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靖瑄很難過, 也同樣無助,接吻這件美好的事情第一次讓他產生這樣的感覺,又或者不是接吻的關係, 而是這些情緒本來就在, 只是被接吻這個動作給打開了閥門而已。
今天從看到藍羽喬的那一刻, 謝靖瑄就在忍着, 忍着讓自己不要過去找她, 忍着讓自己不要說出那些質問的話。
不知道爲什麼,他就覺得有些東西,一旦出口就沒辦法回頭, 而他真的做好了不回頭的準備了嗎?
謝靖瑄不知道,他想不到答案。
可有些事情往往就是這樣, 不受控制的, 謝靖瑄越是不想來找藍羽喬, 那份被壓抑的心情就反抗的越劇烈,直到再沒辦法遮掩。
有句話叫不再沉默中爆發, 就在沉默中死亡,很顯然,謝靖瑄沒有死亡,他選擇了前者,但是當藍羽喬就好像一尊石像一樣站在那裡任他爲所欲爲的時候, 謝靖瑄有些絕望。
她沒有做出反抗的舉動, 可現在的這個樣子, 不就是做徹底的拒絕嗎?
這個吻真的涼透了, 謝靖瑄在放開了藍羽喬的那一刻就揚起了苦笑, 確實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後退着遠離了藍羽喬,一直到他碰到了身後的茶几才停下, 有些脫力般就勢坐了下來。
謝靖瑄想抽菸,可是煙和火都沒在身上,他便只能忍着,這一天來,他需要忍着的事情還真是多。
想到這裡的謝靖瑄擡起了頭,尖尖的下巴微微揚着,一副高傲的樣子,故意的居高臨下和拉開距離。白色的燈光不具備任何修飾作用,只是帶來光亮而已,卻也足夠讓謝靖瑄看清藍羽喬這個人。
她的嘴脣被他親紅了,還有些爲腫,頭髮略微散亂,但她自己卻也並不介意,完全沒打算去整理,其實也壓根不需要整理,因爲這樣的藍羽喬反而多了一份慵懶。
這是個美得咄咄逼人的人,具有十足的傾略性,謝靖瑄被她刺傷了,血流不止可藍羽喬卻是隻管傷不管治。
“齊海凡和你告白了,你答應了?”謝靖瑄到底還是在意,一開口就是有關於這個的,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這就是你想說的?也是你之所以做剛剛那些事的原因?”然而藍羽喬就好像看不見謝靖瑄的迫切,她沒回答,而是提出了反問。
下意識的皺眉代表了謝靖瑄對這些問題的排斥,他看着藍羽喬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不是憤怒,而是涼意。
“好吧,我先回答你,我沒有答應齊海凡。”眼看着謝靖瑄不說話,藍羽喬看似妥協,先一步給出了答案。
那沒有兩個字,讓謝靖瑄就像是在沙漠中迷路的旅人,瞬間天將一場大雨,絕地逢生。可他畢竟是一個多疑的人,又缺乏安全感,就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爲什麼?”
很常規的問題,甚至可以有十萬個不同的回答來寫成一套書,但是藍羽喬卻好像很不理解爲什麼謝靖瑄會這樣問:“爲什麼?我不喜歡他,爲什麼要和他在一起?”
她的語氣帶着理所當然,這樣的態度結合她所說的內容讓謝靖瑄頓時就安心了不少,可還沒等他鬆一口氣,藍羽喬接下來的話就又讓他的心臟緊縮起來。
“我回答了你的問題,現在該我了,我想知道你剛剛爲什麼要這樣做,這一次你沒醉,我也沒有,所以這些行爲是應該出現的,有些意外一次就已經太多,根本不存在兩次的可能。”
這樣說着的藍羽喬沒有了故意上揚音調後的甜度,偏低的聲音冷硬,眼神專注銳利得讓謝靖瑄陌生到了極點,他好像一下子就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了。
謝靖瑄沒說話,他只是看着藍羽喬,沉默的,淺褐色的眼眸中是少有的複雜。
“謝靖瑄,你該想想,你到底要什麼,你想什麼,你只有清楚自己要什麼,才能向別人索取。”藍羽喬接着說了下去,始終回視謝靖瑄的她沒有半點遊移。
後來是沉默的專場,謝靖瑄一直沒說話,而藍羽喬則是因爲說完了她要說的,她在等着謝靖瑄的迴應。
不過謝靖瑄倒是也沒讓她等太久,他突然就笑了起來,有點和氣氛違和的笑容,有嘲諷也有冷漠,就是不見開心。
“我明白了,藍羽喬,你是早有預謀。”這樣說着的謝靖瑄難得的步步緊逼,收起了所有的柔軟,微微揚頭的姿勢讓他尖尖的下巴更加顯眼,再加上眼角下面在某種層面上代表了反叛和特立獨行的紋身,讓他看上去比誰都難以接近。
