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前面的人停住了,接着司儀說了些什麼她也沒聽清,就看見穿着黑色西裝的慕思淳從樓下緩緩地上了樓來。
她站在樓梯口,看着慕思淳臉上鎮定的笑容,緊張得要命。他難道一點也不緊張嗎?她的心都快要蹦出來了,咚咚咚,咚咚咚咚——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聽見她厚重的心跳聲。
他終於來到了她的面前,牽起了她的手,衝她微微一笑說:“下樓慢一些。”
她憋了很久,憋出一個‘好’字,接着才與他一起下樓。手中的捧花如千斤重,身後有兩個孩子拎着她的裙襬,裙襬有十多米長,因此看起來很壯觀。大廳裡迴盪着結婚進行曲,氣氛也算是莊嚴。
他們緩緩地來到司儀的面前。司儀進行了問話,而兩個人都說出了我願意之後,大堂內震耳欲聾的掌聲響了起來。魏謎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一位美麗的小姐端着盤子來到他們面前。慕思淳和魏謎裳分別拿起戒指,爲對方帶上。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慕思淳低下頭,在魏謎裳的側臉吻了一下:“緊張嗎?”
“有點。”她抿了抿嘴,牽起了他的手。
結婚儀式就算是完成了,接下來,就是雙方父母的演講了,由於魏謎裳沒有父母,因此這個環節就由AA作爲她的好友來代替。慕思淳的演講十分令人感動,說了很多煽情的話,其中不乏對兒子的不捨,魏謎裳站在臺下聽得幾乎要睡着,這時,就聽見演講終於結束了。AA上了臺,她有點緊張,看着臺下的幾百雙眼睛,咳嗽了一聲,開始說話了:“大家好,我是謎裳的好朋友AA,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謎裳是個脾氣很好的人,不過有點內向,作爲她的朋友我是很捨不得她出嫁的,希望慕思淳能夠好好對待她,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希望慕思淳的家人也能夠善待她。另外希望謎裳能夠做一名好妻子,照顧好丈夫,孝順好公婆,處理好家庭關係,謝謝大家。”
十分正統的話,魏謎裳聽着卻想落淚,好像就要永別了一樣,其實不過是換了個住處而已。AA纔回國沒多少日子,她們也總是聚少離多,這麼想想,就這樣結婚了,魏謎裳對未來的日子有一種難以捉摸的不安和恐懼。接下來,慕思淳的父母走到魏謎裳的面前,遞給她一個紅包,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謎裳,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們家的兒媳婦了,這是進門的紅包,給你。”
一摸,厚厚的一包,魏謎裳連忙看向慕思淳,不知道要不要收下,她也不知道這流程,只見慕思淳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了許可,她才意識到這錢可能是改口費,於是收了下來,立即說:“爸媽,我會好好照顧慕的。”
“好,好。”韓碧和慕雲則兩個人笑得合不攏嘴。
筵席開始了,省去了敬酒的這一套,魏謎裳已經餓得半死,就坐在酒桌上大吃特吃起來。慕思淳坐在一旁溫柔地看着她,心裡甜蜜得要命,從這一刻開始魏謎裳終於是徹底屬於他的了,他不必再感到不安了。
吃到一半,他們這桌酒桌上的談笑停止了,魏謎裳咬着雞腿擡起頭,就看見鄭洛英端着一杯酒站在他們的面前,慕思淳站起來,以一種保護的姿勢站在魏謎裳的面前,AA和鄭絡紗也站了起來,不滿地看着鄭洛英。
