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學林從他老師家裡出來的時候,頭腦還感覺到有些眩暈。
這是自家老師在繼之前給出葉懷瑾是一道開世之光的評價之後,又一個很高的評價。
他擔得起嗎?
這個問題,刑學林也不知道。
至少有一點是知道的,那就是老師對葉懷瑾很是看重。
這種看重大有一絲絲期盼這個人能夠激盪一世風雷的意思。
他的心有些亂。
朱鳳清是什麼人他很清楚。
雖然老師認可自己看好的人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但是一旦老師寄予厚望之後,這些事情就開始變味了。
如果葉懷瑾辦不到。
如果葉懷瑾辜負了老師的期望。
又如果葉懷瑾赴了那些天才的後塵。
這些所帶來的後果將是難以想象的。
朱鳳清的年紀已經很大了。
對一個老人最殘忍的事情就是讓他帶着遺憾離去。
這種遺憾還是先是寄予厚望然後心灰意冷的那種失落。
想了很多,最後刑學林還是決定不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
說到底這還是他和他老師的事情。
沒有必要去給葉懷瑾施加任何壓力。
這樣顯得太過於自私。
而朱鳳清老人家也是說過,一切全憑藉造化。
如果真的有機會目睹了一位傳奇的誕生,那麼死而無憾了。
回了家,吃完晚飯之後,刑學林又把最新一期的橋景打印出來放在手裡細細的品味。
“這個應該是屬於一個拐點。”
他憑空的給自己點了一根菸。
深吸一口之後,彈完菸灰,手指點了點姚冠池那三個字。
“什麼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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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學林的老婆從一旁探過頭。
“如果我沒有過度解讀的話,這篇文章應該屬於葉懷瑾的一個拐點。
心理上的拐點。
打一個很不恰當的比方,就是你吃一樣東西很久了,甚至覺得你以後只會吃這樣東西。
但是在某個時候,你吃到了另外一樣東西,然後你驚訝的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面還有比之前吃的還要好吃的東西。”
“於是,我以後會開始喜歡上吃後來發現的那個東西?”
“不是,你會開始去嘗試着吃其他你沒有吃過的東西。”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刑學林眯着眼睛偏過頭看着他的老婆。
煙霧嫋嫋升起,光影折射之間,他的眼神在撲朔迷離。
“本來他的風格就是多變,但是說到底還是偏向於現實主義以及浪漫主義。
如果這次是他真正意義上的拐點的話,那麼他將會再次走出幾條不一樣的道路。”
刑學林此時又伸出三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批判現實主義,自然主義。當然如果他在小說上面的造詣還要高的可能達到魔幻現實主義。”
說完之後,刑學林又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上面的三種目前來講只是一種構想,並沒有真正的代表作品出現。
老師也曾經說過,現代的文學並不能夠說不好。
只能說是亦步亦趨的走前人走過的路子,在原有的風格上面保持並且持續。
這樣的文學是無法進步的,也無法成爲時代的明燈。
如果,有人能夠在這樣的一方囚牢當中開出一片天地的話,那麼,那個時候也就是文學復興的時候了。”
刑學林很是惆悵。
沒有一個人會選擇錯過一場跨時代的變革。
除非那個人是傻子。
想當初在十四到十六世紀的時候,發生過一場古代文化復興。
那真的是一個無比璀璨的時代。
無數的藝術家,哲學家,文學家橫空出世。
留下了數不勝數的文化瑰寶。
他們也一直都渴望親眼再次見證一次這個劃時代的舉動。
“不說這個了。全部都看造化好了。”
刑學林搖搖頭。
掐滅了菸頭然後跑到了衛生間刷牙漱口去了。
而刑學林的老婆則是呆呆的坐在沙發上面。
原來,這裡面有這麼多的門道。
而她平常似乎只是關注着這個作家寫的東西確實很不錯,去過的地方也是很不錯。
其實在這點上面,還真的是什麼人關注什麼事情。
刑學林操心的是葉懷瑾是否能夠開創出一個曠世的局面。
就如同數千年前,陳子昂、初唐四傑等等開啓了唐詩的璀璨時代;美第奇家族資助了布魯內斯基在黑死病期間開始修築聖母百花大教堂並且隨後帶着藝術品走入佛羅倫薩開啓文藝復興的序幕等等。
劉溫延和刑學林不一樣。
他目前只關心一件事情。
那就是葉懷瑾的下本書,能不能達成現象級成就。
在達成現象級成就之後,遠歌能否藉着這一波熱潮在文壇當中成爲一個龍頭老大哥的位置。
讀者也不一樣。
有人關心葉懷瑾下本書寫的是什麼。
有人關心葉懷瑾下一個地點是哪裡。
還有人關心着葉懷瑾這個人現實當中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一個人。
而這些問題所有的交匯點都是不約而同的匯聚在一個人的身上:葉懷瑾。
只是目前他本人絲毫沒有意識到身處於旋渦之中。
相反,他正在十分悠閒的漫步在亞青這片土地上面。
花費了差不多兩個禮拜還要多一點的樣子,他們終於到了亞青。
這個地方的海拔已經有點上去了。
不過並沒有任何的不適。
一整片的淨土。
周圍沒有任何的房屋。
只有一條公路橫跨整片土地。
湛藍色的天空下,在公路的盡頭是連綿的雪山。
接着,在陽光的幫助下,這些景象全部都被這裡的河水收納了進去。
“這裡的空氣帶着一種清香。”
陳熙深深嗅了一口。
周圍沒有一切人跡的地方,全部都是自然的味道。
這種味道,看起來就和人身上每一個細胞都是相互契合的。
都感覺整個人要融化在這片天地當中。
咔嚓咔嚓!
陳熙自從下車之後,相機就沒有停過。
恨不得把周圍的景色全部都塞進內存卡里,哦不,恨不得把這裡的山水全部都打包帶走。
蛋撻也在撒腿狂奔。
葉懷瑾從車子當中掏出了一個畫板。
把紙張全部都固定好之後,拿出了碳棒。
“你還會畫畫?”
陳熙轉過頭來,有些驚訝。
“藝術,不分家。”
葉懷瑾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只會一點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