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上武當（二）
只見王鎧換了一身衣服，往街上一間賭館而去。賭館中的人見他來了，都呦喝着他一起來賭，顯然是認識的。程問曉裝成賭客，跟在後面，見他連賭幾把都是勝了，人也顯得豪氣大方，大手一揮，灑了幾兩銀子給小廝。出了賭館，已是黃昏日落。
他全沒發覺程問曉就跟在後面，掂了掂手上銀子，往另一條街行去。繞過了幾處轉彎，來到一間青花樓前。樓外老鴇見他來了，迎了上去。等王鎧拿出銀兩，臉上喜色堆開，笑道：“王大爺，春依在呢！快進去吧。”把他迎了進去。
程問曉心道：“原來這個東西是來青樓找老相好了。”看了看這青花樓大小，繞到後面翻牆過去。正要去找王鎧，突然又想：“這會進去了多半要看見什麼污了眼的東西，不如守在這。”便在一邊檐上藏起。
直到夜深時見青花樓下客人一個接一個的走了，卻還沒見到王鎧。正當奇怪，便見老鴇笑嘻嘻的送王鎧出去了。程問曉忙翻下樓，跟在後面離去。
王鎧卻不是往家裡回去，邊走邊唱着小曲。程問曉正尋思他要去哪，突然見他轉入一條暗街，忙跟過去。黑暗中只聽他道：“來了嗎？”
程問曉心道：“他找什麼人？”待聽到下一句話卻不禁搖頭喪氣。只聽另有一個人道：“來了。”卻是個女子聲音。又聽王鎧嘿嘿淫笑道：“蘭兒，走。”
程問曉猜他又是想幽會什麼情人，再也忍不住，翻身縱出。王鎧突然感到背後風聲襲來，不禁大驚，情急中已知有人偷襲。他不愧是官府中的好手，就地一個翻身，躲了開去。接着從懷中抄出五、六枚暗器，翻手灑去。
程問曉翻身閃過，暗器叮叮噹噹打在地上。他搶到王鎧身前，王鎧急伸手去格，一搭住程問曉的手便使出了小擒拿手，他武功本來不弱，此時不知偷襲之人是誰，有何要意，一出手便是看家本領。程問曉使劍少有敵手，卻不擅長拳腳功夫，被他小擒拿手纏住雙手後，登時大感不妙，這小擒拿手變幻無窮，共有一十三招，每招又有百餘種拆法，能將人身上骨頭拆出，可謂是官府中一項逼人問供的絕學。若不識裡中奧妙，輕便手骨脫臼。他見王鎧小擒拿手厲害，不禁心念一動，枯骨掌功夫運到手上。只聽“啊”的一聲厲叫，王鎧雙手已是軟軟下垂，手骨折斷了。若非程問曉急時收手，沒讓枯骨掌中的掌毒侵去，王鎧此時雙手便已廢了。
王鎧雙手被折，卻見不到敵人，作賊心虛便叫道：“賀江海，是那婆娘勾引得我，不關我事！”與王鎧幽會那女子聽到這句話，還道偷襲的人是賀江海，嚇得魂飛魄散，道：“江海，我……我不是……”
程問曉將王鎧雙手抓住，提着他到月光下，道：“你看我是賀江海嗎？”月色幽幽下，只見程問曉一張臉白如幽靈，嚇了王鎧一跳，卻硬是認不出此人是誰。
王鎧道：“你……你是誰？”程問曉道：“你不認識我？那怎麼把我的佩劍盜去家裡埋了？”
王鎧道：“我什麼時候盜……”突然想到白天一事，嚇出一身冷汗，道：“那把劍是閣下的？我並不知道那把劍是閣下的，那把劍是一個小盜偷的，他要拿去當鋪當了，正巧遇見了我，才被我把劍拿回家裡……”
那女子聽兩人對話，知道偷襲的人不是賀江海，躡手躡腳便要走了。程問曉伸腿踢出一個石子，正中那女子後背，弄暈了過去。問道：“這女人是誰？”
王鎧顫巍巍的道：“是……是賀江海的老婆。”程問曉笑道：“你與賀江海不是摯交好友嗎？怎麼來偷他老婆了？”王鎧啞口無語，突然想到此人竟知道他與賀江海，武功又這般高，定是江湖什麼高手。道：“閣下是……”
