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憶雲伸頭偷看,只見地上灑着銀晃晃的一片細針,細針針頭映着黑藍色,顯然是抹了劇毒。寧廢柴笑道:“還偷看什麼,進來吧。”蘇憶雲纔敢走近來,伸手想去撿地上的針。
寧廢柴喝道:“不要命嗎?還想去撿。”蘇憶雲急忙收手,道:“師父,這些針有毒嗎?”
寧廢柴臉色緩了緩,道:“廢話,沒毒會在箱子裡?”蘇憶雲道:“箱子裡有什麼?”
寧廢柴道:“你自已看。”蘇憶雲往箱子中看去,只見箱子裡頭輔了一張黑布,其中置了一把小旗。
寧廢柴將小旗取出,掐在手上,金杆黃旗,上面飛騰着一條青龍。笑道:“俊賢王不是說他的生死旗被人盜了嗎?嘿嘿!怎麼還有?”
蘇憶雲伸着頭看,道:“師父,這就是生死旗?”寧廢柴道:“錯不了。好個俊賢王,既然你那麼渴望把旗丟了,我就讓你真的丟了旗。憶雲,我們走。”
蘇憶雲道:“師父,我們要拿走它?如果……”寧廢柴道:“你今晚至少說了十句如果了,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在這,讓你如果如果真的變成果。”
蘇憶雲道:“不要不要。”寧廢柴把箱子踢開,道:“我們走。”帶着蘇憶雲走出書房,飛身下樓,躲在草叢避開了兩輪守衛,緩緩潛出王府。
到一間客棧宿下,寧廢柴將生死旗拿在燈光下照,道:“這玩意也沒有什麼神奇的啊,他們要爭搶這個幹嘛?還有俊賢王弄什麼玄虛?旗明明沒有被盜卻非要四處抓盜旗的人。”
蘇憶雲道:“師父,把生死旗給我看看。”寧廢柴將生死旗扔給她,倚在椅子上翹着腿。
蘇憶雲在手上把玩了一會,道:“師父,既然生死旗其實還在王府中,那麼他們抓那個魔教教主是要幹嘛?難道他身上真的有生死旗,如果有又是從哪得來的?”
寧廢柴道:“誰知道呢,等明天。”蘇憶雲道:“等明天干什麼?”
寧廢柴微微一笑,道:“明天就知道了。”蘇憶雲“哦”了一聲。
次日一早,寧廢柴便讓蘇憶雲去外面買燒雞。蘇憶雲道:“客棧裡不是有嗎?在客棧裡吃就好了啊!”
寧廢柴微微一笑,道:“客棧裡的叫熟雞,水煮的難吃,我要吃燒的,趕緊去買。”蘇憶雲向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道:“吃死你!”出門去了。
過了一會功夫,便回來了,手上提着兩隻燒雞,道:“吃吧。”
寧廢柴卻不吃燒雞,半閉着眼道:“你出去後有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蘇憶雲道:“什麼奇怪的?”
寧廢柴道:“有沒有看見什麼人?”蘇憶雲道:“人多了去,市場都是人。”
寧廢柴微微一笑,“哦”了一聲。蘇憶雲在旁邊坐下來,道:“怎麼了?”
寧廢柴突然點了根蠟燭,拿着手在燭淚中一抹,在桌上寫字,寫過的字便凝成紅字。蘇憶雲道:“我也要玩!”湊過身來也去抹燭淚在桌上寫字。
看一眼寧廢柴寫的字,卻見他胡寫了一堆扭扭曲曲看不懂的字,道:“師父,你寫的是什麼?”
