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平日裡給這些傢伙太多溫和的臉色,一個二個對我說話都肆無忌憚起來了。
我扣指敲了敲講桌,淡淡道:“很好笑嗎?那種玩意也好意思被稱作情書嗎?”
班上的同學仍舊嘻嘻哈哈地說着笑。
我冷哼一聲:“好啊,既然你們覺得寫情書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麼今天的課,老師就來教你們怎麼寫好了。”
同學們都用驚奇的眼神看向我,顯然不明白我爲什麼這樣說。
“孟老師什麼意思啊?”
“難道你真要教我們寫情書?”
聽着教室裡熙熙攘攘的說話聲,我將曹雅露上交而來的情書拿了出來,痛罵道:“看看這寫的什麼玩意兒,還好只是我們班上知道了這件事情,看看這上面,不僅錯字連篇,連語句都不通,還好意思說是什麼情書,在我看來,只能寫出這種東西,以後千萬被在外面說我是你們的語文老師,真的,我丟不起這個人!”
我一邊說着,一邊偷看班上同學的表情,這一頓指桑罵槐,如果是情書的原主人的話,應該會感到不爽纔對。
但令我失望的是,班上並沒有表現出異常的同學。
我整頓心情,繼續按照計劃行事。
“好了,閒話就提到這裡,情書也屬於書信的一種,今天老師就來教你們怎麼寫信,都給我專心聽課了啊,老師只講一遍,到時候寫的時候,沒有按照我教的格式來寫信的,可別怪老師給你們成績打差哦。”
“真要寫啊?”
“老師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怎麼了,老師都沒教怎麼寫書信,你們已經開始自發地寫情書了,我現在開始正式教你們,反而不樂意了?”我面無表情地說道,“都給我好好聽課!”
半個小時過去,我細緻地講解了書信的格式,還扯了一些題外話。
“同學們也許已經發現了時代的進步,在過去的十幾年裡,書信還會作爲分別兩地的朋友家人,主要的聯繫方式,但近來科技的發展,書信已經漸漸被交流更爲快捷迅速電話、手機等代替。”
“那老師我們爲什麼還是要寫信啊?”
有男生這樣問道。
“那有的男生爲什麼要寫情書啊?”我反問道。
班上的同學被我問的語氣一滯,沒再打岔。
“這就是書信即使在現代社會仍舊能夠繼續存在的理由,因爲有的情緒,只能用文字來表達,這些不是科技能夠代替的。”我淡淡地說道,“好了,課就講到這裡,明天就是週末了,老師現在開始佈置家庭作業。”
“啊啊啊,又有作業!”
“就不能讓我們回家好好玩嗎?”
聽着此起彼伏的抱怨聲,我心裡卻享受着滿足感,啊,曾幾何時,我也是這些滿嘴抱怨的學生,而今卻成爲了讓他們抱怨的人,這種滋味,真有着媳婦熬着婆的爽快。
“記住了,這周的家庭作業是,給你最喜歡的人寫一封書信,要求情感流暢,八百字以上,不要給老師編什麼莫須有的外星人朋友,請注意,這不是小說,聽清楚了沒有。”
聽見我的要求後,班上大多數同學都傻眼了。
“什麼?最喜歡的人?”
“老師,能不能給迪迦奧特曼寫信?我最喜歡他了!”
“八百字以上啊啊,好難啊!”
我用手指叩響桌子,不懷好意地笑道:“你們不是想寫情書嗎?老師給你們展示自己的機會,每個人都必須寫身邊的人,可以是同學,可以是家人,當然,你們要是最喜歡老師我,也可以寫,但請男生們自重,老師只收女同學的情書。”
“老師,你這是性別歧視!”有人叫道
“那個……老師我是真心喜歡你的,能不能讓我寫你呢?”有比較弱氣的男生低聲道。
“切,老孟真不要臉,我是絕對不會寫你的。”這是某個難知性別的假小子說的。
我這樣做的目的其實有兩個,一個能就是趁着這次事件,大家都有新鮮感,剛好讓同學們練習一下書信的格式,畢竟六年級的語文畢業卷子上,有可能考寫信。二來呢,我也可以藉此機會,對比下沒收的情書,看看這次的元兇到底是誰。
除了這兩點外,如果能夠借這次家庭作業,消磨光這些小傢伙想寫情書的興致,也算我完成了對班長的承諾吧。
週末很快就過去。
週一上課時,我笑呵呵地在教室裡說道:“同學們,週末過的愉快嗎?”
“……一點兒也不愉快!”
“是嗎?雖然不愉快,但家庭作業也要按時完成哦,學***,快把同學們的作業收上來吧。”我搓着手道,“老師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有多少同學給我寫‘情書’了。”
“孟老師你真不要臉啊。”
“反正這次我沒有寫你!”
蘇薇淡然着表情將一張張書信作文收上來,遞給我時,我正要伸手接,蘇薇手一縮,躲了過去。
我納悶地看向她,卻聽這丫頭淡淡道:“翻看他人書信,是一種侵犯別人隱私的行爲。”
這話說的我真尷尬,爲什麼你小小年紀,卻似乎什麼都懂的樣子呢?要是當年我也明白這些,就不會傻傻的寫什麼週記日記給老師看了。
不過,蘇薇也只是這麼說了一句,仍舊將收起來的作業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匆匆掃了一眼,便收心開始講課。
等到講完課後,我便迫不及待地拿起學生們的作業,回到辦公室,準備細細欣賞一番。
到底有那些女同學給本老師寫了信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然而我翻了十分鐘後,卻是懊惱地將手中的作文放回了桌上。
“什麼嘛,這些傢伙連一個都沒有給我寫的?”
“孟老師怎麼了?”甘維聽見了我的抱怨後,不由將身子靠過來問道。
我苦笑着說:“沒什麼,只是我在週末佈置了一個書信作業,我都厚着臉皮,暗示這些小傢伙可以寫我了,但是居然沒有一個寫了我。”
甘維捂着嘴笑道:“哈哈,你讓他們在週末玩不好,還想要這些孩子給你寫書信啊,太美了吧你。”
我撓了撓頭,嘆道:“唉,連若依都沒寫我,這也太傷我心了。”
“哦,若依寫的誰?”甘維饒有興致地問道。
“呃……她寫的是葉好。”我抽出若依的作文,題目上醒目地寫着:“給好姐的一封信”
“我還比不上區區一個葉好麼。”我不無怨念地道。
“那葉好寫的誰?”甘維又問。
“是她的奶奶。”
不過,以前佈置作業,葉好都是滿篇錯別字,以及語法不通。但沒想到這次的書信作文,她居然沒犯這些低級錯誤,看來她是真的很喜歡自己的奶奶。
我也只是稍微抱怨了幾聲,但還是隻得捏着鼻子給這些小傢伙批改起來。
儘管我在上週將書信的格式講得很清楚了,但很顯然,還是有些沒認真聽課的孩子,寫錯了格式。
四十二份作業中,唯一讓我無從下筆的是蘇薇寫的書信。
而且這丫頭不知道是真的爲了保護她的隱私,還是怎麼,這封書信題目竟然是:“給蘇薇的一封信”
什麼啊,你自己不就是蘇薇麼?還給自己的一封信?
不過隨着我讀下去之後,才明白了這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