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今天的情形你們都看到了,加上那車伕一共是八具屍體,七個女人在三年內接連遇害,這讓我等有何面目見全城市民?”
警員們都神情嚴肅,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夠嚴重的,眼瞅着賣花女秀秀和趙太太母女的案子這就破了,誰能想到又出現這樣惡性的案件,一時間會議室內氣氛很是凝重。
“頭兒,那兇手不是死了嗎?”
苗一怯生生地打破了沉寂。
“那你來說說,兇手是誰?”
“那個車伕啊,車伕一定是個老手,幾年間拐騙女子上了黃包車,尋到偏僻地方便將人害了,昨晚卻不巧遇到個催命的女閻羅,要了他的性命,這殺車伕的是田玲玲,謀害那些女子的是車伕,這麼簡單的案情,現在頭兒全城通緝田玲玲抓到她不就結案了嗎。”
苗一說的輕描淡寫,羅隱冷臉看着他說:“你很聰明。”
“那是……”
苗一還在得意,看到衆同事用一種看傻瓜的目光盯着自己,渾身發毛,如坐鍼氈,左右動了動問:“我說錯了什麼嗎?”
“你呀,要是如你想的這般簡單,頭兒何必叫我們來開會,你這腦子是核桃仁兒吧?”
小那呲之以鼻。
“嗨,你聰明?那你說是怎麼回事。”苗一氣惱地指着小那:“來,你來說說!”
小那好整以暇“我笨啊,所以我就是覺得哪裡不對頭,可是又想不出是哪裡不對,笨就自己承認咯。”
“你……”苗一啞口無言,人家都承認自己很笨,你又能怎樣?
蘇三輕笑,這個小那還是蠻聰明的,以退爲進。
小那和苗一槓上,會議室很安靜,蘇三的笑就顯得突兀,果然苗一的目光馬上轉向蘇三:“記者小姐有何高見?”
“我只是旁聽哦。”
蘇三不想把自己扯進去。
“講講吧,你剛纔的思路對我很有啓發。”
羅隱示意她不用擔心。
“那我就說一下我的感覺吧。”
蘇三看着苗一問:“在現場時我聽羅探長要求你查一下這三四年有沒有女性失蹤的,不知查到沒有?“
苗一搖搖頭:“並沒來得及仔細查,粗粗看一下,只有兩起報案,一個是一年前,一個是兩個月前,都是偉華舞廳的舞女,目測年紀身段衣服都差不多。另外五具,沒有找到符合的記錄。”
“白骨化的那三具,坑內發現的晚禮服檔次不高,應該是屬於舞女的裝扮。腐爛的四具,兩具穿真絲旗袍高跟鞋,兩具也是晚禮服,打扮的很花哨,不像是大家閨秀。”
羅隱在一邊說。
“可若都是舞女,怎麼那五具就沒人報案呢?”
小那問。
“苗一說的偉華舞廳就是我樓下馮先生開的,我曾經寫過舞女的一些故事,當時採訪了偉華舞廳的一些舞女,據我瞭解很多舞女並不是本埠人,有的出來討生活也是瞞着家裡的,和家裡聯繫並不緊密,有的孤身漂泊,好些年都不和家中聯繫的。同時這些舞女是相當自由的,屬於掛靠在舞廳,合則來不合則去,也沒有什麼登記備案的,這樣的話,若是失蹤了怕也不會有人找吧?”
“嗯,這樣看很有幾分道理。”
羅隱點點頭:“一個人選擇犯罪目標基本都是固定的,那就先從偉華舞廳的兩名失蹤舞女查起吧。苗一,這件事你負責。”
“可是罪犯不是死了嗎?還調查什麼呢?”
苗一還是不理解。
“我懷疑這個車伕並不是唯一的兇手,或者說他只是一個幫兇。這點還是蘇小姐提醒了我。”
“蘇小姐?”
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蘇三身上,蘇三不好意思的乾咳一聲。
“一個車伕,他可能每個深夜都等在舞廳門口,等着下班的單身舞女下手,但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被人直接拉到城郊而不反抗不吭聲,這有點太匪夷所思了。”
衆人聽聞有人反駁說:“那可能嚇壞了吧。”
“蘇小姐,你上次遇到這個車伕是什麼情景?”
“我是在報社門口上的車,後來發現他走的路不對,我要求下車,他不停一直往前跑,後來半路衝出秀……衝出個女孩子和他撞在一起,車子就停了。”
“你大聲呼叫了嗎?”