她穿得很漂亮,鄭洛英身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嫵媚,一顰一笑都是萬千風情,不過這顯然是從男人的身上得到的,她經歷過很多男人,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此時她笑得很張揚,舉着酒杯的身體微微顫抖:“慕思淳,祝賀你結婚,我敬你一
杯酒就走,別擔心。”
“我哥不喝你的酒!”鄭絡紗擋在慕思淳的面前,警惕地看着鄭洛英,兩姐妹的對峙看起來就像一場鬧劇。
“小婊子,你怎麼有臉來這裡?還當了伴娘?你要跟慕思淳雙飛嗎?”鄭洛英真是語出驚人,魏謎裳狠狠地皺起了眉頭。
“鄭洛英,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離開這裡。”魏謎裳站定了身子,不卑不亢地看着她,“如果你是來搗亂的話,請你立即出去。”
“如果我不是呢?我能坐下嗎?”鄭洛英笑意盎然地看着魏謎裳,眼神裡沒有一絲異樣的神情,彷彿根本不屑於她的存在,魏謎裳狠狠地被中傷了。
“抱歉,你不能。”慕思淳護在魏謎裳的面前,一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掌,他盯着鄭洛英,冷漠的表情如同從地獄前往的使者,“你看見了,這裡都不歡迎你,你走吧。”
“要我走也行,我必須敬你一杯酒。”
“好。”慕思淳淡淡地點了點頭,接過了她手裡的杯子,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鄭洛英盯着他的嘴脣,盯着他徹底將這杯酒喝光之後,便笑着離開了。
魏謎裳無力地坐回座位,嘴裡暗罵着瘋子,不知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來攪場。不過想想也是,老情人結婚,自己曾經也是他手心上的寶貝,現在落得這個地步,自然要過來看一看。
慕思淳喝完了酒回到座位上,剛吃了兩口菜,就覺得肝臟一陣撕心裂肺的痛,他扭頭看向魏謎裳,她正在憤憤地吃東西,還在爲剛纔的事生氣,他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極力想吐出什麼話,但還是無力地滑倒在地上。最後所能看見的,只有魏謎裳驚慌的表情和撲過來的身影。
魏謎裳嚇得大叫起來,朝慕思淳撲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想把他扶起來,但誰料他體重太重,一旁的人也發現了異樣,鄭絡紗連忙走到慕思淳的身邊看了他一眼,神情慌張地說:“我哥中毒了!”
“趕緊送醫院,找司機!”AA站起來,朝司儀方向的人大喊。司儀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朝這邊來一看,新郎官倒在了地上,臉色已經鐵青鐵青的了。慕思淳的父母趕到,看見兒子這個樣子,眼淚立即就下來了。衆人立即扶着慕思淳來到樓下,魏謎裳在AA和鄭絡紗的攙扶下哭得泣不成聲。
“怎麼會這樣?剛剛還是好好的。”魏謎裳嗚咽着看着被衆人擡起來的慕思淳,有不少的不明人士圍觀,冷漠的表情傷透了她的心。
“別擔心,中毒而已,送到醫院就沒事的。”儘管這麼說,鄭絡紗的心裡卻還是很沒底兒,看慕思淳的臉色變化得這麼快,這種毒一定很強。
AA的臉色微微一變,皺起了眉頭,如果中毒的話,他們吃了菜的也應該一起中毒纔對。可偏偏只有慕思淳中毒了,他吃了喝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這時,鄭洛英陰險的笑容從她的腦子中閃過,她冷哼了一聲,說:“是鄭洛英搞得鬼。”
“你是說……”鄭絡紗頓了頓,“是鄭洛英下的毒?”
