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前的白劍秋,一時之間覺得腦袋有些短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白劍秋看着蘇文那無比震驚的樣子,心中好不得意,想着當初這小子於聖廟開智的時候,可是把自己嚇得不輕,如今可算是一報還一報啊。
輕輕搖了搖頭,白劍秋笑着道“整個衛國之半聖,有幾個不是鴻鳴書院的守護者?”
蘇文聞聲,恍然大悟,臉上露出陣陣苦笑,開口道:“大人又何必如此捉弄於我?”
白劍秋眉頭輕挑,一副大義凜然地模樣,說道:“這怎麼能說是捉弄呢?當初是你說要考慮考慮的,我雖然是半聖,也不能強迫你跟我學畫不是?”
蘇文無奈地笑了笑,當時他與白劍秋在徽州府外相遇的時候,對方便曾經試探着問過他,要不要跟自己學畫,當時蘇文的回答是,自己馬上就要入書院修習,自然是無法再拜師於白劍秋的。
然而蘇文卻沒想到,白劍秋本來就是鴻鳴書院之人,入書院與拜其爲師,根本毫不衝突!
而且能夠拜得一位半聖爲師,何其榮焉!
只是,蘇文心中還有一些小小的困惑,於是他再度開口問道:“可是大人,不是說在登山完成後才能擇師嗎?現在這麼做,會不會不合規矩?”
白劍秋一拂衣袖,淡然道:“規矩?什麼是規矩?不論是在聖言大陸,還是在我們鴻鳴書院,拳頭大,便是規矩!”
“在書院中,比我拳頭大的,真沒幾個人。”
聽得這話,蘇文不禁樂了,如此一來,倒也簡單了。於是他雙膝一彎,便準備行拜師禮。
誰曾想,便在此時,竟然從旁邊又傳來了一道聲音。
“沒幾個人,並不代表沒有人,不是嗎?”
這人的嗓音有些細,也有些柔。但話中所言,卻有些挑釁的意味,可是,誰敢在鴻鳴書院當中,當面挑釁一位半聖?
蘇文認出了這個聲音,白劍秋也認出了這個聲音。所以兩人都是一怔。
下一刻,一個臉上帶着陰柔之色的男子從旁側翩翩行來,所到之處,四周的茶樹紛紛垂枝,似在行禮。
陸三嬌!
蘇文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總共就見過兩位半聖,而這兩人。竟然在今日一齊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什麼情況?
見陸三嬌款款行來,白劍秋的雙眉不禁如一對利劍般高高揚起,但隨即又輕輕放下,笑着道:“陸老弟今日也來了?正好,我尋了一個好徒弟,正準備拜師,不如陸老弟便作爲見證人如何?”
陸三嬌輕輕一笑,開口道:“白兄。蘇文尚未登頂,你便準備收其爲徒,此舉有些欠妥吧,畢竟應該給蘇文一個選擇的機會纔是,擇師擇師,沒有選擇老師,怎麼能叫擇師呢?”
白劍秋的笑容微微一頓。反問道:“以陸老弟所見,難道山頂還有誰,比我更有資格當蘇文的老師嗎?”
陸三嬌笑容斂去,臉上輪廓之間的陰柔之色更加明顯了一些。看着白劍秋的目光滿是肅然。
“山頂有沒有我不敢保證,不過,在白兄的面前,便有一個。”
說完,陸三嬌轉頭看向已經有些呆滯的蘇文,問道:“你願不願意拜我爲師?”
一時間,蘇文有些傻了。
什麼情況?這位陸半聖也要收自己爲徒?
若說白劍秋想要收自己爲徒,蘇文還能理解,畢竟對方是知道自己八穴同啓的秘密的,所以蘇文的潛力,白劍秋再清楚不過。
可是,陸三嬌?
蘇文與陸三嬌只見過一面,所以他根本就不明白,對方爲何會從半路殺出來,並且與白劍秋搶着讓自己拜師。
不過此時還等不到蘇文表態,一旁的白劍秋已經開口道:“陸老弟,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陸三嬌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說道:“剛纔聽白兄說,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在鴻鳴書院中,比白兄拳頭大的的確沒有幾個,但巧的是,我便是其中一個。”
當日於徽州府城牆之上,陸三嬌對於白劍秋的前來深爲忌憚,但是忌憚,並不意味着他就打不過白劍秋。
正如他所說,在鴻鳴書院中,他的拳頭,真的要比白劍秋要大那麼一點點。
因爲白劍秋不過是一名下品半聖,而他,是中品!
一品之差,看似毫不起眼,但到了半聖這個層次,卻是天差地別,如雲泥之判!
緊接着,陸三嬌又是輕輕一笑,開口道:“如若不然,你我打一場,誰贏了,蘇文歸誰?”
白劍秋對此極爲果斷,從牙縫裡面擠出了兩個字。
“不打!”