“是,大聲叫喊,要求停車。”
“諸位,蘇小姐還是個文化人,是個弱女子,那些混跡社會的舞女們性情想必比她更爲潑辣,她們定然也會更大聲音的叫喊呼救,且舞廳多半都在市中心,到城郊要跑半個城,怎麼能連續三年,甚至更久的時間,直接從舞廳擄走舞女殺人而不被人發現呢?”
“頭兒的意思是還有幫手,城郊未必是第一現場?”
苗一明白了。
“對,我們就先從偉華舞廳失蹤的兩個舞女,和死去的車伕開始調查吧。苗一你去調查那兩個舞女,看看能不能和死者對上。小那你去調查這個車伕。”
兩個警察騰地站起身一個立正。
苗一剛要出門。忽然看着蘇三說:“頭兒,蘇小姐和馮偉華是鄰居,又曾經寫過關於舞女的報道,我想請蘇小姐參與調查,一個是她人熟,再一個她是女人,還採訪過舞女,和舞女們也能好交流一下。”
蘇三心道,果然,苗一記仇了,這是真要把我扯進案子裡。
羅隱點點頭說:“苗一的建議很好,蘇小姐,協助查案對你寫號外也會很有幫助。”
蘇三想了想,深入瞭解案情對自己果然是有好處的,便也答應了。
苗一眉毛一揚,衝小那眨眨眼。
開完會已經到了下午六點多左右,蘇三不太好意思繼續在人家警察餐廳吃飯,便決定去公寓弄口吃碗小餛飩算了,順便看看公寓現場清理的如何。
走進819弄,並沒有看到那個餛飩攤。蘇三有點失望,便來到公寓門口,其實這公寓也就四樓和閣樓燒了,3樓往下損失不大,只是消防隊救火的時候噴了許多水。大概是袁晨的情況比較穩定,趙青萍從醫院回來了,僱人前來幫住戶們清理。看到蘇三,趙青萍一臉歉然說:“蘇小姐啊,連累你受了無妄之災,這個月房租就不要了哦。”
現在已經是月底,按慣例也該交本月房租
了。蘇三喜出望外,急忙表示感謝。
趙青萍這個做法還是很有人情味的。她覺得是自己家的原因讓諸位租客受了損失,便僱人前來清理。這時已經清理過她自家了,工人們便來到二樓。
“真是希望早點抓住田玲玲,她可真是太害人了。”
趙青萍嘆口氣。
“袁太太,儂拎得清爽。”二樓太太搖着扇子走出來,她對趙青萍主動幫人清理房間很是滿意。
“我是房東,這些事又和我家有關係,還請大家不要怪罪。”
趙青萍連聲道歉。
“咦,馮先生家沒有人呢。”
趙青萍敲了敲馮偉華的門。
“我看馮先生纔不要收拾呢。”二樓太太撇撇嘴“他呀,老奇怪的,做鄰居好些年我們都沒去過他家的,當初他和趙太太關係那麼好的,也只是在樓梯口打打麻將,從來不請別人去家裡坐。”
“這是做什麼?”
果然是不能背後說人,只見馮偉華出現在門口,見他家門口站了好些人,便幾步衝上樓。
“馮先生啊,袁太太花錢情人幫我們清理房間呢。”
二樓太太說。
“我家不需要!”
馮偉華臉色很不好看。趙青萍站在樓梯口有點尷尬。
“馮先生,袁太太是好意啊,既然工人都來了,大家都清理了,順手幫你清理下多好啊。”
爲了緩和氣氛,蘇三在一邊勸說。
“不需要!”
馮偉華黑着臉,掏出鑰匙打開房門,接着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二樓太太嘴巴一撇安慰趙青萍說:“袁太太,儂不要在乎哦。這個人就是這樣的,神神秘秘的。”
她用扇子掩口低聲笑道:“倒是晚上總有女人叫的那個……呵,可能房間真有不宜我們看的東西啦。這個嘛,哎呦,未婚小姐在這裡我可不敢說了呀。
”
她一回頭看到工人在搬她家的鋼琴,急忙喊道:“哎,你們輕一點啊,這個很貴的。”
她晚上總逼着女兒叮叮咚咚彈琴,那孩子彈得並不好,蘇三心道真的弄壞了也好,省的荼毒大家的耳朵,小女孩也不用受這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