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數(2)

星期六,上午九點,我準時去接安琪,看見我,她小鳥似的撲進我懷裡,顯得非常開心。我在她可愛的小臉蛋上親了又親,目光在客廳裡掃視一圈,問她:“爸爸呢?”

話音剛落,安平從臥室走出來,我頓時眼前一亮——他上穿一件紫色短袖襯衣,下面是深藍牛仔褲,頭髮顯然剛剛洗過,髮梢微微有點溼,他眼睛黑亮,顯得神采奕奕。

微微一愣,我說:“你……要出門?”

他神情呆滯兩秒,臉上浮現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嗯,中午出去吃飯,”

我知道自己沒資格問,可我還是忍不住說:“和……女朋友約會?”

他略微遲疑一下,然後點頭:“嗯,”

我突然有失氧的感覺,呼吸瞬間不寧,腦袋裡一片空白,直到安琪搖晃着我的說:“媽媽,我們可以去動物園了嗎?”

我艱難開口:“好,”

不知爲何,我只覺得四肢無力,邁着腳子,就像踩在棉花堆裡,我扶着門框站立,深深吸了一口氣,就聽見安平在我背後說:“八點以後我會在家,安琪就拜託你了,”

我猛然轉頭,語氣激動:“我的安琪的媽媽,照顧女兒天經地義,無須拜託,你儘管放心去約會,沒有人會干擾你,”

他冷冷盯着我的眼睛,樣子木然:“很好,”

說完這句話,他把門關在我的身後。

安琪的活潑可愛很快就讓我從不爽的狀態裡恢復過來,我們在動物園裡一直呆到關門時間,吃過晚飯,回到家,剛好八點。

結果安平並不在家,我遲疑片刻,從包裡拿出鑰匙,毫不費力的打開了大門——幸虧他沒有把家裡的門鎖換掉。

正準備放水給安琪洗澡,安平的電話就來了。

“蓉蓉,”他語氣裡有幾分抱歉:“路上堵車,我要晚一點,你帶安琪在小區裡散散步——”

我輕聲打斷他:“安平,我有家門鑰匙,”

他沒有覺得很驚訝,只是說:“我最多二十分鐘就可以到家,”

一刻鐘左右,我聽見安平進門的聲音,接着,他的腦袋出現在臥室門口,他俯身過來,在安琪腦門上親了一下,說了聲晚安就出去了,留我繼續給安琪講故事。

我鼻息裡突然多了一陣清香,是女人的香水味,非常熟悉的味道,卻是從安平身上散發出來的。我看着手裡的童話故事書,舌頭就像被灌注

了鉛水,瞬間變得無比沉重。形同嚼蠟一般,我繼續讀着故事,等到安琪合上眼睛,甜蜜睡着後,我才悄悄地把門關在身後。

一轉身,看見安平從浴室出來,他剛剛洗了澡,因爲氣溫有點悶熱,他只是穿了一件休閒睡褲,上身一片光裸,小腹處平坦結實。和我目光相撞,他怔了怔,臉色微變,顯得有點尷尬。

很久沒有看見安平裸體的樣子,我都忘記他光着身子其實很好看,突然感覺有點目眩,我不好意思的把目光移開,低聲說:“安琪已經睡着了……我走了,”

他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穿過客廳,我的目光瞥到咖啡桌上的一堆雜物,顯然是安平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來的,裡面有兩張五顏六色的票據,因爲好奇,所以多看了兩眼,發現竟然是美術館的展覽門票——他從來沒有繪畫細胞,對美術也沒有特別興趣,難以置信他竟然去看畫展。

我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品味越來越高雅了,”

“只是……隨便看看,”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眼神裡的疑問,臉上是淡淡的表情。

我忍不住挖苦他:“你的這個女友……用香奈兒五號香水,喜歡藝術,還說不高雅?”

他聲音裡沒有任何感情,也並沒有正面回答我:“你嗅覺越來越敏銳了,”

“她是誰?我認識嗎?”我原本只是想陳訴一個事實,開口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尖酸不已:“不知道你準備給安琪找什麼樣的後媽?”

他用眼角瞟了我一眼,言語不痛不癢:“這件事和你無關,也用不着你操心,既然你明天要出門,不如早點回去睡覺,”

想說的話被堵在嗓子眼,心裡感覺十分不痛快,鬱悶了片刻,我蠻不講理的說:“我不准你把其他女人帶回家,”

他愕然,眼睛直直的看着我:“你憑什麼限制我的行爲,你和別的男人亂搞都可以,我談戀愛關你屁事,簡直莫名其妙,”

“你和別的女人談戀愛我管不着,可就是不能在這裡,”我壓抑不住滿腔的不悅情緒,兩眼冒火的對他低吼:“這裡是我們三個人的家,不管是誰,休想踏進這個家門,”

大概是被我激動的樣子嚇倒,他滿臉震驚的看着我,半天都沒有說話。

意識到自己的言辭激烈,我長長呼出一口氣,聲音緩和了許多:“對不起,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靜靜的凝視我,緩緩的開口:“也許我應該考慮搬家,”

我頓時呆住了,突然覺得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過了一會兒,我無力的說:“不早了,我……走了,”

走到門口,他聲音溫和的丟過來一句話:“晚上開車小心,”

回到家,沈文康還沒有回來,顯然是忙着和葉開信搞家族鬥爭。我打開電腦,繼續在《同居》上修修補補——框架是主要問題,需要大調整,有些對話內容也比較落伍,需要換上更新鮮更有創意的話題,場景也要改變,好的佈景可以節省很多語言——尤其是在大屏幕上,很多時候,畫面比語言更有效果和影響力。

眼看到了十一點半,洗澡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一整天,除了我打過兩次電話之外,沈文康連一個短信也沒有發給我,我知道他很忙,可也不至於打幾分鐘電話時間也沒有,一想到他對我離開幾天沒有顯示出很不捨的樣子,我心裡隱隱泛出一絲不安。

儘管有滿心的煩躁,除了上牀睡覺,我什麼也沒有做。

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在親吻我,睜開眼,沈文康好看的臉龐出現在瞳孔裡,他匍匐在我身上,低頭親吻我的耳垂,低沉性感的聲音說着:“突然想要,對不起,吵醒你了,”

“剛纔做夢好像看見你的背影,一眨眼就不見了,”我露出一個甜蜜的微笑:“真好,醒來你就在我身邊,”

他俯下腰身,進入我體內,臉上是迷人的微笑:“女人就是愛幻想,”

我溫柔配合他的動作,希望做愛可以緩解他的壓力,讓他在一天緊張的工作後感覺到幾分輕鬆和舒適,很快,他的呼吸沉重,動作也越發激烈,傾射的瞬間,他緊緊咬住我的肩頭,悶聲低吟……

給他擦乾淨身子後,他抱住我:“謝謝你,蓉蓉,”

“文康,”我把頭埋在他懷裡,呢喃:“要離開好幾天,我現在就開始想你了,”

“我也一樣,”他打了一個哈欠,聲音懶懶的說:“對不起,寶貝,不能陪你去度假,希望你玩得開心,”

我撒嬌:“你不在,我很難開心,”

他把手繞在我腰際,聲音迷糊地說:“下次吧,以後機會很多,你想去哪裡?”

“我想去雲南大理,新疆吐魯番,”我支撐起身子,歪頭看他:“還有西藏……”

他“嗯”了一聲,轉身悄無聲息的睡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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