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作得毫無緣故如山倒來的一場兇猛大病,在去時似抽絲。
恢復緩如一點一滴,又過幾日,溫暖感覺元氣終於回來了百分之六七十,雖然說話鼻音仍然沉重,身體仍時出虛汗,咳嗽還在繼續,嘶啞的聲帶也未完全恢復,但已有精神看看電視。
新聞裡說淺宇的代中收購案已發展到白熱化階段,原本計劃周詳且進展順利的案子,因朱令鴻不知從哪裡拉來了大財閥的支持而陡生波折,雙方持股不相上下,已成近博之勢。
此外,因收受佣金而鬧出醜聞的原大華老總楊文中已被正式落案檢控,目前保釋侯審期中,等待開庭日的到來。
佔南弦在洛陽道的房子也終於被媒體刊出大幅圖片,極盡文字奢華地介紹,可同時容納五百人的宴會廳預備在他和薄一心的婚禮當日首次對外公開宴客。
溫暖正看得專心,不意有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走了進來。
仔細一看,竟然是杜心同,在她的身後還跟着郭如謙。
溫暖意外而驚喜,“幾個月了?什麼時候結婚的?怎麼連消息都沒有?”
郭如謙牽來椅子小心地侍侯杜心同坐下,不好意思地笑笑,“還沒結婚,心同不肯。”
杜心同白他一眼,轉而對着溫暖嘖嘖連聲,“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那時對我不是很兇嗎?怎麼,現在鬥不過薄一心了?那天的報紙真是精彩啊,看得我簡直心花澎湃,如果不是溫柔一直不肯告訴我你在哪個醫院,我早想過來當面對你表達景仰之情了。”
溫暖無奈地搖了搖頭,“別告訴我你的新工作是靠這條毒舌混起來的。”
“奇了怪了,我明明和你不是很熟,你怎麼就那麼瞭解我。”
溫暖莞爾,看向郭如謙,關心地問,“郭經理還在代中?”
朱臨路辭職時帶走的全是業務和管理人才,技術那邊並不曾動,如果淺宇成功收購代中,那麼郭如謙的身份可能有點尷尬,不知是否已提前作打算到時何去何從?
就見郭如謙和杜心同對視一眼,神情顯得略爲窘迫。
溫暖微微一笑,“原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就直說吧,毒婦。”
杜心同抗議,“我現在可是孩子的娘,別把我叫得那麼不積德好不好。”說完瞥了郭如謙一眼,悶聲道,“你自己說吧。”
郭如謙不安地低着頭,“溫小姐,對不起,其實……我,我一直和管學長有聯絡。”
溫暖怔了怔,心念電轉,淺宇、代中和益衆的種種剎時在腦中飛掠而過,漸漸全部歸位串成一條清晰的線,頃刻後她恍然大悟。
佔南弦越是不給任何解釋地以郭如謙個人請辭爲由讓他離開淺宇,業界就越想知道郭如謙出走的真正原因,所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一招欲蓋彌彰反而會使衆所周知郭如謙其實是被革職,由是朱令鴻也就越相信他和淺宇確實是撕破了臉。
郭如謙的技術才能在業內小有名氣,在朱臨路把他引進代中後,朱令鴻就算未必盡信,但在人手告急的情況下也不得不暫時倚重他,由是他便乘機建議朱令鴻和ODS合作——因爲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爲什麼佔南弦可以先發制人,在代中和ODS簽定合同前就已經無聲無息地把ODS買了下來。
就算朱令鴻選的不是ODS而是別的公司,結果也會是一樣,只要郭如謙把消息告訴了管惕,佔南弦都會想方設法把該公司買下來,造成代中對益衆最終違約。
杜心同愧疚非常,“對不起,溫暖,我也才知道不久,沒想到會是這樣,當初你幫了大忙才把他介紹進代中,誰想到他卻……我覺得真是很對不起你,爲了這件事我已經和他吵翻了天,我跟他說了,如果沒有取得你的諒解,我決不會同意結婚!”
