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苗一看來,舞廳並沒有提供一點有用的情況。兩個舞女並未同人結怨,兩個人都比較普通,時間過去這麼久,沒人記得她們最後一次出現的情景也算正常。
沒有什麼收穫,苗一有些沮喪,出門時低頭看着腳下,而蘇三則和林大班手挽手走在後面。
“蘇小姐再見啊。”
林大班輕輕拍拍她手臂。
其實在兩個人手挽手的時候,林大班貼近了蘇三,在她耳邊低語:“你先去那邊的彩虹咖啡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蘇三不動聲色,只是用力握了她的手一下,示意自己知道了。
林大班扭着腰肢回去了。
蘇三和苗一往前走,拐到路口,蘇三忽然說:“早上還沒有吃早飯呢。苗一,我們去喝杯咖啡吧?”
苗一點頭:“蘇小姐,你這個建議太棒了,走,去霞飛路。”
說着就要去等電車。蘇三一把拉住他袖子,指着不遠處的招牌:“呶,就那家吧,彩虹咖啡。”
苗一不滿:“那家店,又沒有名氣,能有什麼好喝的。”
“苗先生,現在我們是出來工作的,況且,你忍心叫我一個剛被大火燒精光的人請你去霞飛路啊。”
蘇三已經走過去,苗一搖搖頭只能跟着進入咖啡館。兩個人要了咖啡和三明治,蘇三明顯心不在焉,邊吃邊擡頭看門口。
過了一會,看到林大班出現在門口,苗一笑道:“蘇小姐,真有你的。”
林大班進來,看看周圍,走到一處偏僻點的位置坐下,蘇三站起身低聲對苗一說:“你在這守着,小心防範。”
防範什麼?她沒有明說,但既然林大班在舞廳沒說什麼有價值的事情,現在忽然出現,想來一定是舞廳中有她所顧及的人,因此苗一點點頭,沒有多問。
蘇三坐過去,林大班低下頭小聲說:“蘇小姐,剛纔在舞廳我不方便說,其實……”她猶豫一下,雙手緊握,下定決心繼續說:“其實,在秦明明和範美寶失蹤前,我曾經多次看到她們和老闆有過曖昧的。”
“和馮偉華?”
蘇三一愣:“是什麼時候具體是怎樣?”
“秦明明失蹤前,夫妻關係不和睦,有好幾次被她丈夫打,鼻青臉腫的化妝都不能遮蓋。我也安慰過她,後來聽姐妹私下說,是因爲她外面有男人。結果後來有一次我去辦公室找老闆,撞見他們倆抱在一起。”
林大班繼續回憶道:“後來秦明明失蹤,她男人找上門來,我聽說其實馮老闆是給一千多多塊而不是他說的五十塊。馮老闆這個人平時很小氣的,怎麼能拿出這麼一大筆錢給他?”
“果然是很奇怪,那範美寶是什麼情況?”
