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因爲那個茶葉末釉碎掉可惜了很久,我也懶得聽他嘮叨,正好趕上閒班,我就拉着他去了田老闆的店。
我前腳剛踏入店裡,就看到小柳飛速衝過來一把將我拉進屋裡,一看堂哥進來了,立刻把門關上,那樣子和國民黨特務似的,搞的我和堂哥都有些莫名其妙。
我們還沒等問,就被田老闆拉到了沙發邊上硬是讓我坐下,隨後他也坐在我的旁邊,低着頭搓手,一臉侷促不安的樣子。
我一看他們這明顯是有事呀,既然他們不好開口說,我也只能主動問道:“怎麼有事?有事就只說呀,別唧唧歪歪的。”
田老闆嚥了口唾沫說:“米豐呀,你聽說過扶乩嗎?”
我先是一愣,腦子裡立刻想到扶乩是中國道教一種占卜的方法,方法是在沙盤上寫字,巫師根據沙盤上的圖形說出某詞某句,根據這些詞句預測吉凶。我不知道他問這個幹什麼,於是問道:“知道,但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
田老闆嘆了口氣說,米豐你可要幫幫我,我家親戚有個孩子……出了點問題。
我鬱悶的看着他,問道:“不是,你丫的有話就直說唄,說點話像擠牙膏似的,你不說我就走了!”說完我就站起來往外走。
這回田老闆着急了,跳起來保住我的胳膊喊道,別呀,別呀!你先坐。
我又坐回原來的位置,看着坐在一旁的田老闆一臉鬱悶的繼續搓手,後來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似的說,最近我總是覺得我姐姐怪怪的,神經叨叨的,前幾天我還沒當回事,但最近我發現她越來越嚴重了,時常一個人胡言亂語,有點神情恍惚的樣子。
有一次我剛睡醒發現她就坐在我旁邊,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嚇了一跳,等我反應過來之後,她竟然站起來又回自己的房間了,我這才意識到她有點不正常,不信你問小柳,小柳最近也見過她幾次!
我將頭轉向小柳,小柳立刻掉頭說:“是呀,老闆他姐姐平時人還不錯,挺溫和的,但最近我發現她脾氣變得很古怪,昨天還因爲一點小事就給店裡新來的夥計罵了一通,平時從不這樣。”
我剛纔聽田老闆的話,還以爲他姐姐有夢遊症的毛病,但一聽小柳的話,貌似不是這麼回事,這時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於是轉頭問田老闆:“你剛纔問我扶乩和這你姐姐的異狀有什麼關係嗎?”
田老闆點了下頭急忙說,我要說的就是這事,後來我也覺得奇怪,於是特地去問了下最近和她接觸過的人,偶然間我聽說我姐姐跟一個算卦的走的很近,我姐姐也是做古玩生意的,很迷信,每次進貨什麼的,都要去卜一卦。
她店裡有個夥計悄悄告訴我,她最近和人說認識一個很精通扶乩的人,我感覺那個精通扶乩的人和她發病有關係,前幾天我給你堂哥打電話,他說你去外地了,我就只能等你回來再說了,本來這兩天打算給你打電話,沒想到你自己來了。
我完全沒有注意他的話,而是在腦子裡仔細想着他說的那個精通扶乩的人,自從入了這一行之後,我也知道這世上有很多能人,但像我這樣的人,畢竟還是少數人,所以我倒是覺得這人是個騙子。
於是我轉頭問能不能聯繫上這位精通扶乩之術的人,我也想認識一下,畢竟也算是同道中人,或許還能商量出治好你姐姐病的方法。
田老闆一提這人立刻氣急敗壞的吼道,別讓我再見到那廝,不然我一定把他送進局子,什麼高人,分明就是個騙子,現在別說是我,就連我姐姐都在好不到他!
這麼半天我也聽了個大概,我問田老闆能不能見見他姐姐,現在說再說也只是猜測,還是要看到她本人才能做出定論。
小柳在一旁插話說,那就等會,我剛纔已經找了個藉口讓她中午過來一趟了。
我低頭看了眼表,還有十分鐘十一點,估計也快要到了,於是我點了下頭,和田老闆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大概過了一個來小時,突然門被推開了,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
這女人長得的和田老闆有七分像,穿着一條黑色長裙,披散着長髮,還穿着黑色的高跟鞋,外加她頭上懸着的黑氣以及撲面而來的陰風,讓我不由的哆嗦了一下,我咳嗽了一聲,端起茶杯掩飾自己的尷尬。
她先是一愣,皺着眉頭冷冷的盯着田老闆,田老闆急忙故作淡定的站起來笑着說,姐,我給你介紹下我的兩位朋友……
我從田老闆的語氣中聽出了顫音,顯然他也有些緊張,只是在極力剋制而已,我急忙拉着坐在一旁,看着古玩直入神的堂哥和田小姐打了招呼,田小姐微微點了下頭就坐在一旁,我一直盯着她,在她坐下的一瞬間,我看到她將頭轉向我,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這是在示威嗎?
