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神哼一聲道:“你和妖族不相干,可未必吧,不然,你今天爲何要來此?嘿嘿,在爾等臨死之前,本尊不妨如實相告,其實本尊來到妖族,並非真是你的原因。所謂妖族抓捕叛徒不力,本尊要進行懲罰,不過是一個藉口而已。本尊的真實目的,正是妖族。在南疆你刺本尊那一劍,正好給了本尊成就黑魔神的機會。待本尊將你們妖族全部吸噬之後,凝聚出至強魔神之威,天上地下,誰還是本尊對手!”
“如此說來,獸神是因爲被你所傷而入魔,變得喪心病狂了。”一個女孩好聽的聲音在炫月腦海中響起道,正是妖族王者。
炫月聽得吃驚,用心念與之交流道:“殿下,現在我們擊殺這個魔神,有幾分勝算?”
妖族王者輕嘆一聲道:“從剛纔的交手看,我們的勝算很大。”她之所以輕嘆一聲,似乎是因爲聽到要擊殺獸神,一時間覺得有些難以適應。畢竟,即便尊貴如她這樣的王者,向來也是對獸神頗敬重的。不過,經過了千年,她現在也發現,很多東西已經變了。現在的妖族裡,她一個也不認識。而已經變成了怪物一樣的獸神,更是與她千年前的印象相去甚遠。她畢竟是妖族王者,妖族的安危存亡,在她心中永遠是第一位的,無論任何人,即便是獸神,想要滅亡妖族,她絕不可能答應。如今她與炫月合體,聯手爆發出的實力簡直有些超出她先前的想象,對付眼前的獸神,也有很大的勝算。她想,這一切之所以會發生,也許真是如同炫月所說得宿命,宿命使然,他們無從抗拒。即便她還稍微覺得有些不適應,但實際上她自己也知道,擊殺現在入了魔的獸神,已是勢在必行。
得到妖族王者的這個答覆,炫月心裡安定了許多,他看向獸神,目光冷冽,一字一句道:“你身爲獸神,卻要毀滅我們妖族,該死!今天,就讓我炫月和妖族王者,親手將你這個惡魔終結!”
聽着炫月如此直接了當的話,場上的數千妖衆,又是大吃一驚。他們實在不明白,不過是短短數月不見,爲何炫月的修爲竟會突然間增長如斯,以致有了擊殺獸神的驚天自信?而洪山禾和大祭司等人聽着炫月的話,卻是深感奇怪,他們不明白炫月說要和妖族王者一齊將獸神終結,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分明是一個人,爲何要說是和妖族王者?難道他只是用妖族王者來鼓勵自己,才這樣說的嗎?他們自然不會知道妖族王者就在炫月體內,而妖族王者之所以沒有顯現,也是因爲知道現在還不是時機。
聽着炫月如此狂妄的話,獸神簡直氣得哈哈大笑,好像聽到世間最好笑的笑話,笑得數不出話來。隨着他的大笑,那片巨大的雷電黑雲,也彷彿受到他那張巨臉的牽動而洶涌動盪着,看起來有些滑稽。
“我黑魔神之威,豈是爾等卑賤妖族能夠相提並論?”獸神突然像是發瘋一樣吼道,吼罷,又繼續狂笑起來。
炫月冷笑着,目光冷冽地向前走出。
“哥哥……”洪欣一把拉住他的手,擔憂地看着他。
炫月一怔,隨即衝她露出了一絲笑,輕輕搖了搖頭,要她別擔心。
“炫月,”洪山禾看着他喚道,但一時間心緒卻變得複雜,不知該說什麼好。
炫月道:“爺爺,你放心,有王者殿下庇佑我們,我們妖族肯定能夠度過此次大難。”
洪山禾說不出話,只上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刻,整個妖族的安危存亡,全在炫月一個人身上。只有他擊殺獸神,他們整個妖族纔算得救。看着他,場上的數千妖衆想起了之前他們痛罵討伐他的情形,心裡愧疚莫名,他們都好想對他說聲對不起,但是因爲一種自尊,他們又無法將這句話說出口,況且,現在顯然也不是說話的時機。現在,他們只盼望炫月能夠擊殺獸神。就在不久前,他們還視獸神爲最高神聖,但是現在,他們卻盼望妖族的那個“叛徒”幫助他們擊殺獸神,短短時間裡的轉變之大,讓他們心裡都有一種荒誕之感。
“爾等不聽話的卑賤妖族,一個個都該死,就讓本尊把你們全吸乾!”獸神瘋狂地吼道。
霎時間,只見雷電黑雲一陣劇烈動盪,無數道觸手光華狂亂地簇動而下。
炫月臉色一變,猛喝一聲,渾身妖炎暴漲,砰然一拳打出,巨大紅色的拳芒帶起一連串氣爆之聲,滾雷一般向上方轟擊而去。而與之同時,炫月渾身鋒芒畢露,拔地而起,身影緊隨着那巨大拳芒向上方衝去。
只見紅色巨大的拳芒從密密麻麻的觸手光華中硬生生轟出一條通道,炫月就從這條通道,直衝而上。
很快,巨大的拳芒便轟擊在上方的雷電黑雲之上,巨響聲中,整座雷電黑雲爲之震盪。強勁的衝擊波掃蕩之下,雷電黑雲上長出的觸手光華,大部分爲之潰散,這使得獸神怒叫連連。