這一次換做藍羽喬不做迴應,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見狀的謝靖瑄挑了一下眉毛,接着說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有一種直覺,一種好像是被盯上了的直覺,後來我覺得我可能是錯了,畢竟你對我是真的不錯,也幫了我很多,可是就在剛剛,在你說了那番話的時候,我懂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逼我。”
最後一個字被謝靖瑄咬的極重,有點狠戾的意思,聽聞的藍羽喬點了點頭,終於開了口,卻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繼續。”
“沒什麼要繼續的,我只是覺得你的做法很卑鄙,你把前面的九十九步都走了,剩下的最後那一步,你卻不動了,你要我記住這種感覺,我說的對嗎?”謝靖瑄看似是對藍羽喬提出疑問,但他卻沒等藍羽喬回答,他完全沒給她這個機會,就自顧自說了下去:“可能不對,可能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又或者幻想症發作,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藍羽喬,你的愛情,真可怕。”
說完謝靖瑄就直接離開了,他路過藍羽喬,然後又很快消失在了門口。
剛剛是他們之間第一次談到愛情這兩個字,很美好,可後面緊隨而來的確實可怕兩個字,這讓藍羽喬幾乎是第一次質疑自己。
她有些無奈,向前走了兩步來緩解自己有些發麻的雙腿的同時,腦海中自動回放起剛剛謝靖瑄的那些話。
還有,她沒有開口的回答。
其實她的心一直都在這裡,就擺放在謝靖瑄一伸手就可以摸到的地方,那麼近那麼近,可是他要來拿啊,而不能是藍羽喬自己送到他手上,就是因爲她把前面的九十九步都走完了,那麼這剩下的一步,就必須要他來完成啊,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如果他不走出那一步,藍羽喬又怎麼知道,他是真的願意呢?
畢竟要在一起,藍羽喬就沒想過分開,她不會輕易放手,所以她需要謝靖瑄想清楚。
那天之後謝靖瑄的情緒反倒是恢復正常了,至少表面上看來是這樣的。他正常去工作,偶爾和朋友娛樂消遣,買給父母的房子裝修也已經接近尾聲開始忙着購置新傢俱。
他的生活忙碌而充實,一切都在按照正常的軌跡前行,這是他需要的,他需要讓自己沉澱下來。
那天和藍羽喬的對話至今歷歷在目,謝靖瑄有些後悔他把某些話說得重了些,他的感情用事讓他失去了思考,直接就把他的真實情緒表達了出來。
藍羽喬是個聰明的人,而且是一個喜歡把聰明用在生活中所有的小細節上的人,和這樣的人相處,可能很容易,卻又有着可能會被她耍的團團轉的危險。
在你不知不覺中,她會矇住你的眼睛,捂住你的耳朵,讓你只聽到她想讓你聽的,讓你只看到她想讓你看的,其他的一切,都會被她屏蔽在她設下的結界之外,徹底的沒了自由。
這樣的人是有點可怕的,謝靖瑄自問並不是一個很有心機的人,他更多的都是依靠感覺,這和藍羽喬簡直就像是兩個極端。
所以謝靖瑄怯步了,他不想像個傻瓜一樣任人擺佈,可是同樣的也有後果,那就是失去藍羽喬。
在兩邊的拉扯之中,謝靖瑄選擇了逃避,他不想去想這個結局,在看到有人向藍羽喬告白時他的反應已經清楚的表明了他的內心,他自己也沒辦法否認,他騙不了自己,可如果讓他真的現在就邁出那一步,他做不到。
兩個選擇像是兩條完全不一樣的分岔路,都存在未知的可能,而謝靖瑄又原本就是一個容易陷入到自我矛盾中的人,他會想很多,情緒充盈着佔據他所有的思想。
所以他讓自己冷靜下來,至少稍微理智一些,不要做出一些讓自己後悔,甚至是害人終害己的事情。
這個過程並不容易,尤其是對謝靖瑄來說。
下午的時候謝靖瑄接受了一家媒體的採訪,隨後又去爲他代言的品牌拍攝了一組宣傳照,而也是因爲品牌的需要,謝靖瑄在今天上午將剛剛維持了還不到半個月的灰色頭髮給染回了黑色。
“大家辛苦了。”完成了拍攝任務的謝靖瑄和工作人員道了別,在向休息室走的時候吳濤迎了過來,將他的手機遞給了他。
“剛剛婭楠打了電話,讓你有時間的時候給她回一個。”吳濤如實說着,而聽聞的謝靖瑄則點了點頭,等回到休息室之後便回撥了谷婭楠的電話。
谷婭楠想讓謝靖瑄請她吃飯,這是謝靖瑄之前就答應她的,爲了感謝她幫謝靖瑄找到了合適的房子。
對於自己承諾的事謝靖瑄沒想反悔,只是明天他要趕一早的飛機去香港參加活動,時間上可能有點不合適,但他又不想因爲這個就拒絕谷婭楠,所以還是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