“範美寶其實一直和我們老闆有點關係的,這件事我們舞廳好些人都知道,聽說馮老闆還帶着她和她女兒一起出去玩過呢。我們老闆這個人……”林大班嘆息一聲繼續說道:“怎麼說呢,對我們也算很好,可是我想兩位姐妹死的不明不白,總要說出真相,方纔在舞廳,馮老闆在旁邊,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說。”
“我和馮先生住一個公寓,你是知道的,也許是早出晚歸,我平時到沒看到他有帶女人回去過。”
“那是自然了,在舞廳他有獨立的房間,想做什麼不成,何必要帶回家給人看到呢。或許……”林大班掩口而笑:“你是未婚小姐,本來這話我是不好講的哦,現在男女偷情,出去開房又不是什麼新鮮事。”
林大班講完情況,匆忙走了。蘇三和苗一不敢多做停留,出門坐上電車回警察局向羅隱彙報。
羅隱聽到蘇三轉述的情況,眉頭微皺,手指輕輕敲着桌子。
苗一問:“這麼說,這個馮偉華很值得懷疑。”
“問題是林大班爲什麼會講這些呢?”蘇三心存疑慮:“在舞廳,我就看出她的確是有事情隱瞞,說話總是不經意的去看馮偉華的臉色。”
“那就對了嘛,她是想爲死去的舞女聲張正義。”
苗一一拍大腿。
“可是據我瞭解林大班並不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人。”蘇三猶豫着說。
“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羅隱問。
“我過去因爲寫號外,接觸過林大班,她給我的印象就是長袖善舞,是個極爲精明能幹的女子。同時她的眼睛裡只有利益,怕是不會有多少意氣用事的時候。今天在舞廳,其實我覺得更奇怪的是,這樣一個在善於周旋的人,怎麼說上幾句假話就能表現出憂心忡忡,甚至還將看馮偉華的臉色表現的那麼明顯。”
“你得意思事有反常必有妖?她表現的不甚自然都是故意的。”
“對的,我懷疑林大班的話裡有水分,不過也不能排除馮偉華的嫌疑,林大班說馮偉華給了秦明明家人一千塊錢,這件事只要去調查一下就知道了,不是很大方的馮偉華能拿出那麼多錢給人,這也實在夠反常。”
聽蘇三提到一千塊錢,羅隱的表情有點不自然,苗一叫道:“對呀,馮偉華沒做什麼爲啥會拿出那麼多錢,他又不像頭兒你。”
“像我什麼?”
羅隱目露精光,語帶威脅。
苗一見情況不妙,騰地起身道:“我去調查秦明明家人。”
說着就腳底抹油跑掉了。
蘇三說:“我問過苗一了,警察局從來不會給一個外人慰問金的。”
“嗯,那是過去,現在不同了。”羅隱板着臉:“你以爲是我發了惻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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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一愣:“難道不是?”
“別做夢了,我還沒那麼多管閒事。這錢是局裡給的,當然,我是一分錢都沒剋扣。”
蘇三低下頭,臉熱辣辣的。
“苗一一個小警察知道什麼。”羅隱嘴角泛起諷刺的笑:“其實這也是我們警察局打算收買你吧。畢竟這次案子一個接一個,都那麼棘手,我估計局長都後悔和晚報的合作了。”
“你放心,不該寫的我不會寫,但是可以寫的我也不會心慈手軟。”蘇三擡起頭一臉堅持:“一千塊收買不了我的。”
“那多少錢能收買你?”
羅隱上下打量下:“不過似乎我們局長還真的想收買你。你可知道我們警察局的警員宿舍?”
“宿舍?”
“是的,女內勤那邊有個人搬走了,正好空出一間房,局長決定你可以暫住那裡。”
“真的嗎?”蘇三開心的差點跳起來。
“等會你去找內勤方小姐,她會帶你過去。”
“你們警察局真是比我們報社還有人情味呢。”
蘇三讚歎。
“所以你該知道自己該怎麼寫號外了吧?小心引導輿論,這八具屍體,勢必會引起市民恐慌,如何做就看你蘇小姐了。”
“我可以問一下那個車伕嗎?”
“車伕叫陳阿大,孤身一人常年拉車,調查的結果他平素倒還老實,也不與人有爭執。總之就是個扔進人堆裡挑不出的角色,這樣的人最叫人頭疼,實在是太沒特點。”
“他的特點不是經常要在深夜舞廳門口守着嗎?”
蘇三笑道。
“還真不是,據那些車伕說。他好像還真很少在舞廳門口出現,若是長期出現大家都會有印象。”
羅隱說到這,忽然看向蘇三:“可是他是怎麼會遇到你和田玲玲的呢?你是否想過,這一切也許並非偶然?”
不是偶然嗎?蘇三從沒這樣想過。
她一直以爲那個車伕是習慣深夜遊蕩。
如果是刻意的,那是因爲什麼?他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