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阿妹說到這裡嚎啕大哭起來。
站在一邊的警察惱了:“嚎什麼嚎?”
蘇三急忙起身悄悄將幾張鈔票塞到那警察手裡,這警察當然也是聽說過她的,嘿嘿一笑不再吭氣。
蘇三站到謝阿妹身邊輕輕扶着她的肩膀說:“謝家阿姐,你哭吧都哭出來就好了。”
謝阿妹哭了一會擡起頭來,滿面淚痕滿是補丁的袖子上也溼了大片。
蘇三掏出自己的手帕遞過去,謝阿妹猶豫一下看着香噴噴的手帕沒有動。蘇三索性自己拿着手帕給她擦拭眼淚,謝阿妹訥訥地說:“蘇小姐,別弄髒了你的帕子。”
“謝家阿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那麼瘦小,怎麼能殺了你丈夫的,我看過他身材非常高大。”
“是,他睡着了我才下手的。”
謝阿妹開始講起那晚的情況。
謝阿妹是瞞着丈夫在紗廠找到一份工的。因爲沒有技術也沒有力氣,她只能做點雜活,快地在沸水中挑揀蠶繭,手都被燙的掉了幾層皮,但她感覺很開心,因爲紗廠還給提供一份午飯,能吃飽。
她一天只求一餐溫飽就足夠了。
蔣學禮名字叫做學禮,其實是個非常粗魯的傢伙,當初家裡窮,只能娶相貌平平的謝阿妹,後來他做了朝奉手裡有了錢,看着妻子橫熟不順眼,他整天在外眠花宿柳幾乎不回家。後來又以謝阿妹嫁過來這些年生不下一兒半女爲藉口每天打她,他掙來的錢都被他自己糟蹋乾淨了,也沒閒錢娶別的女人,家裡還需要個奴隸一樣的老婆給他當牛做馬,也因此沒有趕謝阿妹離家。這大半年他迷上了賭博,一點錢都不往家裡拿,謝阿妹飯都吃不上了,幾次餓的暈倒,多虧房東太太現給點吃的才救了過來。謝阿妹實在沒辦法,就想學人家去擺個小吃攤子,只是沒有本錢,就想着現在是夏天,棉衣穿不上便送到當鋪去當了幾個錢打算做本錢的,哪曉得卻被蔣學禮現了,拳打腳踢一番後將那僅有的幾個錢搶走拿去賭了。
謝阿妹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語,足足有兩天沒吃飯,又是房東太太看她可憐給她口吃的,被蔣學禮現,衝到人家屋子大罵,非說一定是房東和謝阿妹不清不楚,否則房東太太哪裡會這麼好心給人吃飯。
“我老婆不能叫你男人白睡,拿錢來!”
他站在門口厚顏無恥地伸出手去。
房東太太要氣瘋了:“姓蔣的,你好意思叫學禮?禮義廉恥你佔了哪一點?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連自己女人都不養,你算個什麼東西?我好心救人一命,你卻恩將仇報,小癟三,還敢敲老孃的竹槓,我……我砍死你!”說着拎着一把菜刀就衝出來。
蔣學禮沒想到這女人敢拼命,扭頭就跑,房東太太舉着菜刀跳腳:“小癟三,明天你就給老孃滾蛋!這房子不給你住!”
“做夢吧你,我房租交到年底,不搬你能拿我怎樣!”
蔣學禮跑到家裡,看到謝阿妹坐在地上哭,越想越氣一腳就踹了過去,謝阿妹被踢的口吐鮮血,倒在地上昏厥過去。蔣學禮狠狠地又在她身上踢了幾腳,翻箱倒櫃找不到一點值錢東西,這時看到暈倒在地的謝阿妹頭上還有個簪子,一把拽下,大步就走。
房東在樓上看到,嘆口氣道:“這謝阿妹真是命苦,早晚有天被那姓蔣的打死。”
房東太太哐地將菜刀扔到菜板上:“唉,命苦啊命苦,能有什麼辦法,她等於被叔叔嬸嬸賣給蔣家了,還能往哪裡去?算了吧,咱們別管了弄的一身腥,倒黴透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阿妹醒了過來,看着門縫透過來的點點星光,想着自己這一生命苦,現在飯都吃不上,沒有活路了,不如去死,她想了想,找了條麻繩,踩着凳子將繩子栓到房樑上,就將頭伸了上去。麻繩套上頭,雙腳就開始掙扎踢打,哐噹一聲凳子倒在地上。
房東太太雖然嘴上說再不管蔣家的事,心裡總是有點放心不下。這大半夜的凳子倒地聲音格外的響,她忽悠一下從牀上坐起問:“什麼聲音?”
房東先生揉着惺忪睡眼說:“好像是什麼東西倒了,凳子吧,睡你的吧,管那麼多做什麼。”
房東太太起身披了衣服下樓查看,正看到謝阿妹掛在房樑上晃悠,房東太太嚇得大叫,喚醒了左鄰右舍將謝阿妹放了下來。
“你啊,我對你不錯,你在我家房子吊死以後這房子我租給誰去?”
房東太太看謝阿妹醒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教訓她。
謝阿妹咬着嘴脣:“我是沒活路了,總比餓死了強。”
鄰居們都很同情謝阿妹的遭遇,有個在紗廠做工的鄰居就說可以幫她在紗廠找份工。
“我們那管一頓午飯的,你總能吃飽肚子。不過,這事可不能告訴你男人,我可怕他胡攪蠻纏。”
那鄰居這樣說。
謝阿妹千恩萬謝,就這樣去紗廠做了撿拾蠶繭的女工。
這樣又過了一週,蔣學禮沒有回家,謝阿妹鬆口氣,至少不用每天看到那凶神惡煞,還能吃飽一頓飯,這已經足夠。
沒想到就在三天前的夜裡,蔣學禮醉醺醺地忽然回家了。他把門一關,一把將謝阿妹推到牆角問:“好啊,你不守婦道,竟然敢去外面做工,說,是不是有野男人了?”
謝阿妹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睜大眼睛驚恐萬分。
蔣學禮見她瑟瑟抖的樣子,忽然一把將她拖過來,不由分說就施暴,
謝阿妹掙扎幾下,蔣學禮大怒:“老子睡自己女人天經地義。有了野男人,這身子倒嬌貴起來了?”說着對着她的臉幾巴掌下去,謝阿妹的口鼻流出血來。
見了血,蔣學禮更加興奮,用力折騰到後半夜睡去了。
謝阿妹像是被蹂躪碎了的破布娃娃,仰面躺在地上盯着陳舊的房樑。
蔣學禮的話在耳邊縈繞:“你敢出去做工老子打斷你的腿,哪個野男人給你找的活計?信不信老子殺他全家?”
謝阿妹知道,他是不講道理的,醒來後真的會去找別人的麻煩,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能有一餐飽飯,現在這樣的機會都要被他奪走,左右是個死,不如……
她悄悄起身,套上殘破不堪的衣服,戰戰兢兢地對這蔣學禮那張可惡的臉舉起了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