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熙家農莊的生意很不錯。
最近的客人一批接着一批,算着也是快要到年底了,大都數人都準備往家裡趕。
趕在元旦之前,就能夠呆到家裡,然後吃上一碗熱乎乎的團圓。
這裡面大多數人都是從城市當中趕回來。
車子被那些紅色禮盒全部都塞的滿滿的。
葉懷瑾起牀之後呆在房間當中,雙手插兜,隔着玻璃窗看着下面跑來跑去端茶送飯的人們。
恍惚之間,倒是有一種俯瞰衆生的感情。
隨後,他搖搖頭,走到電腦前,調出了一份文件。
十一種孤獨這些日子當中,他已經寫完了,但是遲遲都沒有發出去。
今天正好想起了這件事情。
他跑到自己的牀頭邊上,那裡有一個座機,撥通了劉溫延的電話號碼。
“喂?”
很快,老劉獨特的嗓音在那頭響起。
“詩集準備的怎麼樣了?”
葉懷瑾抱着座機盤腿坐在了牀上。
他突然之間想到了答應過竈糖女孩,說讓她買到新月集的。
所以特地再問了一下。
能讓他上心的事情,還真的不多。
劉溫延此時正叼着一根牙籤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風景。
忽然接到了一個十分莫名的電話,本來是以爲又是那些打騷擾電話的傢伙。
因爲,他們一開口就是說詩集的事情。
但是,他剛想拉黑,忽然又覺得不對勁。
這個聲音聽起來就感覺死了爹媽一樣,尋常人是不可能有這個聲音的。
“你是葉懷瑾?”
他試探性的問了一下。
“我的詩集怎麼樣了?”
懷瑾沒有理會劉溫延的詢問,而是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他一直都覺得和這個逼沒有任何共同話題。
然而,劉溫延也是覺得的。
雙方之間都達成了一種十分奇怪的認知。
就是……
兩個人都覺得對方有病。
而且還病的不輕的那種。
老劉本來就知道葉懷瑾這個傢伙有精神病,而且經過往期的交談,他得出了一個結論,打死也不會和他共處一室。
而葉懷瑾這裡,那些網絡上面通過煽動葉懷瑾已死,快來買書的幕後主使,他認定了就是劉溫延。
雖然劉溫延在葉懷瑾的面前一直否認。
但是在別人的面前,老劉會嗤笑一下,然後單手捏起叼在嘴裡的牙籤,頤指氣使的說一句:“沒錯,就是我劉某人。”
……
“你的詩集發售的時間,不是早就已經安排好了?讓我看看,嗯……大年三十啊。”
他看了一下安排表,那個日期,他怕忘記還特地標註了一下。
劉某人是遠歌的總編,但是所有編輯,包括陳熙在內都覺得這個傢伙乾的就不是總編要乾的事情。
整天東一榔頭西一柺杖的,什麼事情都要橫插一腳。
看似在胡鬧,要是真的問起來,遠歌又確實在大劉的手裡搞的風生水起的。
“他們懂個屁,這叫謀略。”
還記得上次劉某人被趙老趕出了屋子的時候,就是嚷嚷着這樣一句話。
神色極其囂張。
詩壇界的滾刀肉,作協當中的攪屎棍。
這個名頭,哪怕是刑學林都否認不了。
老劉有些疑惑。
一向都是號稱着什麼事情都不管的葉懷瑾,怎麼會憑空關心起他的詩集發售事宜。
“好。”
葉懷瑾回了一個好字,也不在說話。
兩個人,隔着電話,陷入了沉默。
一時間,老劉有些凌亂。
他忽然發現一件事情。
並不是不和精神病人呆在一起就沒事了。
還不能和他通電話。
兩個人不說話,然後就舉着電話,用腦電波交流?
“你要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
“我的新書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我會讓陳熙發在你郵箱當中。”
還沒等老劉說出要掛電話的意思,葉懷瑾又接着說了一句。
因爲他在等老劉掛電話的時候,正好視線掃到了開着的電腦屏幕上面。
差點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不過,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也就沒有話了。
老劉那邊回覆了一下,兩個人又保持着腦電波交流。
最後,葉懷瑾受不了了。
“你又不說話,還在這裡和我打電話幹什麼?”
“????”
遠歌一霸劉某人被葉懷瑾這句話給震懵了。
什麼叫你又不說話?
這句話分明是我來說的。
“算了,哎,真累。掛了。”
葉懷瑾等了一會,搖搖頭。
果然和劉溫延說話就很累。
還是和陳熙說話來的輕鬆。
掛斷電話之後,本來劉溫延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聽着電話當中嘟嘟嘟的忙音,他有些……迷。
剛纔,是被一個精神病人給嫌棄了?
爲什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但是,又說不上來。
把手機揣進兜裡之後,他又從桌子的一旁拿出了新月集的樣本。
同樣,捎帶着的,還有師母寫的繁星。
雖然比不上葉懷瑾的新月,但是,在他看來,這是一種信號。
也許,等到新月集發售之後,真的會在詩壇當中萌生一批新時代的詩人。
然後,手捧着冉冉新生的月亮,就這樣,把月色直接照耀了整個大地。
掀起一波獨有的月色潮汐。
還記得之前葉懷瑾的第一首詩發過來的時候,和很多老爺子打過一個賭。
賭的就是這個傢伙能不能震動一方。
現在,賭局的形式逐漸明朗並且清晰。
老劉叼着牙籤,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假裝他在抽菸一眼,視線落在了手裡的新月集上。
這場賭局,當初賭的時候,只是一種笑談,誰也沒有放心上。
一首詩並不能看出什麼。
但是,現在,隨着飛鳥集,新月集的發表,一件事情逐漸變得十分的清晰而又明朗。
那就是……
他,劉溫延,牛逼。
掛掉電話的葉懷瑾,在牀上盤坐了一會,覺得肚子有些餓了,這才下樓。
“等會把我電腦裡面打開的一份發給老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