“嗯。”AA點了點頭,這時候救護車已經來了,魏謎裳已經走到慕思淳的身邊,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袖。
慕思淳的父母面露出不忍之色:“謎裳,你去陪着他吧,我們隨後就趕到醫院,好孩子,會沒事的。”
魏謎裳含着眼淚點了點頭,跟隨着擔架上的慕思淳上了救護車。大門關閉,裡面的醫生和護士就開始在做簡單的搶救。
看着慕思淳鐵青到發紫的臉色,魏謎裳一陣揪痛,多希望現
在受苦受難的是自己,而不是慕思淳。她已經知道了,下毒的人就是鄭洛英,她只以爲鄭洛英是不善良,沒想到她這樣的惡毒,竟然想害死慕思淳。
她被迫坐在一旁,不能握住慕思淳的手,醫生和護士忙碌着,她的心痛得在滴血,已經不可避免地想到,若是他出現什麼意外她該怎麼辦?甚至在想,老天是不是在故意折磨他們,存心不讓他們好過。她該阻止鄭洛英的,她認真想想就會知道那杯酒有問題,慕思淳失了分寸,她卻是清醒的啊!這樣想來,卻是她害了慕思淳,心裡更加難過起來。
護士小姐給他帶上了氧氣罩,這個東西讓魏謎裳感到害怕,她蜷縮在一旁瑟瑟發抖起來。媽媽死的時候,也是帶上這個氧氣罩死掉的,氧氣罩沒有用,它只能帶走她愛的人。氧氣罩沒有用……
她撲上去想拔掉氧氣罩,卻被醫生按住,那醫生是個年輕的男人,見她這般於心不忍,但還是生氣地厲聲問道:“你想幹什麼?”
“不能帶氧氣罩,不可以帶氧氣罩……”魏謎裳低下頭,喃喃地說道。
“怎麼不能?不帶他纔會真的死掉,你知道嗎?”年輕醫生無奈地看着她,從他們的穿着上來看,他就已經大概猜測到了,“沒關係的,黃麴黴毒素你知道嗎?”
魏謎裳點了點頭,問:“他中的是黃麴黴毒素?”
“是的,這種毒性比砒霜還厲害,但是因爲及時送醫,到了醫院清洗一下肝臟,做一些救治就可以了,不過他現在會感到呼吸困難和痛苦。”
聽了醫生的話,魏謎裳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很痛苦嗎?”
“他的意志力很好,可以忍住,不必擔心。”看着魏謎裳落淚的樣子,醫生嘆了口氣,遞給她一張紙巾,“沒事的,把眼淚擦掉吧。”
魏謎裳擦乾了眼淚,緊握住了慕思淳的手,他的手好涼好涼,眼睛緊緊地閉着,顯得很痛苦的樣子。終於到了醫院,慕思淳躺着的擔架被擡上了救護牀,由醫生和護士一路護送着進入了急救室。
慕思淳的父母和鄭絡紗還有AA他們隨後趕到。魏謎裳一個人坐在長椅上不知所措,鄭絡紗和AA分別坐在她的兩旁安慰,魏謎裳的心情一直很忐忑,她的眼睛緊盯着急救室,希望從那裡得到慕思淳的消息。
但急救室的燈一直亮着,門一直緊閉着。
等了半個小時也沒有消息,AA便去買飲料給大家喝,鄭絡紗坐在魏謎裳的身邊,心裡也擔心得要命,不由自助地催付思辰快點趕到。她握住魏謎裳冰涼的手,心虛地說:“謎裳,哥哥肯定沒事的,最多就是在醫院裡休養兩天,真的,中毒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不是古代,洗一下腸子就會好的。”
“會很痛苦。”魏謎裳的聲音彷彿來自外太空,“中毒很痛苦,這一切都是因爲我……”
“嫂子,你別這麼說啊!你這麼說我真想自殺給你看了。”鄭絡紗重重地嘆了口氣,“這一切都是因爲我姐姐,如果不是因爲她哥哥就不會這樣,我一定會找到她爲哥哥報仇的!”
“算了。”魏謎裳搖了搖頭,反蓋住了她的手,“現在算是一筆勾銷了,我們再也不欠她什麼了。”
“我們本來就不欠她什麼!”韓碧走過來,氣沖沖地說道,“我們思淳當年對她那麼好,她回報給我們思淳的是什麼?跟別人跑了!還把絡紗害成這個樣子,這小姑娘,真不讓人省心!”
“小姨……對不起。”鄭絡紗低着頭,眼淚嘩啦嘩啦地流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