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七歲的那一年謝靖瑄決定要走音樂這條路,那時他已經嘗試寫了幾首歌,都是他自己作詞作曲的,他把它們發給各大唱片公司,他想做歌手,他想唱自己寫的歌。
可是歌曲發出去之後卻好像石沉大海一樣,沒有任何迴應,他曾經引以爲傲的事情並未能得到認可。
謝靖瑄也茫然過,他的驕傲都源自於他的才華,他有這個自信,在音樂方面,所以在短暫的消沉期之後,他沒有放棄,帶上歌曲自己跑到唱片公司去,一家一家的親自推銷自己。
可是他在當時不太符合主流市場風格的音樂並沒有得到欣賞,甚至有些公司直接就將他拒之門外。
面對這樣的現實謝靖瑄終於動搖了,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適合做一個創作人和歌手,然後就在這個時候,他遇到了伍安邦。
伍安邦賞識他,給了他機會,那時的星願製造還只是一間工作室一樣的小公司,在籤謝靖瑄之前還有其他幾個藝人,助理和工作人員都不夠,連車子也就只有一臺而已,謝靖瑄身爲男生總是把車子讓給更爲不方便的女生,去趕通告上節目的時候就自己打車。
當時他們的心都很齊,儘管資源不好儘管不被重視,但是伍安邦總是鼓勵他們,對他們的作品也都很支持。
然而現在呢?他們有了足夠的助理和工作人員,車子也很富裕不需要再讓任何藝人乘坐出租車去趕通告,可是人心卻變了,當初那幾個藝人現在隱退的隱退,換其他公司的換其他公司,已經所剩無幾,而當初那個一心想要做好作品的伍安邦,現在卻總是讓音樂爲其他事情讓路。
什麼更高的利益,什麼更有利的發展,如果一個公司如果連最起碼的作品質量都不能保證,利益和發展又有何意義?
謝靖瑄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又或許身份不同讓他們看待事物的角度註定不會一致,謝靖瑄這樣勸說着自己,才能讓他不對伍安邦和這間公司越發的失望。
對於這次合作華裳娛樂給的時間還算充裕,足足有一個月的時間來讓謝靖瑄創作,其實原本沒有這麼久,電影的導演和音樂總監對主題曲的要求嚴苛,他們希望謝靖瑄能夠儘快寫出來,畢竟還沒辦法確定合不合適,要留出時間防止真的想法不一致他們還有時間找其他人重新寫。
最後是藍羽喬決定的不留預備計劃,她對謝靖瑄的信任在其他人看來有點過分和盲目,但是她一意孤行直接就拍板定案了。
“你這樣太□□了。”這是孔越澤對藍羽喬的評價。
他們此時正在去往另一個朋友的賽車俱樂部,這是他和藍羽喬共同的愛好之一,只不過藍羽喬回國之後一直忙着,到今天才終於有時間去玩玩。
“他的行程很滿,不想給他太大的負擔。”看着車窗外面快速從眼前掠過的街景,藍羽喬實話實說着。
開着車的孔越澤似乎覺得藍羽喬這話有點好笑,而他也真的笑了出來,帶着些不可思議:“你這話說的,就好像給他找事兒的不是你似的。”
聽聞的藍羽喬也不否認,她僅僅是撇了一下嘴,外面路燈的光又剛好在這時折射進車裡,照在藍羽喬的臉上,天真又無辜,再單純不過,卻又帶着毫不掩飾的冷漠和決絕,像是天使和魔鬼的結合體。
“我可是聽說謝靖瑄和他的公司之間有點矛盾,或許,你可以稍微利用一下這一點?不論別的,單說謝靖瑄是棵搖錢樹這一點是絕對的,隨便搖一搖就能搖出一首大熱金曲,所謂天才也就不過如此了吧?”
雖然對謝靖瑄本人不算了解,但是孔越澤對他的才華是認可的,他的出現幾乎填補了國內音樂圈的一大空白。
可是同時孔越澤也明白,光有才華還不夠,娛樂圈裡的水太深,一個能寫出那麼牛掰音樂的人,內心深處一定有他很純粹的部分,註定沒辦法像個商人一樣謝衡利弊勾心鬥角,所以難免會遇到磕磕絆絆。
前面的路段有點堵,車速被迫降了下來,藍羽喬坐的煩了,又實在不喜歡緩慢的感覺,便把車窗按開讓外面的風吹進來一些,整個人都半靠在車門上,慵懶而緩慢的說着:“沒必要多此一舉,伍安邦心胸狹窄又自以爲聰明,他要的太多了,恰恰是這一點害了他,他終究會自掘墳墓的,我都不需要多做什麼,頂多就是讓謝靖瑄知道有人在他身後,然後在必要的時候伸手接他一把,僅此而已。”
其實藍羽喬本身的聲音是偏甜美型的,可是她恰恰相反喜歡把聲音壓低,於是就變成了潺潺流淌着的婉轉。
她似乎總是在有意無意間改變着自己原本的樣子,這和你生來就是什麼樣子無關,而是你想要自己成爲什麼樣子。
沉默了一會兒的孔越澤很快就明白了藍羽喬的意思,她不打算自己親自動手,而是早已經料定了會有的結局。
