厚重的大門,聯想到這扇門背後的人,封齡忽然覺得非常沉重,攥了攥拳頭摁響了門鈴。
開門的是個很年輕的警衛員,叫小張,也是認識封齡的,當初的“綁架事件”中就有他的參與,很客氣地將封齡請進了門。
秦震天身邊通常會跟着兩個警衛員,照顧秦震天的生活,但秦震天不服老,一般不要他們侍候。然而,眼下還不到飯點兒小張就來了,封齡的心不由地緊了一緊,對秦震天多了分擔心。
“爺爺呢?”封齡壓低聲音問小張,“爺爺身體怎麼樣?”
小張小心地指了指秦術的房間,也壓着聲音道,“在秦少房裡,每天這個時候基本上都……”
“誰來了?”沉若洪鐘的滄桑聲音自二樓響起,“小張,閒的沒事到後院跑十公里。”
封齡心虛地望向二樓的秦震天,剛想張口喊爺爺,就聽秦震天冷着聲音問她:“秦術不是已經跟你解除婚約了麼,你還來幹什麼?”
就算封齡再傻,也聽出了這話裡濃重的不快,不由地擰起了眉。
秦震天爲什麼這樣對她?她好像沒做什麼讓老人家生氣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