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名?”
女孩子聽到葉懷瑾這般話語,側過腦袋也看向了他手指的方向。
書店的老闆很有情調。
外面的招牌是用木板製作的。
屋內的風沙渡三個字,則是一副沙畫。
幾個揹包的小人躬身前行,然後燈光依託着那些散落在周圍的沙礫,組成了滿天的黃沙。
本身就是明晃晃的的燈光與蠟黃結合,讓這個滿天肆虐的風沙在這幅畫中,盡是顯出荒蕪的感覺。
遠方是幾座山,山上面也看不出上面,有可能是畫的面積不夠,也有可能是作畫的人,故意想要留白,留給看畫的人一種關於前方有什麼存在的想象。
接着,便是在旁邊,用黃沙十分潦草的寫成的三個大字:風沙渡。
有些粗狂的名字,搭配上滿屋子的書香氣,還有那些有些古樸的裝飾,有一種程咬金在吟詩作賦的感覺。
只是,這種感覺,並沒有讓人感到難受,反倒是有一種舒適的感覺在裡面。
“我想這個老闆,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葉懷瑾沒有理會身後的女孩子,他走了兩步,然後走到一個書架前。
那個書架上面擺着一些照片,還有一些紙張都已經泛黃彎曲的書。
光是看着封皮,就能看出這些書有一點的年代感。
女孩子在後面好奇的盯着這個奇怪的傢伙。
總感覺他病懨懨的身體在這裡顯得格格不入。
但是,身上帶着的那種書生氣,倒是儒雅的很。
“你就這麼肯定?”
女孩子把手裡的書放下來,然後走到葉懷瑾的旁邊,站在書架旁邊:“這個書架上的東西是不賣的,據說是老闆放在這裡的。”
她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被這個很獨特的店名所吸引。
再加上這種裝修以及範圍,驅使着她來到這個小小的書店當中。
其實,她也算得上是一個愛書的人。
這種環境,她很喜歡;只不過參悟了很久也沒有懂這個書店名字的由來。
現在,倒是被眼前這個病懨懨的傢伙給一語道破。
有趣的很。
“你怎麼知道我是一個有趣的人?”
見着葉懷瑾走到了書架前,那個在一旁笑嘻嘻打量着葉懷瑾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我是這裡的老闆,我剛纔觀察你很長一段時間了。”
中年人臉上的笑容很是能夠感染人,在暖色調的燈光下,暈染的十分濃郁。
他朝着葉懷瑾伸出手:“吳和安,這裡的老闆。”
見着這個老闆伸出手了,葉懷瑾也不好拒絕,不能失了禮貌,伸出手輕輕碰一下,然後立馬收了回來。
他不喜歡肢體接觸,也不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
當然,他也沒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訴別人的習慣。
見着葉懷瑾不願意說話,吳和安也不再說什麼,見着葉懷瑾身邊還有一個女孩子站着。
他也伸出手了。
“你好。”
女孩子也是輕輕一碰就收回來,她和葉懷瑾一樣,都不說自己的名字。
“這家店我來過很多次了,感覺老闆你不是經常在店裡。”
女孩子打量了一下這位自稱書店老闆的男人,似乎每次來的時候,都沒有見過什麼老闆。
“你看。”
吳和安笑了一下,確實還是要有點防備心。
畢竟,行走社會,都不是傻白甜。
書架上面擺着一張照片,看着就感覺照片有些年代久遠,照片當中的人確實是站在身邊的這個中年人。
笑得很開心,手還搭着一輛集裝箱掛車。
似乎從那時起,他的臉上都染上了一些風沙的痕跡了。
葉懷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
他很早就注意到這個照片,這也是爲什麼他願意和這個老闆握手的原因之一。
“我平常不在店裡,年紀大了,現在就請點人幫忙看着店就好,反正生意還算不錯。
我時不時會過來看看,平常就在家裡陪我的老婆。”
吳和安的臉上笑容依舊,很質樸的一箇中年人。
他隨後指着店內的那三個名字,對着葉懷瑾和女孩子說道:“其實這個名字是我一個親戚取得。”
吳和安平常不怎麼喜歡和別人談論他的店名,但是,這次居然有一個人說出了店名的含義。
讓他有一種遇到知己的感覺。
不吐不快,索性就走過來和他們聊聊。
葉懷瑾聽到關於老闆開始講述關於這個店名的故事後,他側着腦袋,身子微微前傾,臉色十分的認真。
而女孩子也是在一旁看着吳和安。
見着兩人這幅模樣,他輕輕一笑,看了一眼玻璃外面來來回回的車輛,還有它們揚起的塵土。
眼神當中那種回憶的漣漪一波接着一波泛起,在暖色的燈光下,隨着他溫和的嗓音慢慢鋪張開:
“大概是90年代初期的時候,我老婆在煤礦那裡出了點意外,摔斷了腿,然後就一直坐着輪椅。
我呢,部隊轉業回來進了聯運公司開大卡車,常年兩地奔波,照顧不了老婆,後來就想着要不算了吧,工作可以不要,老婆重要。”
吳和安每次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他都想抽菸。
想到這裡是書店,他還是壓制住了慾望,然後伸出手把書架上那張他和他老婆年輕時候的合影拿在了手上。
手輕輕的撫摸着,眼神當中的那種感情,騙不了人。
說着好好的,嗓音當中添加了一點顫音。
“我老婆喜歡書,我呢,自然是她喜歡什麼我就喜歡什麼。東拼西湊了一點錢,就在這裡開了一家書店,當時的房價哪有現在這麼嚇人。
吳和安說完之後,把照片又迴歸原位,他依舊笑着看向了葉懷瑾,只是眼角當中帶着一點點的淚光:“其實,沒有想到,真的有人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