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臨川城到長天聖廟這段路很長,即便以蘇文現在大學士的文位,全力趕路,也需要一天一夜的時間。
更何況,在他的身邊還跟了一個獵鷹。
誠然,獵鷹對於越獄一事非常得心應手,可謂是宗師級的人物,但只論文位的話,她畢竟還停留在翰林高品的階段。
在速度上,自然是無法與蘇文相比擬的。
而且對獵鷹來說,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是她無法解決的。
“守在長天聖廟裡面的那個老禿驢我可沒辦法對付,只能靠你了。”
蘇文愣了愣,片刻之後才明白過來,獵鷹口中的那個“老禿驢”,應該是指的長天聖廟的主持,空相大師。
按理來說,這的確是個大問題。
當初獵鷹和陸三嬌之所以能夠輕而易舉地從長天聖廟中逃出來,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其實是得益於帝師。
因爲正是帝師將空相大師帶到了葬花嶺,這纔給了獵鷹以可趁之機。
在臨川城外的時候,獵鷹並沒有提到這個問題,是因爲她相信蘇文,一定有辦法解決空相大師。
這也是實話。
在天棄山的時候,蘇文連滄瀾皇都擊敗了,同爲半聖境的空相大師又算得了什麼?
但獵鷹忽略了一點。
長天聖廟,是空相大師的主場。
作爲人間僅有的兩座帶封號的聖廟之一,長天聖廟主司刑典,在這百十年間。不知道有多少曾經威風赫赫的大人物被關押在內。
其中當然不乏如陸三嬌這樣的半聖。
而作爲長天聖廟的主持,空相大師竟然與其監院。釋悲大師一樣,只是半聖!
如此一來。他又怎麼鎮得住那些囚犯?
當然不僅僅是靠着本身的文位,還有長天聖廟本身!
對天下間大部分的文人學子來說,聖廟是做什麼的?
是用來開智的。
那麼譬如當初蘇文在臨川城的聖廟中所引來的那八道才氣,又是怎麼來的?
來自百聖。
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來自於聖廟頂穹上的百聖圖。
百聖圖中蘊含着可以溝通聖階力量的橋樑,能夠被詩詞歌賦等文道力量所激發,降以才氣至普通人的腹中塑造文海,凝結文位。
那麼,就連普通的聖廟都具有這樣的能力。長天聖廟難道就沒有了嗎?
當然有!
而且更加可怕!
作爲長天聖廟的主持,空相大師只要身在聖廟當中,就能直接引聖階力量爲己用!
換句話來說,在葬花嶺的空相大師的確只是半聖。
但在長天聖廟中的空相大師,則完全可以當做聖階來看待!
蘇文能夠窮盡其所有的手段和底牌,對抗半聖,但他能對抗聖階嗎?
當然不能。
不管是南疆邊關,在葬花嶺,還是在天棄山。不管是在面對妖王蒼角、帝師,還是天狼的時候,蘇文都顯得束手無策。
或許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神書。
就連王羲之的聖帖都用不了。
用聖階的力量來對付真正的聖階?
想一想就知道不現實。
更別說當初在天棄山顛。在天狼面前,蘇文根本就連動都動不了!
當蘇文還只是一介侍讀的時候,他就已經見識到了自己與聖階之間的差距。
如今的他已經是大學士了。
這種差距雖然有所縮小。但仍舊不是他現在能夠跨越的。
好在,此時面對獵鷹的擔憂。蘇文卻有自己的想法。
“我倒是覺得,空相大師現在應該並不在長天聖廟中!”
獵鷹眉頭狠狠地挑了一下。問道:“爲什麼?”
蘇文笑了:“因爲聖女的加冕禮!”
獵鷹頓時懂了。
正如旬塵所說的那般,這一次的聖女加冕禮,是代表了一種信仰的傳承,是聖廟與聖教的交接。
屆時就連衆聖都會齊至。
那麼作爲長天聖廟的主持,空相大師又怎麼會不去參加呢?
如此一來,如今的長天聖廟對蘇文來說,便再無敵手!
蘇文唯一擔心的是,殷無傷能不能撐到自己的到來!
可以想象的是,在長天聖廟中,殷無傷一定受了非常“特殊”的照顧,因爲他犯下的罪行,是叛族,他殺死的人,是長天聖廟的監院!
對空相大師來說,殷無傷的城主身份完全不值一提,如果他願意,甚至可以悄無聲息地將殷無傷秘密處決。
就算他暫時離開了長天聖廟,去參加聖女的加冕禮,也一定會命人對殷無傷嚴加看管。
一定不會中斷對殷無傷的折磨。
蘇文見過方小樂被施刑之後的樣子,而當時動手的,還只是被聖裁院黑獄開除的一個小獄卒。
而長天聖廟呢?
則是比黑獄更令人膽寒的地方!
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如陸三嬌和獵鷹那般待遇的。
所以蘇文一直在竭盡全力地趕路,連一刻鐘也不敢耽擱,他怕他去晚了,當他見到殷無傷的時候,只剩下了一具冰冷殘破的屍體。
他決不能讓方小樂的悲劇再一次上演!
倒是獵鷹一路上在不斷地安慰他:“盡人事,聽天命,你是受上天眷顧的人,所以你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殷城主!”
“謝謝。”
獵鷹笑着搖搖頭:“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打算的,但既然你早就已經考慮到了那老禿驢的存在,想來,也有救人的計劃了吧?”
“長天聖廟那麼大,想要找出殷城主被關在哪裡,想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想要不驚動聖廟裡面的人,更是難如登天!”
蘇文身上的才氣燃燒地太過熾烈,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平穩,顯然並沒有爲此而失去必要的冷靜。
“準確地說,你來負責救人,我來負責找出殷大哥被關在了哪裡。”
聞言,獵鷹的嘴角慢慢揚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她已經猜到了蘇文會怎麼做,如此,纔是她最喜歡的行事風格啊!
哪像陸三嬌那個悶葫蘆,一點兒也不痛快!
想到這裡,獵鷹忍不住開口問道:“反正現在距離長天聖廟還有一段路程,不如你跟我說說三嬌吧?”
蘇文一愣,沒想到獵鷹會突然提到這個話題,但他並沒有拒絕。
“老師啊,怎麼說呢?至少在我看來,他是一個真男人,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臨川城的聖廟外,那個時候的我……”
很快,獵鷹便沉溺在了蘇文那不急不緩的聲音當中,竟忘了時間的流逝,也沒有發現,他們所在的地方,已經變得秋風瑟瑟。
再前方三裡之外,便是長天聖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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