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此言,其餘九名主考官頓時一齊圍了過來,考卷尚未翻開,易老便忍不住輕讚一聲:“好字!”
的確是好字,在這之前,衆人已經批閱了數千份考卷,其中擅書道者不知何幾,就說之前的歐陽克,同樣也有書位在身,但比起蘇文的字來說,卻還是差了一些。
“似乎是承襲自黃雙聖的行書,但又融入了一些個人的風格,聖才之名,果然不容小覷啊!”
“據說此子在州考之時便以奮筆疾書之境引文位天降,如此看來,其在書道上的感悟的確令人讚歎!”
這是衆考官首次在考卷尚未翻開之前,便先行開口點評,其中難免摻雜了一些先入爲主的概念,但蘇文的一手好字,也是不爭的事實。
那位來自樓蘭國的主考官也是頻頻點頭,良久之後,才手指微緊地翻開了考卷的第一頁。
“中脘穴。”
看到這個答案,場間突然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
因爲,蘇文答對了。
下一刻,老德率先打破了場間的沉寂,驚聲道:“蘇聖才竟然也擅醫藥之道嗎?”
這一問題,場間無人能答。
那來自樓蘭國的主考官甚至對這簡單的三個字覈實再三,確定蘇文真的沒有答錯,這才謹慎地在考卷下方劃了一個圓圈,隨即在萬衆期待的目光中,翻開了下一頁。
此屆文試的第二題,是公認的難題,就連那脾氣火爆的縉國主考官也爲之腹誹不已。前面安七夜和歐陽克均沒有答對,那麼。蘇文呢?
隨即,蘇文第二題的答案映入了所有主考官的眼簾。
“至多一人!”
這一次。空氣變得比之前更加凝重了,縉國主考官忍不住抓了抓頭髮,瞪着眼睛問道:“不會,是瞎猜的吧……”
衆人聞言頓時面面相覷,因爲誰都不能確定,蘇文的這道題到底是怎麼答出來的,良久之後,縉國主考官忍不住再度開口道:“若這蘇聖才真的知道此題的解題過程,待考試結束之後。我一定要去問問!”
場間雖然沒有人隨聲符合,但從大家的神色看起來,彷彿都存了同樣的一份心思。
雖然這份考卷還沒有評定完,但無疑,已經給了在場所有人一個巨大的驚喜,原本他們對蘇文前兩道題的答案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卻不曾想,蘇文不僅答出來了,而且兩道題全對!
單從這一點上來說。蘇文就比歐陽克和安七夜要強。
聖才之名,名副其實!
短暫的停頓之後,閱卷繼續,隨着那樓蘭國主考官筆下的圓圈越來越多。場內的氣氛開始變得無比詭異了起來。
只剩下了低沉的呼吸聲,沒有人再發表自己的意見,也沒有人干涉那樓蘭國主考官的評判。就連那脾氣火爆的縉國主考官,也保持了絕對的沉默。
這一次評卷所花費的時間。比之前歐陽克和安七夜兩份考卷加起來還要多。
因爲在看過一遍之後,那樓蘭國的主考官又緊張地從頭將試卷仔細覈對了一番。在場的其他主考官也目不轉睛地盯着考卷看了整整兩遍。
足足用了一刻鐘的時間,那樓蘭國的主考官才謹慎地放下了手中的墨筆,眼中的驚駭之色卻溢於言表。
沒有人說話,因爲已經沒有人能說得出話來。
這一屆十國聯考的文試題目可以說是歷屆最難的,這一點,已經成爲了十位主考官的共識。
既然如此,怎麼可能有人能夠將考題全部答對?
蘇文做到了!
除開最後一題論述題,前面的所有題目,蘇文,全對!
甚至於其卷面之整潔,答題的邏輯性之嚴謹,即便再苛刻的考官,也沒有辦法挑出一絲毛病。
拋除那最後一題不論,前面蘇文所寫的每一個字,幾乎都已經可以作爲此次文試的標準答案了,如此結果,怎能讓十位考官無不震撼?
就好像,這份試題是蘇文自己所出的一樣!
場間的沉默比之前更長,足足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才終於有人在震撼之餘,生出了一些惋惜,悄然嘆道:“可惜了。”
是啊,的確是可惜了,因爲蘇文的最後一道題只寫了寥寥十數個字,想來是拿不到什麼高分的,基於此節,蘇文即便前面的試題答得再怎麼完美,也不可能獲得甲上的評定了。
若非如此,在場的十位主考官甚至懷疑,蘇文的這份考卷的成績或許會打破歷屆聯考文試成績的記錄!