寧廢柴笑道:“亂寫的,別玩了。我點蠟燭是想看看昨晚偷來的旗是真是假。”蘇憶雲嚇了一跳,四顧周圍,走過去將門關了,道:“你別說那麼大聲好嗎?萬一……”
卻見寧廢柴取出生死旗在蠟燭下照着。蘇憶雲道:“別離太近,萬一燒了呢?”她話剛說完,便見到生死旗呼呼燃了起來,瞬間半片旗面燒掉了。
蘇憶雲大驚,叫道:“燒到了!”搶過去要熄滅了。不料寧廢柴站起身來,讓生死旗燒盡了。
蘇憶雲目瞪口呆,道:“你……你把生死旗燒了?你瘋了?”寧廢柴哈哈一笑,將旗杆扔在地上,用力的拍了大腿一下。
蘇憶雲道:“瘋了瘋了,你沒救了!”寧廢柴過去拍了一下她的腦袋,道:“說什麼呢!”
蘇憶雲撿起金杆,道:“你……你把旗燒了……”寧廢柴笑道:“燒了燒了!我真沒想到,上了俊賢王的當了!燒了纔好。”
蘇憶雲道:“什麼上了俊賢王的當?”寧廢柴嘿嘿直笑,道:“這旗是假的!”
蘇憶雲道:“你怎麼知道這旗是假的?放得那麼隱密,怎麼會是假的?”
寧廢柴道:“未被人盜旗,俊賢王尚且那麼大的反應,現在旗讓人盜了反而平靜無波,哼哼!”蘇憶雲道:“這……說不定……”
寧廢柴道:“燒了正是最好的,嘿嘿!生死旗可是從百餘年前就有的東西,若經不住火燒,早爛成泥渣了!”蘇憶雲想想也對,道:“那……那我們昨晚不是白廢功夫嗎?”
寧廢柴道:“盜了一支破旗,嘿嘿……今晚我再去看看,我倒要看看,你能把生死旗藏哪!”蘇憶雲大驚道:“你今晚還要去?”寧廢柴嘿笑不語。
到得晚上時,寧廢柴帶着蘇憶雲到王府街上,道:“你在這等我,我拿走了東西便一起出城。”
蘇憶雲知道此次若寧廢柴盜走真旗,只怕有一場大風波要來,點頭稱是。
寧廢柴往王府徐行而去,翻上牆頭,見王府中守衛更加森嚴,一撥撥侍衛左右巡走。他抓得一個換班時機,翻下牆頭,往王府中走去。邊走邊想道:“俊賢王謹慎如此,心機極多,但也料不到我會再來一次。但他到底會將真的生死旗藏在哪呢?”
繞着王府走過一圈,穿過幾間書房雜室,也沒找到生死旗,越想眉頭皺得越緊。翻身上樓,蹲在屋檐上往下望去,一一查看地型。
此時正當半夜,擡頭便能看到一輪冷月。月光瑩瑩,下澈如湖。王府街上更加清冷,蘇憶雲站了良久,等寧廢柴久不回來,不禁心中着急,暗念道:“師父不會有事吧?”來回踱着步。
街道另一邊傳來打更的聲音,有人走過。蘇憶雲忙藏在黑暗中,等那人走過後才走出來。
又等了許久,急得連連跺腳。這時,從不遠處傳來一陣清亮的笛聲,一道白色身影轉過街角,向蘇憶雲走來。
蘇憶雲見是一個白衣女子,臉上蒙着紗,心下微微害怕,向後退了兩步。白衣女子把笛一揚,不吹了。輕聲道:“你是誰?怎麼一個人在這?”
蘇憶雲聽她聲音溫和,不知怎麼,放鬆了下來,道:“我在等人。”白衣女子道:“等什麼人呢?”
蘇憶雲不肯說。那女子微微一笑,走到蘇憶雲身邊,道:“夜太深了,別等了,快回去吧。”
蘇憶雲歉意一笑,道:“多謝好心了,我還要等人。”那女子道:“好吧,你等吧。我還要練笛,你不怕我吵到你就好了。”
蘇憶雲微微一笑,道:“姊姊吹得好聽,怎麼會吵呢。”那女子也笑道:“多謝誇獎了。”伸過去握過蘇憶雲的手。蘇憶雲想要伸回手,卻感覺她的手十分溫柔,又聞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清香,不禁有些醉醺醺的。
那女子道:“你的手可真冷。還是回去吧,要是中了風寒可就不好了。”蘇憶雲道:“謝謝姊姊了,可我還是要等他。”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好吧,可愛的女孩。”放開她的手,邊吹着笛邊走了。蘇憶雲道:“真古怪的女子。”
卻說寧廢柴在王府中上上下下找了一通,危險的地方倒是發現了不少處,就是沒發現生死旗。站在一棵大樹下搔了搔頭髮,道:“在哪呢?”