炫月目光冷閃,渾身化作旋轉神鋒,插入雷電黑雲之中。霎時間,只見無數道五色閃電,噼裡啪啦的向他打來。
炫月驚喝一聲,古衍心經運轉,霎時渾身閃爍起無數個金色符文,連綴成護體金甲。五色閃電擊打在上面,便如同擊打在堅石上,紛紛彈回。炫月身形捲動,向雷電黑雲中心處衝去,沿途千百道閃電向他擊打而來,但他有古衍心經護體,是以絲毫無傷。
轉眼間,炫月見前方出現一個巨大的黑雲漩渦,不由得警惕地停下。他四下觀望,不見獸神所在,料想他必然藏身在這漩渦之中,便猛地一拳轟下去。果然拳芒爆散之後,便聽一聲怒叫從漩渦裡傳出來,想是獸神被擊中。
突然間,漩渦中,一道巨大黑雲浪潮怒卷而起,化作一隻大手,向炫月兇狠地抓來。炫月驚退而開,祭出焚天聖骨,白色、骨節渾圓的焚天聖骨瞬間爲之暴漲,炫月手執巨大的焚天聖骨,狠狠地拍打在那隻大手之上。那隻大手彷彿吃痛似地,一下子縮回黑雲漩渦之中,漩渦中立即又傳來了一聲怒叫。
“堂堂獸神,爲何藏頭縮尾,還不現身?”炫月冷聲吼道,霎時又猛地一拳轟入漩渦之中。
一聲憤怒的嘶吼聲響起,黑雲漩渦裡猛地震盪,隨即,只見獸神巨大的法相如同山峰一般,從漩渦裡矗立而起,凜凜魔神之威,從他身上散發而出。
炫月只覺渾身一冷,心裡不由暗驚。
此刻的獸神,頭長尖角,烏面獠牙,冷眼森森,看起來猙獰又恐怖,與先前南疆之時的那個妖異少年形象相去甚遠。此刻他不過是一個一心想要吸噬別人壯大自己的惡魔,早已失去了神的冷傲高貴。
“炫月,就讓本魔神將你抓住煉化!”獸神殘忍地獰笑着,巨大的法相之上忽然長出千百隻黑手,這些黑手詭異而頎長,紛紛狂亂地向炫月抓出,彷彿狂風暴雨一般,向炫月席捲而來。
炫月猛喝一聲,直接狠狠一拳轟出。
如今他既與妖族王者合體,力量之強,實乃世所罕見。面對獸神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他沒有多餘花哨的招式,只是一拳轟出,最直接,最凌厲!
狂猛的拳芒從千百隻手中轟出一個通道,炫月隨着直撲而去,接連又轟出數拳,一連串氣爆之聲炸響,彷彿滾雷。在雄渾的拳芒轟擊之下,擋在炫月前方的黑手,全部爲之粉碎。
炫月彷彿一柄旋轉神鋒,向獸神巨大的法相穿刺而去。
眼見炫月勢如破竹而來,獸神不僅不慌亂,反而神秘地一笑,在那剎那間,他巨大的法相忽然虛化,隨之消失。
炫月頓時撲了個空。
不等他多想,緊接着,忽然整片巨大的黑色雲島從邊緣處卷裹而起,似要將他包裹在其中。
炫月驚喝一聲,直衝而起,但是雲島裹卷的速度更快,不等炫月衝出去,便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向他包裹而來,把他重重包裹在其中。
炫月只覺霎時眼前一暗,隨後他出現在一個奇異的空間之中,彷彿位處一個橢圓體的中心,接着微光,可見空間四壁和頭頂,成圓弧狀,他正站在某個中心上,周圍四下,是一叢叢幽幽的火焰,閃爍着冰冷的光澤。隱約有電閃雷鳴之聲在外邊響起。
炫月知道自己身處那片雷電黑雲包裹的中心處,不由冷笑了笑,猛喝一聲,轟然一拳打出。強猛的拳芒向上方穹窿頂轟擊而去,卻彷彿泥牛入海,竟然消失不見。
炫月吃了一驚,不信邪,接連又轟出幾拳,但雄渾的拳芒依然像是被頭頂四周的穹窿壁融化了一般,消失無影。
“這是怎麼回事?”炫月臉色爲之一變,心裡震驚。他現在發出的每一拳,都可謂強猛雄渾無比,但爲何竟會對這空間絲毫無傷呢?
這時,獸神的聲音陰惻惻地響起道:“炫月,繼續用拳頭使勁打吧,等你活活累死,那才……”他的呼吸似乎顯得有些急促,話沒說完,便忍不住劇烈咳嗽,咳完,才接着道:“等你活活累死那纔有趣呢?哈哈……”剛一笑,又把咳嗽引發了,好像他患上了哮喘一樣。
“獸神明顯有些氣血急促,看來,剛纔你打出的那幾拳,並非毫無用處,不過,你想要破出去,光憑拳頭,恐怕不夠。”妖族王者好聽的聲音在炫月腦海裡響起道。
不錯,他的拳頭雖然強猛,也能給獸神造成傷害,但想要破開這裡,還得用一個更強的攻擊才行。想着間,忽然一股孤傲劍意從他心底升騰而起,那是他在仙路山崖刻字上領悟到的。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這幾個大字,在他腦海中浮現。
那是一股不甘屈服於天地的孤傲劍意,帶着冰冷,卻使得炫月的心意一時間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