最後,還是那位脾氣火爆的縉國主考官一拍桌子,厲聲道:“不管怎麼樣,就算蘇聖才最後一道題是空白的,這份考卷也絕對擔得起甲等的評定!”
老德隨即點頭附和道:“不錯!此成績絕無爭議!”
“若此卷不得甲等,那歷屆聯考文試,便無人能得甲等!”
這是來自唐國的主考官說的。
“雖然最後一題未評,但其餘考題皆無錯,如此答卷,千古獨此一份!當以甲等!”
這是武國的康老說的。
“而且蘇聖才於落筆間自有大師之風範,以我來看,起碼應評爲甲中!”
這是那位遼國的主考官說的。
……
不知不覺中,場間洋溢着諸位主考官大人對蘇文的讚美之詞,而憑藉着這份答卷,蘇文的確擔得起這份讚美,末了,卻不知道是誰,突然提出了一個提議。
“不如,我們且來看看蘇聖才那最後一題,到底是怎麼答的?”
此言一出,之前的滔滔誇讚之聲戛然而止,就連手持蘇文考卷的那名樓蘭國主考官也顯得猶豫不決。
在這之前,他一直都沒有去看蘇文的最後一題到底寫了什麼,因爲他不願意破壞這份試卷的“完美”之意,不願意在心中留下最大的遺憾,所以即便審閱了兩次卷面,他也始終沒敢翻到那最後一頁。
但此時看到諸位同僚臉上既期盼又不忍的複雜情緒,這位來自樓蘭國的主考官還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擡起手,小心翼翼地翻到了蘇文試卷的末尾處。
在那裡,只有一行字,卻令所有人都目光一滯。
……
同一時間,在聖域當中的那扇屏風上,原本處於正中間的三幅影像已經變成了兩幅,其中歐陽克還在山腰處與遭遇的第二頭魔族聖獸,蒲牢,纏鬥不休。
而原本屬於田宇和蘇文的兩道影像卻被合併在了一處。
這下子,就連槍聖聶一的神色也變得精彩了起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而聖域中的其餘聖者卻露出了更大的興趣,尤其當看到田宇傳授蘇文天衣無縫劍的時候,更是被驚得目瞪口呆。
屏風上只有影像,卻沒有聲音,所以他們並不知道,這一劍是蘇文從田宇手裡面敲詐來的,還以爲是田宇爲了報恩,主動教給蘇文的。
“這蘇文似乎的確很有劍道的天賦啊,只看了一遍,就已經學會了?”
“比起這個,我更好奇,難道說接下來,蘇文準備單純以劍道手段登山?”
這個問題,是在場所有聖者最爲關心的,要知道,在此之前,蘇文可是純正的文道學子,其文名也大多與其詩詞之名遠揚,然而,在這武試第二輪的登山之考中,蘇文卻鮮少用戰文手段對敵。
雖然在這期間,蘇文也曾用過諸如畫地爲牢之類的輔助手段,也曾以出口成章的方式默誦了《琴曲歌辭?走馬引》,但他真正的殺招,一直都是以劍術爲主,這在衆聖看起來,似乎有一種捨本逐末的姿態。
即便場間有武國的槍聖聶一在場,這種疑惑仍舊被毫不避諱地提了出來,畢竟如今武道日漸沒落是不爭的事實!
蘇文作爲一名文道學子,如今卻在追求劍道的路上越行越遠,這至少給人一種三心二意的感覺。
尤其聖域中除了聶一之外皆爲文道聖者,如今看他與田宇聯手並行,衆聖更願意見到蘇文用戰文的手段,向田宇證明文道手段的強大。
“咦?蘇文似乎並不準備用劍,而是拿出了木琴和墨筆!”
見狀,場中諸位聖者頓時面露期待之色,紛紛暗忖道:如此看來,蘇文終於準備施展戰文了嗎!
然而,還不等他們得到答案,便聽得一道沉穩的聲音在聖域的大殿中迴盪開來。
“諸位大人,本屆十國聯考文試考卷已經全部批閱完畢,剩餘最後一題,還請各位大人定奪!”
言畢,諸聖皆是一怔,蘇軾隨即問道:“此番文試之中,可有甲等候選?”
那道聲音沉默了片刻,隨即答道:“安七夜之考卷,介於甲等與乙等之間,具體成績,需等各位大人看過最後一題後才能定論。”
“另外還有歐陽克之考卷,以我等的建議,應能如甲等之列。”
說完這兩句話,那聲音又頓了頓,然後這才斬釘截鐵地說道:“最後,蘇聖才之考卷,雖未評最後一題,但我十人皆認爲,應至少給其甲中之成績,方能服衆!”
話音落下,在場所有聖者,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