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彈琴飲酒,山谷困魔(一)

當時寧廢柴一跳進火龍地窖,圓形鐵門“哐”的一聲便關上了。他打眼一看,只見地窖中四處暗紅紅的,雖沒有燈光,但也能辨清方向,但那兩條龍卻不知何處去了。

寧廢柴一邊走一邊仔細察看,自思:“高莊主不是說有龍在的嗎?怎麼不見到一個影,難道他在騙我?”

這地窖甚寬,遠的看不清,走了十多步後仍沒有發現什麼龍。正當奇怪,突然背後颳起一片熱風,風颳起如火生,熱辣辣烤得後背炙痛。

寧廢柴急忙往地上一滾,閃了開去。擡頭見時,只看到一個巨物趴在地上,正張着巨口挺着兩個紅眼對着自已。那巨物四爪按地,突然疾爬而來,巨口向寧廢柴咬去。

寧廢柴向旁一閃,閃遠了看去,才見到巨物模樣。只見這巨物確有幾分像龍,四爪按地,巨尾左擺,頭擡起來,吐出舌頭,顱上長了兩個怪角。也不知爲何,這怪物渾身長刺,厚皮紅如火,一近前便感到熱上幾分。不像是龍,反像是一條變大了的壁虎。

那怪物一擺長尾,猛然衝上來,寧廢柴向旁一閃,怪物長尾捲去,掃中寧廢柴左腿。寧廢柴驚叫一聲,向後急閃,撩起褲角,皮肉竟被燒焦了一片。

這時,左手旁熱風一刮,又有一巨物撲來。寧廢柴急往右一滾,擡頭看時。饒以他膽量之大,亦嚇得背流冷汗,心驚膽寒。只見撲來這物與之前那物也是一個模樣,只是身體卻不知要大上幾圈,果然一條巨龍。

那母龍雙爪抓地,爬來速度極快,寧廢柴左避右閃,險險被擦過幾次。那子龍跟後撲來,巨口一張,伸出舌頭,從舌頭上噴出一線黏液。

寧廢柴急往地上一打滾躲過去,那線黏液一落地便冒起煙來,“嗤嗤”幾聲,竟燒起來了。這下寧廢柴纔看到,地下牆壁不知從許久前便被蝕透了,只剩地層下那層硬土。

母龍又撲上來,寧廢柴左閃間,子龍長尾捲住寧廢柴右腿,猛然一抽,將寧廢柴抽倒在地。寧廢柴落地便滾開去,險險躲過一厄。

母龍擡頭一個厲嘯,又猛的撲來。寧廢柴躲得久了,身上酒力發作,怒火爆升,道:“我把你這怪蛇打成壁虎!”翻身閃開,跳到母龍身上去。龍背長刺,無以落拳。

寧廢柴出拳兩下,手皮頓時擦破一片,血肉淋漓。驚道:“這可怎麼打?”母龍翻身一卷,便將寧廢柴摔下來,又撲上去。寧廢柴急向後閃。

好在這兩條龍四爪按地爬來,速度雖快,但總不及人快。只是寧廢柴在地窖下待得久了一些,吸入火辣辣的空氣,心中狂跳,竟快喘不過氣來了。

眼見兩條龍又撲上來,寧廢柴縱身一跳,按上了子龍身上。雙腿一沉,使了個千斤墜,緊緊的將子龍壓下。子龍擡頭厲嘯,卻掙脫不開。四爪亂刨亂抓,長尾亂擺。

那母龍迎面撲來,一口黏液便噴出。寧廢柴知道這黏液厲嘯,怎敢去接,急跳下龍背,躲了過去。那口黏液落到子龍背上,“嗤”的一聲,子龍卻絲毫無事。

兩龍又猛然撲來,寧廢柴躲得慌忙,叫道:“不好!”卷地而滾。兩龍一前一後,竟咬得寧廢柴連連危急。

寧廢柴心道:“我內力全失,又沒帶劍,這兩條龍打不進踢不爛,難道今日要死在這?”想往原處走去,叫人來救,卻已分不清方向。

兩條龍起走間四處又着起火來,若不是地下沒有草木,非要燒得熱火萬丈不可。寧廢柴不覺退到牆壁,子龍噴出黏液,竟將牆壁燒出一個深洞。

寧廢柴翻身一滾,卻抓到什麼東西,拿起一看,卻是根骨頭。原來是根牛骨,乃兩條龍吃剩下的。

寧廢柴舉起牛骨迎面便向母龍劈去,哪知龍頭僵硬,這一劈竟將牛骨劈折了。寧廢柴駭驚之下,向旁一閃。子龍又撲了過來,大口咬上。

寧廢柴喝道:“進!”將半截龍骨射出,正沒入子龍喉嚨。子龍厲嘯幾聲,伸爪去拍口中牛骨,卻掀不出去。

寧廢柴縱身跳上龍背,一腳踏住正中,一腳踏住龍頭,千斤墜一使,子龍四爪無力,趴在地上。寧廢柴低身握拳,往牛骨上一劈,牛骨深刺進子龍喉嚨。子龍低嘯一聲,掙扎幾下,再無力動作。

母龍撲來,寧廢柴飛躍上龍背,依舊一個千斤墜將母龍壓住,提起雙拳往龍眼上打。他酒氣上來,不知皮破疼痛,不知落了幾百拳,將龍眼打得稀八爛。母龍低聲吟嘯,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寧廢柴將它兩隻眼摳出,這才下了龍背,見兩條龍出氣多進氣少,確實沒有再活着的可能了。酒勁漸退,身疲力盡,往地上一趴,咕嚕咕嚕竟睡起覺來。

那外面的高莊主聽早無動靜,也沒見寧廢柴求救,嘆道:“可憐寧兄竟死在兩條龍上,苦苦勸之不聽……這又……”

寧廢柴一覺不知睡到幾時,醒來後才知自已睡在地窖中,早睡得渾身熱汗。見那兩條已經死絕了,找到頭頂上鐵門,砸門叫道:“開門開門,熱死了!”