頓了頓,白劍秋復又搖着頭說道:“陸老弟,雖然我不知道你看中了蘇文什麼,不過,此事總得講一個先來後到吧,好,就算你拳頭比我大,可以不講這規矩,可你也總不能將蘇文綁了去逼他當你徒弟吧,既然如此,是不是得看蘇文自己的選擇?”
陸三嬌柔聲道:“自當如此。”
蘇文還沒有回過神來,便突然看到兩位半聖的目光都齊齊地看向了自己,頓時心中一突。
白劍秋的笑容很和善,很和藹可親,像極了雨後天邊的彩虹,又像是誘拐鄰家小孩的怪叔叔。
“蘇文啊,你可得想好了,當初在聖廟裡面可是我幫你處理掉麻煩的啊。”
這是在憶往昔,來提醒蘇文,他可是欠了自己人情的。
卻不想,這番話落在陸三嬌耳中,卻有了別的理解,如今他終於知道,爲什麼白劍秋會想要收蘇文爲徒了,也知道那日在徽州府牆頭上,白劍秋的那番話到底是何意思了。
所以陸三嬌的反擊更加簡單明瞭,他緩緩開口道:“在聖廟外的麻煩,是我出的手。”
白劍秋一愣,他也在剎那間明白了。爲什麼陸三嬌會與自己搶徒弟,原來他也知道了蘇文文海中的秘密!
隨即,白劍秋深吸了一口氣,再度開口道:“可那日在徽州府郊外,幫你收拾掉那逃跑貢生的,也是我!”
說完,白劍秋一副得意洋洋的看着陸三嬌。
而陸三嬌臉上的陰柔之色。卻絲毫不改,緩緩開口道:“或許你不知道,在你登上《文以載道》當夜,徐家派了一個殺手潛入林花居欲以對你下手,那個人,是我收拾的。”
頓了頓。陸三嬌再度補充道:“順帶提一下,那人是侍讀。”
白劍秋有些急了,趕緊掏出了懷中的聖筆,在蘇文眼前一晃:“別忘了,我可是丹青半聖,能教你如何在畫道之上走得更遠!”
陸三嬌的笑容更燦爛了些,緩緩道:“可惜。如今畫聖吳道子已經隕落,而我茶道聖者卻還健在,更是如今鴻鳴書院的院長!恕我再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陸聖後人,也是他的首席大弟子!”
蘇文睜大了眼睛,看着兩位堂堂半聖,如兩個孩子一般在自己眼前各展其優勢,一時間。竟然生出了一種無比荒唐的感覺。
不過是爲了讓我拜個師而已,真的用得着這樣嗎……
您二位這般,將聖者之名置於何處?這一幕要是被他人瞧了去,您二人的聖者威嚴又於何在?
便在蘇文滿目不可思議之時,卻見得白劍秋身上驟然激發出了燦爛的金色光輝,對着陸三嬌怒目橫視,顯然。他這才發現,自己在對蘇文的人情方面的優勢,竟然沒有對方大!
如此下去,恐怕這蘇文還真的要被對方給搶了去!
“打一場就打一場!”
陸三嬌有何畏懼。他只是淡然而笑:“先前白兄說我不講道理,如今看來,不講道理這事兒,還是白兄更爲擅長啊。”
一開始陸三嬌便說要打,而白劍秋不依,說是要讓蘇文自己來選擇,於是開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誰曾想,當白劍秋髮現自己在人情方面也不佔優勢的時候,卻又提議來打一場。
不得不說,以無恥的功力來看,還是白劍秋更加深厚一些。
蘇文哪裡敢讓二位半聖真的打起來,趕緊急聲道:“那什麼,兩位大人,別衝動別衝動,這事兒咱們還有得商量啊……”
說完,白劍秋和陸三嬌兩人的目光,再一次整齊地落在了蘇文的身上。
隨即,他們聽到了一個最不可思議的答案。
“我想問一下,咱們鴻鳴書院有規定,一個學生只能選一個老師嗎?”
……
片刻之後,蘇文終於順利來到了神木山山頂,可以說,他是在場所有貢生當中,登山登得最愜意的一個了,可是因爲某些原因,他卻是最後一個到的,所以他的出現,立刻引來的大片或是嘲弄,或是驚訝的目光。
此次登山的重要性,衆人皆知,所以每個人都拿出了看家本領,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登頂,誰的速度最快,自然也就在某種程度上,說明了誰的實力最強。
蘇文是最後一個到的,當然會被認爲其實力最爲孱弱,一時間,先前在山腳下便挑釁過蘇文的婁止,眼中的不屑之意也變得越發濃厚了起來。
蘇文懶得跟這些人一般見識,笑着走到唐吉身邊,開口道:“真別說,咱們這神木山的景色可真是極好的,空氣也比其他地方要清新很多,怪不得在這裡修習文道,能夠事半功倍呢!”
唐吉瞪大了一雙小眼睛,滿臉的痛惜和恨其不爭,沉聲道:“蘇文你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怎麼在登山途中還有心思看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