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媛可不相信,冷哼了一聲,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抱在一起,不是舊情復燃是什麼。
她撇頭,不再逼視着言司遠,自家兒子什麼德性她還不清楚嗎,只有這個女人,上樑不正下樑歪,大半夜穿着件衣不蔽體的吊帶裙跟個男人摟摟抱抱,不是爲了勾引人才怪。
寧嫣兒早就溜下牀來,看見張媛打量她的目光古怪中帶着憤恨,不由緊張地抿緊了嘴,低聲解釋着,“張姨,我跟司遠真的沒有什麼……”
張媛拿手指着寧嫣兒,整個人都被氣得哆嗦。
“你住嘴……”
“媽!”
言司遠見勢不對,趕在張媛說出更難聽的話之前擋在了寧嫣兒面前,隔絕了張媛那看仇人似的猩紅目光。
張媛擡頭打量自己的兒子,不知不覺他已經長成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小時候聽話乖順的眉眼此刻也會遍佈戾氣的盯着她,繃緊着下頜,堅毅的目光一如他不容退讓的腳步。
她的兒子向來聽話孝順,只有爲了這個女人的事才三番兩次的忤逆她。
張媛設法逼着他娶了親,他爲了這個女人最後還是妥協了,但一再觸及他的底線,也許母子倆真的要反目成仇了。
張媛雖然恨透了寧嫣兒一家,卻沒想過要將自己的兒子推得遠遠的。
這是她的兒子,是血溶於水的關係,張媛纔不會讓親者痛,仇者快,但也不想讓寧嫣兒如意。
她緩了緩,平復着胸口那陣鬱氣。
言司遠見張媛喘得厲害,眼裡的擔憂一閃而過,臉上的凌厲也懈去了幾分。
他上前邁了幾步,想接過張媛手裡的水杯,卻被張媛一把躲閃開,言司遠目光閃爍了下,也沒再堅持,將手垂落下來。
他知道張媛心裡大概對他是有氣的,她心裡常年梗着一根刺早就變成了痼疾,放不下對寧家的偏見,也見不得他跟寧嫣兒好,但他這輩子就栽在一個女人身上,左右爲難還能要他怎樣。
張媛猛灌了一口水,她住在一樓,半夜出來喝水聽到叫聲才察覺這裡的異常,可是這二樓的房間離得更近,反倒初卿那卻沒聲沒息的,莫非睡死了不成。
她眼裡的陰鬱暗暗沉下,藏住了心中疑惑,佯裝無意地問着言司遠。
“卿卿呢?”
寧嫣兒聞言,暗暗屏住了呼吸,攥緊了裙角,緊盯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言司遠不察張媛話題換得如此快,微微一怔,驀然想起那個被他撇下的嬌小女人,腦海裡卻是她潮紅的嬌豔臉蛋和惱羞成怒的目光。
張媛難得見言司遠如此恍惚的一面,訝異地挑了挑眉,以爲小倆口發生了什麼事。
她沉了臉,“你們吵架了?”
言司遠抵着拳咳了咳,些微尷尬,“沒有。”
張媛是過來人,一眼就看出了言司遠的彆扭,她深諳夫妻牀頭吵架牀尾和的道理,但自家兒子卻撇下成婚不久的嬌妻,放着暖被窩不要跑來這犯渾。
想着,她心裡更是不悅,又給寧嫣兒掛上個狐狸精的稱號。
她恨恨地瞪了言司遠一眼,恨不得目光穿透灼在那個狐狸精身上。
“那還呆在這裡幹嘛!”
言司遠沒有回話,他顧忌着寧嫣兒的情緒,她今晚精神狀態不佳,若他還若無其事地回去就寢,說不定兩人這誤會就更深了。
張媛一看他這悶不吭聲的冷漠樣,前後一想哪裡還看不出什麼,頓時就冷了聲。
“言司遠,你可別忘記初卿纔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把她一個人冷落在房裡,二話不說就跑來這邊,要是讓下人看到了傳了出去你還讓卿卿怎麼在外人面前立足!”
言司遠的雙手驟然握緊,薄脣抿成一條直線。
早在一開始,選擇就已一清二楚,他愛上了一個女人,就註定全部身心都會堅定不移的朝她走去。
而初卿那個女人,她只要互利互惠的交易,旁人的冷言冷語她還會在意嗎?
言司遠心裡不無諷刺的想着。
他可是清楚記得那個女人嘴裡說着不要,身體還是很誠實的。
不是爲了儘早懷上他的孩子還能是什麼。
他嘴角微勾的嘲諷,被張媛看在眼裡,眸光頓時暗了幾分,光是想到寧嫣兒知道言司遠心意後得意猖狂的樣子,她就更無法忍受讓這兩人獨處。
想罷,她更是費盡心思地勸道,“司遠,你要多照顧卿卿的情緒,我們言家可擔不起這忘恩負義的名聲。”
言司遠不知在想些什麼,沒立刻反應過來。
倒是身後的寧嫣兒婉約上前,也迎合着張媛的用意,軟聲軟語地對男人說道,“司遠,你聽張姨的話早點回去歇息吧,反正野貓被你趕走了,我現在也不怕了。”
張媛淡淡瞥了寧嫣兒一眼,她身上倒披上了披肩,遮住了裸露的肌膚,只是這優雅大方善解人意的模樣跟她記憶中的故人像了個十足,只會越發惹來她的厭惡。
她垂下眸,掩去了眼裡的異常。
言司遠回過神來,定定地看了寧嫣兒一眼,見她面色依舊蒼白寡淡,但眉眼堅韌如初,是打定主意要趕他回去的模樣。
他知道自己再留下去也無用,還會平添張媛跟寧嫣兒的矛盾,而且,他心裡也隱約有些浮躁,倒不是反感回房,反倒有些好奇。
就如他剛纔出神那樣,竟會忍不住想象這麼久了那個女人悶不吭聲的到底在幹些什麼。
言司遠揉了揉眉,低低“嗯”了一聲,轉而看向張媛。
“媽,我送你下去吧。”
張媛點點頭,率先轉身,言司遠跟在她身後,
兩人走了幾步,乍然聽到一聲巨響,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地。
張媛心裡一驚,言司遠已經迅速返身抱住了暈倒在地上的寧嫣兒。
寧嫣兒雙眼緊閉,眉心蹙得緊緊的,已然失去了意識,言司遠摸了摸她的臉頰,急聲喚了她幾句仍得不到迴應,二話不說就攔腰抱起她。
張媛擋在他面前,“司遠,你沒必要這樣子,你把她放下,媽會安排醫生過來!”
眼睜睜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毫無意識的昏倒,言司遠頭腦裡那根理智的線霎時就繃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