高莊主正欲讓鄭老重新鎖上門,突聽見寧廢柴叫喊,急忙將門打開,垂下繩子。寧廢柴伸手抓住,翻身一躍,跳了上來。

高莊主將門關上了,見寧廢柴一身狼狽,笑道:“寧兄,這下怎麼樣?龍可是見到了?”寧廢柴道:“見到了,模樣像壁虎。”

高莊主只道他逃命爬上,肯定深怕惡龍。笑道:“壁虎嗎?壁虎可不會吐火生煙,讓寧兄這般尷尬。”

寧廢柴哈哈一笑,道:“是啊!高兄,有一事要請你恕罪。”高莊主道:“何事?”心中冷笑道:“你損壞我的寶劍我尚且不計較,還有什麼事?”

寧廢柴遲疑了片刻,嘆道:“此事着實對不住莊主了,但不說總是寧某之罪過。高莊主以後再不得這取暖了。”

高莊主道:“何意?”寧廢柴道:“那兩條龍被我打死了。”

高莊主哈哈大笑,看着寧廢柴不住搖頭,道:“寧兄何必說這些話來騙我,它們活着沒有我豈不知道?寧兄,我不怪你先前大言,但你也不用用些話來騙我。”

寧廢柴哈哈一笑,道:“是是是……我沒打死龍,還是莊主高明,一眼就誤破了寧某計謀。走走走,這沒什麼好玩的,去喝酒。”拉着高莊主的手急忙出去。

高莊主搖頭笑道:“寧兄不用怕,那龍上不來的。”寧廢柴道:“我知道,以後都上不來了。”

鄭老將圓鐵門鎖上了,也隨後出來。心中嘀咕:“奇怪……剛纔才聽見龍嘯聲,這會怎麼靜了?”也沒去多想。

蘇憶雲本在原地等候,見寧廢柴回來,忙湊上前問龍生得怎麼樣,寧廢柴道:“不怎麼樣,就兩條死壁虎。”

高莊主請兩人去更衣沐浴,一起用過晚膳。自此兩人終日飲酒賞雪,舞劍長歌,

直過了三日,地窖守衛漸漸感覺越來越冷,忙上去稟告。高莊主仍不在意,又過了三天,地窖守衛再來稟告。他帶着鄭老下去,才覺不妙。平時到地窖來,因兩頭龍終日噴火,地窖裡十分暖和,怎麼今日那麼寒冷?

到火龍地窖,更覺大事不好。令人開了地窖門下去,回來報兩條龍已死了。高莊主親自下去,果見兩條龍已死在地上。嚇得魂飛魄散,叫道:“我的龍!”突想起寧廢柴所說,氣得怒火三丈,要去找他算帳,又想起他已經說明了龍已死了,是自己不相信,自己再去找他反倒是氣量小。再者那件神物已被鑄成,無需兩條火龍生火,也只得咬碎牙齒往肚子吞。

寧廢柴知道他下去看龍,正和蘇憶雲說收拾東西趕快離開,免得生難。見到高莊主時,他乃如往常對待,便息了逃走之心。

山莊中終日飲酒作樂,不覺已過去了兩月有餘。冬欲去春欲來,天地更寒。

一日高莊主數着日子將到,心中大喜,請寧廢柴到雪芳堂喝酒。寧廢柴道:“莊主今日怎麼如此高興?連敬了寧某三杯酒。”

高莊主笑道:“你是不知,所以不明。你也知道,我這山莊名之神劍山莊,最好寶劍,劍閣中所藏名劍不知幾千。”

寧廢柴笑道:“名劍不一定是寶劍。劍無上下,人有名傳。”高莊主笑道:“不錯,正是這個道理。神劍神劍,若無神劍,怎起瀲灩?你知道我這莊中爲何要飼養兩條火龍?”

寧廢柴道:“不是因爲火龍難得嗎?”高莊主冷笑道:“非也!火龍難得是難得,終究可得,可死。似這兩龍,也不是在寧兄手上死了?”

寧廢柴哈哈一笑,被他說破,毫不變色,道:“都是壁虎充龍,莊主何必計較?”高莊主喝了杯酒,心道:“我若計較,你還有命嗎?”口上道:“火龍雖難得,終能毀了。唯有不能毀的東西方是珍貴!”

寧廢柴問道:“什麼是不能毀的?”高莊主道:“寧兄想知道嗎?此物鑄之二十餘年,實存之千年。千年來無形有影,存在靈泉,不息不滅,尤爲珍貴。我採火龍之龍火,千劍之劍氣,雪山之寒氣。佔天時地利人和,採日月精華,來成此物。今二十一年已到,此物不日將會出世。”

寧廢柴奇道:“是什麼東西?”高莊主笑道:“寧兄不必急着知道,過幾天便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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