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死了,明婆婆主動承擔了買菜做飯的責任。
這天早上她挎着籃子走出木家大門,走了一段路,猛地站住轉過身問:“你跟着我做什麼?”
跟在她身後的年輕人冷笑:“老傢伙,這麼快就把去年的事忘了?呵呵,這戶人家……不就是你找我們兄弟做的那家?”
明婆婆不理他轉身就走,那青年一把拽着她的袖子道:“天有不測風雲,最近年景不好,我們兄弟混的背時,你現在都能進這戶人家了,一定有錢了,就給咱拿幾個花差花差嘛。“
明婆婆一個勁地搖頭:“我不曉得你說的什麼意思來,再這樣抓着我,我要喊警察了。”
“喊警察?”那年輕人冷笑道,“那你就喊啊,警察問我爲什麼抓着你,你怎麼說?說當初僱我兄弟給人家汽車動了手腳,現在被人訛上了?反正我是不怕,給車動手腳的又不是我。”
明婆婆明顯身子一震,但還是強自鎮定:“你認錯人了,一大早胡說八道。”
說着扯脖子喊起來:“巡警巡警,搶劫呀。”
那年輕人恨恨地道:“好,算你狠,老東西,咱們沒完。”
鬆開手撒腿就跑。
巡警吹着哨子跑過來:“搶劫,在哪裡?”
明婆婆一指相反方向:“呶,朝那裡跑了!”
巡警拎着警棍吹着哨子朝那個方向跑去,邊跑還邊喊:“站住,站住,大白天敢搶劫。小赤佬!”
小那一口氣跑到羅隱面前,呵呵笑道:“果然有問題,她指着相反方向叫巡警去追。”
羅隱拍拍他肩膀道:“嗯,你做的很好,這已經證明這個明婆婆有問題。木太太那次車禍很可能是她花錢找人動的手腳,這樣一嚇唬,順藤摸瓜,也許就能找到動手腳的那個人。”
原來昨天在龍華寺,羅隱和蘇三詢問了大殿前寫字的那個和尚,又找來送牌位的小和尚,最終在供桌上大批的牌位中找到明婆婆寫的牌位,只見那上面寫着愛女文婉兒。接着去明婆婆原來居住的弄堂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明婆婆是兩年搬來這弄堂的,只知道是寧波人,但是她住進來時就是單身一個,不見兒女,也從不見有人來探望她。拉着木兮那次,還是明婆婆第一次帶人到自己家去呢。
這樣看來她曾經有個女兒,而在搬進弄堂前這個女兒就已經不在人世了。明婆婆之前的生活痕跡沒有蛛絲馬跡可以查詢,大家都叫她明婆婆,誰也不知道這個明是姓還是她的名字。而要是調查文婉兒,這簡直更是大海撈針。
就在這時,蘇三靈機一動道:“如果一切都是明婆婆做的,她的目標就不是小玉而是木太太,這樣看,木太太去年那場車禍很是蹊蹺啊。”
這話提醒了羅隱:假如去年那場車禍和明婆婆有關,那不妨詐上一詐。於是就有了小那一大早守在木家門口的這一幕。
事實證明明婆婆心裡有鬼,她看着小那跑掉,卻不敢跟警察指出他的逃跑方向,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啊。很明顯她做了虧心事。
明婆婆買了菜卻並沒有回家,而是在小弄堂裡東走西走,穿過好多道弄堂,最後來到一個院子。
她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猶豫了很久,還是走了進去。
那院子很破敗,窗戶都沒有了玻璃,釘着破報紙,風一吹嘩啦嘩啦的響,像是很久沒有人住了。
明婆婆試探着往裡走,順着報紙縫隙往裡看,屋子裡空無一人。
她在院子裡查看一圈,最後挎着籃子匆匆離去了。
她走後,一路跟蹤的羅隱很快派人找到這裡附近的流氓頭子,詢問這個院子的情況。
“那破地方啊,過去楊大毛住過。”
這地方不大,所謂的流氓頭子也不過是個毛頭小子,一嘴大黃牙,剛開春就敞個懷,生怕別人看不到胸口紋的龍。
羅隱看到那條龍,忽然就想到在天津時候蘇三形容那青皮刺的皮皮蝦來,忍不住先樂了。
那小頭目見這探長莫名其妙地脣角上揚,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嚇了一大跳不知道這探長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原來這楊大毛是這附近的一個地痞,早年在修車行混口飯吃,後來自己還開了家修車的店,自行車黃包車汽車都敢修,可這人真本事沒有,修不好還修不壞嗎?很快就因爲把人家有錢人家的汽車修壞了挨頓打,修車小店也關門大吉了。於是他就開始做起了無本生意,糾集過去認識的幾個混混在本地開始收保護費爲生。
“學過修車!”羅隱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那小頭目嘿嘿笑道:“他那點本事總把人家車子越修越壞。”
羅隱心道,這樣就對了,他只要能有搞破壞的本事就沒錯。
“這楊大毛現在在哪呢?”苗一問。
“哦,聽說後來投了青幫做個小嘍囉,給人家看碼頭呢。”
這天下午,羅隱帶人在蘇州河碼頭上將看場子的楊大毛抓獲。
“憑什麼抓我啊,看個場子犯法嗎?”
楊大毛是身形瘦削,乍一看還真不像是個地痞流氓,也怪不得能開修車行騙錢了。
他被小那和苗一壓在地上掙扎不動發出陣陣怪叫。
旁邊的青幫兄弟急忙圍過來就要動手。
羅隱道:“今天抓他是爲了一件舊案,和你們青幫無關,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青幫的人聞言站住腳步,將信將疑。
楊大毛喊道:“別聽他胡說八道,我能有什麼舊案。”
“這麼快就忘記了?”羅隱冷笑,“去年給汽車動手腳的事,記得嗎?”
這句話頗爲致命,楊大毛本來脖子梗着,一聽這話渾身的戾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不賴我啊,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人家花錢要我做事而已。”他狡辯道。
“僱你做事的是誰?”小那踩着楊大毛後背,稍稍一用勁。
“哎呦哎呦。”楊大毛身板單薄,殺豬一樣嚎叫起來。
“說,是誰?”
“我哪知道那人叫啥啊,就是個普通的老婆婆,真想不到,一個老婆婆竟然有那麼狠的心,哎呦哎呦,我肋骨要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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