望着前面幾間屋子,突然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徑往一處行去。一路上避過了不少機關,穿過一條走廊,到一間屋子前,翻身進去。
一進到裡面,立刻“咔咔”兩聲,卸下了兩個機關。點了蠟燭照亮,見裡面置了一些常用之物與一些書。心道:“王爺睡覺的地方……嘿嘿!”
翻身到王爺牀上,掀開袖子,伸手一點,將一個人推到一邊。笑道:“小王爺啊小王爺,我就不信生死旗不在這!”翻開一個枕頭,突然臉色一變,將枕頭摔在地上,道:“孔雀翎!”
上前拆了枕頭,從中取出一個圓滾滾的竹筒,道:“果然是孔雀翎!”在枕頭中抓幾把綿花出來,從中撿出一根金杆的青龍旗。
寧廢柴嘿嘿一笑,打着蠟燭近前,將旗湊了過去,火燒得更加明亮,青龍旗卻無半點損傷,旗上的青龍反而耀耀生輝,張牙舞爪的似乎要活了過來。
寧廢柴道:“對了!”將生死旗藏入懷中,縱身出屋。突然間,寒光一交,六把長劍已從他身下穿過。只是長劍僅刺穿了衣服,竟未傷到皮膚。
寧廢柴低身一滾,跨步飛出三、四丈。頭頂上一張大網已罩下來,他雙手一抓,“嘶”的一聲,這張由精鋼細絲製成的網竟被他撕成兩半。
六個聲音齊齊一喝,六把劍同時刺向寧廢柴。寧廢柴喝道:“好!崑崙六神劍!”縱身而出,伸手一接,竟以空手彈開劍尖,翻飛而出。
那六人相對駭然,深感此人武功極深,以六人合手一劍竟讓他脫離出去,急縱身趕去。
寧廢柴跑到門前,三根槍迎面捅來,他喝一聲採,道:“趕月三槍。”扭身避過,踏槍飛出,翻過牆頭,一去無蹤。
那持劍的六人,持槍的三人急趕過去,翻過牆頭已看不見人。各自一對視,皆看到眼中的駭然。
寧廢柴逃出王府,迎面向蘇憶雲跑去。蘇憶雲見他跑來,大喜道:“你回來了。”
寧廢柴抓過她的手,道:“快走!”兩人飛步跑出。
寧廢柴道:“這次王府埋伏了好手對付我,嘿嘿,差點就回不來了。”蘇憶雲道:“生死旗偷到了沒有?”
寧廢柴道:“得手了,我們趕緊出城。”蘇憶雲道:“是。”
兩人衝到城門前,寧廢柴身體突然一顫,臉上一白。蘇憶雲感覺他的不對勁,道:“怎麼了?”
寧廢柴道:“沒事,走!”再跑出兩步,突然感覺心口如裂,喉嚨一甜,一口鮮血涌到口上。他好強吞下,頓時胸腹上下一陣火辣辣的痛。
蘇憶雲道:“師父,你怎麼了?”寧廢柴鬆開蘇憶雲的手,將自已的手擡到面前去看,只見掌心多了一個血點。看向蘇憶雲,道:“你……”
蘇憶雲見他面色猙獰可怕,不禁嚇了一跳,道:“怎麼了?”寧廢柴定了定神,道:“翻開掌心。”
蘇憶雲依言翻開掌心。寧廢柴凝視她的掌心,伸手抓住,從中取出一根銀色髮絲。道:“你剛纔和誰握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