不是她不想又或者是她不能,只是一旦事情中參雜了她的因素,難免有一天謝靖瑄會不會發現從而怨責於她,她不允許這樣的可能,哪怕只是一點點。
心思何其縝密又是何其的冷靜啊,這樣想着的孔越澤忍不住的又轉頭看了一眼,藍羽喬原本在看着窗外,風吹得她披着的長髮有些散亂,她也沒理會就任其飛揚,然後大約是感覺到了視線,她轉回了頭,與孔越澤對視上的同時自然而然的微笑,從容的,卻又危險的。
他記得藍羽喬在美國時的樣子,在面對教授的殷殷挽留希望她能留在學校時,她的拒絕毅然決然毫不猶豫。
她沒有任何背景也不依靠其他外力,她都靠她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孔越澤嘴上不說,但心裡是佩服的,她比自己要強上許多。
藍羽喬幫謝靖瑄爭取了輕鬆的時間,不知道其中內幕的謝靖瑄也並沒有特別着急,寫歌這種事情是急不得的,儘管伍安邦一再催促。
說來可能有些不公平,對於創作來說,有些人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的努力,到頭來還不如別人與生俱來的天賦,一出生就贏在了起跑點。
謝靖瑄就是屬於這種人,很多人稱他爲天才,但天才也同樣需要努力,他從不比其他人缺少這一點,所以他的成功幾乎是必然,只是伍安邦總喜歡將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最近謝靖瑄的心情一直不好,雖然緋聞已經慢慢淡化下來,但失戀的陰霾還沒過去,之後又是種種的不順心,頗有點流年不利的意思。
他也知道自己本就容易多愁善感,就更加不想一直沉浸在這種情緒之中,也正好下個星期他要去日本開演唱會,便提早兩天帶着父母和哥哥姐姐一家人一起提前過去順便散散心。
他是先斬後奏,和吳濤兩人裡應外合,等伍安邦接到消息的時候他的人已經在日本了。
爲此揚安邦被氣得夠嗆,按照他的想法現在謝靖瑄除了上通告就應該一直到錄音室裡直到完成主題歌,但現在人已經走了,他也無可奈何。
來日本謝靖瑄只帶了很少的東西,衣服就穿他爸爸的,而謝爸爸的衣服喜好就是最爲普通的那種,Polo衫加上休閒褲,很顯然謝靖瑄對於衣服的品味並不是遺傳自他的父親,卻正好可以給他最有效的僞裝。
在日本謝靖瑄也擁有很高的人氣,所以出行多有不便,基本白天他都不怎麼離開酒店,到了晚上纔會和家人出去逛一逛吃個晚餐之類的。
這天晚上臨出門之後謝靖瑄拿了一頂謝爸爸的帽子,灰黑色的漁夫帽,軟趴趴的沒有一點挺闊的形狀,讓人有點不理解這頂帽子的意義何在,但是謝靖瑄戴上之後正好遮住了他那頭張揚的綠髮。
大概沒人能想到超級大明星謝靖瑄會戴一頂那麼醜的帽子,所以儘管路上的人很多謝靖瑄也沒有被認出來,這讓他心情不錯,只是偶爾路過櫥窗時看着裡面的自己他都會忍不住的有點想笑。
他們一家人今天去的餐廳還是之前他和李思源一起來日本做活動的時候李思源帶他來的,他覺得還不錯,這一次纔會帶着父母也過來嘗一嘗。
也許是今天客人有點多的關係,上菜的時間有點久,謝靖瑄中午沒吃什麼東西,這會兒餓得狠了,便湊到媽媽身邊將頭埋在了媽媽的肩膀上。那裡有能讓他安心的氣息,他感覺到了,便又用腦袋蹭了蹭,像只小奶貓,收起所有的爪子只留下軟軟的小肉墊和你撒着嬌,幾乎沒有人抗拒得了。
“行了,你都多大的人了還這樣,鬧鬧都比你強。”說話的是謝靖瑄的姐姐謝靖嬈,她和謝靖瑄的長相有幾分像,站在一起很容易就會讓人看出是親姐弟。
而她所說的鬧鬧則是謝靖瑄哥哥的女兒,今年剛剛三歲,現在就坐在她爸媽中間的兒童座椅裡,聽到有人叫她的小名兒,便睜大眼睛滿臉好奇的四處看着。
在家人面前的謝靖瑄和在外面有些不一樣,他的所有棱角好像都不見了,又或者是這纔是他本來的樣子,軟軟綿綿愛撒嬌,不具有任何攻擊性。
“鬧鬧過來,小叔叔抱。”從媽媽的肩膀上離開坐直身子,謝靖瑄對着鬧鬧伸出手,而原本正在觀察這間房間的鬧鬧聽了謝靖瑄的話便看向他,伸出自己肉乎乎的小短手做了一個要抱的動作。
這孩子一直都很喜歡謝靖瑄,儘管謝靖瑄很忙他們並不能常常見到,但她就是喜歡這個帥氣的小叔叔,每次哭鬧着的時候只要她爸爸或者是媽媽提到謝靖瑄,她總是能破涕爲笑。
被媽媽也就是謝靖瑄的嫂子從兒童座椅裡抱出來的鬧鬧順利的來到了謝靖瑄的懷裡,謝靖瑄的身上香香的,鬧鬧很喜歡,而他清爽的眉眼和彩色的頭髮則讓鬧鬧只要一看到他就會甜甜的笑起來。
孩子的世界很單純,所以他們從總是能很輕易的分辨出一個人的真與善,而不被其它帶有偏見的因素所矇蔽和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