程問曉道：“倒問起我名字了。王鎧，你竟不認識我嗎？”王鎧道：“不認識……閣下是誰？王鎧沒得罪閣下吧……那劍……那劍也算是在下幫閣下拿回來的……請閣下饒命……寶劍立刻歸還。”程問曉冷笑道：“我問你幾件事，你答了我就放了你，否則……嘿嘿，嘿嘿！”
王鎧道：“閣下請問。”程問曉道：“我問你，你可知杭州程家？”他這個問題卻問得甚是簡單，原來王鎧只道他擒住自己是想問衙門中的機密，正不知該不該據實回答。卻沒想到他竟問出這種問題，鬆了一口氣，道：“認識，認識，杭州程家誰不認識？”
程問曉點點頭，道：“好。我再問你，程家滅門時，現場都有什麼人？”王鎧道：“程家滅門時除了衙內的好手外，便是點蒼派宗主胡凌，以及青龍處幾名高手。”程問曉嘿笑道：“原來果然有點蒼派這隻老烏龜！”笑聲中殺機畢現，絲毫不隱。
王鎧顫聲道：“前……前輩還有什麼想問的嗎？”他稱呼由閣下到前輩，對程問曉又懼怕了幾分。
程問曉道：“我再問你，程家除了那些在大火中喪命之人外，程家家主身死之後，葬在何處？還有程家主母又葬在哪裡？”
王鎧道：“程……程家主死後被點蒼派曝屍荒野，風化了去……沒有葬身之處……”程問曉“啊”的一聲，身體晃了幾晃，險此昏倒，心道：“點蒼派……我父親到底怎麼得罪你了，何至於殺了人後還讓他風化……”
王鎧道：“至於程家主母……在程家滅門前就已經死了……據說被埋在東三裡外的山坡上……”
程問曉道：“東三裡外的山坡上……這次主謀是誰？”王鎧身體一顫，臉上顯露出一副駭驚恐懼的表情，卻不敢說出。程問曉道：“主謀是誰？”
王鎧道：“是……是……除了點蒼派外，便是青龍處……”程問曉道：“青龍處的誰？”他語氣中殺意濃烈，陰森森令人害怕。
王鎧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只知道他穿着黑袍……是個禿頭鷹鼻的男子……”
程問曉道：“禿頭鷹鼻……”他沉默了片刻，又問道：“最近杭州還發生了什麼事？”
王鎧道：“沒什麼事……哦！對了，繼程家被滅門後，蘇家、夏家相繼也造反了，已經被……被抄了家……蘇家，夏家兩門上至家主，下至奴僕都押入大牢，不日斬首。”
程問曉吃了一驚，道：“蘇家夏家造反了？怎麼可能？”突然想到：“我家造反是假，蘇家夏家造反定也不會是真的！到底是誰要剷除這三家？”問道：“其中是不是有點蒼派參與？”
王鎧道：“有，是點蒼派抓的人。”程問曉道：“果然……定與點蒼派有關！”王鎧道：“點蒼派花雨七劍在夏家被人殺了，胡凌便把這帳算在夏家頭上……蘇家與夏家交好，便……便一起被抄了……”
程問曉道：“那當初程家造反也是假的了？”王鎧顫聲道：“應……應該是的……”程問曉嘿嘿冷笑，道：“點蒼派……好個點蒼派……”
王鎧突然想到一個人，驚叫道：“你是程家程問曉！”程問曉道：“不錯！我便是程問曉！”王鎧聽到他確認了自己是程問曉，饒是早有預料，也不禁嚇得魂飛魄散。
程問曉冷冷的看着他，道：“你倒是想起我來了。”王鎧道：“你……你問的我都說了……你能放過我嗎？”程問曉道：“能……能……”將王鎧脖子一扭，掐斷了。
夜色下，他陰森森的道：“滅我程家，饒你去閻王那先報告！”大跨步離開了小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