我也冷笑了一聲,從剛纔的表現來開,說明這個女人已經被鬼上身了,還好時間不長,最多一個半月,這些天田老闆和小柳所說的怪異,不過是附在這女人身上的女鬼,表現出了和田小姐不同的性格,讓他們覺得有些反常。
我們和田小姐吃了頓飯才分開,吃飯的時候,田老闆幾次向我使眼色,眼神中有詢問但更多的是恐懼,不過他最終還是忍住了什麼都沒說。
等田小姐走了之後,小柳迫不及待的關上了門,轉頭問我:“師傅看出來什麼沒有?”我點了下頭把我的推測告訴了田老闆他們,兩人聽了我的話,都微微的發抖,尤其是小柳,或許是因爲自己曾經經歷過這樣的事,更加心驚。
我考慮了一下說,那個大師是在哪裡給你姐姐扶乩的?
田老闆想了想說,是在她店裡!
我無語的嘆了口氣,剛纔還有些顧慮,但現在看來那個所謂的大師或許懂得扶乩的皮毛,但頂多算個江湖騙子,不然他怎麼會在古玩店裡給別人扶乩,其實說白了,現在的筆仙就是過去的扶乩演變而來的。
所謂的筆仙其實根本不是什麼仙,而是周圍的孤魂野鬼,古玩上面多少都會沾染上一些主人生前的意識,在古玩店裡招鬼簡直就是找死!
我立刻讓田老闆帶我去他姐姐的店,田老闆有些猶豫,但被我連唬帶嚇的硬是給騙去了,田老闆和他姐姐店裡的店員都很熟,所以我們在店裡隨便走他們也沒什麼反應,他姐姐還沒有回來。
我拿着羅盤在店裡晃悠,找了半天終於在西北角找到了一隻三足爐,這爐子通體黑色,看上去包漿不錯,堂哥看到後立刻嘻嘻的笑了,我心裡一涼,如果這玩意不是古玩的話,或許我就放棄他了,但現在看來不對,我將羅盤靠近這東西,果然它立刻飛轉了起來,我心說,找到了。
於是轉過頭結果被嚇了一跳,田小姐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的身後,此時她正冷冷的盯着我,我從她的眼中看出了無盡的冰冷,堂哥顯然也注意到了,下意識的朝我靠了靠。
我心裡也是一驚,發現田老闆正站在一旁,一臉無奈的看着我,顯然這個傢伙已經看出了我意圖了,這樣我反倒沒有必要去掩飾了,我低頭看了眼表,此時才下午三點多,外面有些陰天,光線也不太好。
於是我直截了當的對田小姐說:“田老闆我對玄學比較感興趣,聽說你也是,不然咱們一起玩回筆仙好嗎?”
田小姐冷冷的看着我,突然她衝着我呵呵的冷笑了幾聲,我感覺頭皮發麻,一枚五帝錢悄無聲息的落在我的手上,我緊緊的攥着這枚銅錢,只要她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立刻暴力收了她身上那傢伙,不過她沒有,而是笑着點頭說,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
此時這聲音已經完全不是田小姐的聲音了,聲音尖銳的讓我皺了皺眉頭,或許是附在她身上那隻女鬼的聲音,我深吸了口氣說,那就在這裡好了。
田小姐一聽說要在這裡,笑意更濃了,只不過她一直在冷笑,我打發走了所有的人,最後房間裡就只剩下我們兩個,我們各用一手合掌,中間夾筆,筆尖輕觸一紙,筆尖剛觸到紙,就猛地扎進了紙裡,隨後狠狠的在紙上轉圈。
我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力氣已經很大了,但現在我卻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眼看着田小姐身上的那個惡靈緊緊的握着我的手,不停的在紙上滑動。
我心裡慘叫了一聲,這完全不是我實現想到的情況,時間一長我的冷汗都流了下來,就在這時對面傳來一個尖銳的女聲:“你幹嘛不問問題呀?問問你什麼時候死!”
她把死字咬的很重,隨着這個字說完我們中間的筆喀嚓一聲斷成了兩截,我想也不想急忙掙脫了她的手,大喝了一聲急急如律令!
隨後將在手心已經攥出汗來的五帝錢狠狠的拍在了她的頭上,她的頭猛地往後一仰,我用紅線順勢繫住的右手腕,默唸驅鬼咒,一把將她身上的那隻惡靈推到了縛靈陣裡。
這傢伙不停的掙扎,顯然非常不甘,我根本無法勸說它,它一個勁的在那裡喊着它不甘心死,還有很多事沒做,它又沒做什麼壞事……
我被它吵得頭痛,眼看着根本無法勸說,也只能強行送走。我精疲力盡的坐在地上,看着倒在一旁的田小姐,不由的感慨,有很多人追求的很多,卻沒有珍惜自己真正擁有的,比如生命。
然而等到生命真的逝去的時候,纔會知道這有多珍貴,然而真到了那個時候,說什麼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