溫暖側頭想想,問郭如謙,“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幫淺宇做事的?”
郭如謙紅了紅臉,“是在我和心同陷害你之後,其實離開淺宇前的最後那天管學長有幫我向佔總裁求情,佔總裁已經答應只是撤去我副經理的職務,薪資減三分之一,但還是可以讓我繼續留在淺宇工作,我知道後還沒來得及告訴心同,沒想到她去找你幫忙,那麼巧她回來和我說時剛好被管學長聽到了,所以,所以就……”
溫暖理解地點點頭,“所以管惕和佔南弦就順水推舟。”
“什麼順水推舟?”人沒到聲先到的朱臨路大踏步從門外進來。
“朱、朱總。”郭如謙緊張得結舌,和杜心同兩人神色侷促到了極點。
朱臨路的眼光在他們三人臉上狐疑地掃過,笑了笑,坐下在溫暖的病牀邊上,不說什麼。
溫暖微笑着對杜心同道,“你們先回去,趕緊去補辦喜酒,別等孩子滿月了還沒寄請柬給我。”
杜心同囁嚅一下,溫暖已搖了搖頭,“沒關係的,他不會介意。”
在兩人離去後朱臨路才捏捏她的鼻尖,“誰不會介意?說我嗎?”
“恩,你當初答應我讓郭如謙進代中時,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他會幫淺宇做事?”
“不算百分百猜到,但確實有想到這個可能性。”
“爲什麼你會想到有那個可能?佔南弦也不過是臨時起意而已。”
“所謂知己知彼,在生意場上了解對手的性格很重要,我覺得有可能的原因很簡單,郭如謙實際上並沒有給淺宇帶來實質性的損失,以管惕和郭如謙的交情不可能不爲他說話,更別說管惕本來就有能力保住他,佔南弦又一向不過問主管的職權行使,在這種情況下,郭如謙卻毫無懸念地迅速從淺宇離職,多少會讓我覺得蹺蹊。”
溫暖感喟,“我對你們這羣人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所以我才說,以你這種還沒入門的道行,怎麼可能鬥得過佔南弦?”
溫暖微澀,“在感情裡有必要鬥智鬥勇嗎?”
到最後也許不過是兩敗俱傷。
“你不想,但對方偏要,你怎麼辦呢——”朱臨路忽然打住,笑了笑,改口道,“其實也沒什麼難辦。”
“哦?你有好主意?”
“我已經決定了,不如一次過把你以後的難題全都解決掉,免得你什麼時候再來一場這樣的大病,簡直把我嚇個半死。”
溫暖輕輕一笑,“臨路——”
“暖暖。”朱臨路打斷她,一臉嚴肅,“我決定同意你的求婚。”
笑容瞬間凍結,溫暖呆看着他。
“你沒忘記還欠我一件事吧?我現在就向你要求,暖暖,我們結婚。你要麼和我結婚,要麼繼續發蠢對他癡心不改,這次你必須二選其一,再沒有商量餘地。”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節弦的到訪不是真實發生,僅僅只是暖的夢。
這個夢不是表示弦會繼續什麼舉動,而是影射暖的意識,是她的潛意識對弦的種種行爲背後含義的理解。
以及剝離現實外殼之下,真實的她內心仍是渴望可重獲他的感情,盼望兩人可回到事情發生前的最初。
此念頭只是深夜時分她內心深處的幻望,一旦脫離了黑夜,回到白天,面對現實,
這些噬骨的東西就會淡去,會被清醒後的理性無聲壓制。
而弦當其時在暖的門外,聽到暖在夢中連聲叫他,本想推門進去,
但其後的杯子碎裂聲以及她的發問,讓他知道她已從夢中醒轉,由是他不再動作。
大家週末快樂,真的深深抱歉,更新只能維持在週六週三...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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