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通話的秦二世身體靠向椅背,雙腳順理成章的搭上了桌子,將自己處在一個最舒服狀態,這時腦子方纔運轉。小崽子啊小崽子,本事不大,惹的人物卻個個不小。尤記得上一回的一個內參,如果不是老秦家威嚴尚在,這小子早被人收拾的乾乾脆脆,從而有了出走一說。這一回更牛,和老付家都撞上了,那可是在華夏地界上,他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勢力之一。不過……相比起鹹魚,秦二世更希望小崽子是草原上的一匹野馬,本從草原來,不失草莽氣。
付家又如何?
我秦二世是難以望其項背,但你付家還做不到在這九百六十萬的國土上一言堂。逼急了大不了魚死網破,捨得一身剮,皇帝也能拉下馬,頂多漁翁得利。能拉上付家墊背,不虧!
時人莫小池中魚,淺灘不妨有臥龍。
秦二世文縐縐的唸叨着不知從哪兒聽來的裝逼語錄,只表達一個意思,誰要動我家崽子,我幹誰。幹不過使陽謀,使陰謀,直到我倒下了,踏着我的屍體,以後的事也無關於我了。
這就是一個父親!平時不顯山不露水,脾氣上來了逮着就是一頓揍,可就是在需要的那一刻,他能用並不寬闊的肩膀爲兒女抗起一個未來。秦二世不失草莽氣,對待子女猶如路邊的行人,平時或許一句問候都欠,可誰若動他崽子,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做法對不對姑且不論,着也不失爲一種愛。只不過父愛深沉如山,沒有母愛的溫婉直接。
五月底,六月、七月……二月、三月,差不多九個月,明年開春兩會時。秦二世出了秦氏集團,朝着秦家大院而歸,家中有諸葛,而且別看老爺子整天待在大院中,但那條建起的關係網,他知過半,足以抵一秦氏。老人老了,沒有進取的心,否則老秦家壯大三倍不止。秦天知憑付家而對秦二世奈何不得,於老人關係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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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本是三伏天的龍擡頭因爲近年來臭氧層的薄弱,似乎有提前徵兆。不過剛臨初夏,比之數年前的盛夏絲毫不讓,氣溫暴走於四十度上下,江浙氣象臺緊急通知,省委省**全面部署抗暑任務。
幾年前衆人還未察覺,只不過這兩三年來,新年臨近的氣溫能達十度以上,雪難見,冰難尋的地步,冬天舒坦了,夏隨着遭殃了。大街上到處都是病懨懨的人羣。高溫下,有條件的出外避暑,白領階層吹空調,販夫走卒行大街,再苦再難爲了生存。
“江浙,我回來了”。他一身迷彩,身後軍用包,孤零零的穿過機場的軍人出口。付子寧,十餘天后再臨江浙,同時還帶着他的調遣任命,江浙蒼龍特種作戰大隊教導員,軍銜不變。而原教導員另做他用。
秦素雅,我以如此姿態降臨江浙,你應該再沒有拒絕我的道理了吧!
付子寧相比十餘天前黑了些,壯了些,成熟了些。
曙光集團。
秦唐將一卷成冊的《黑白》交於遊牧之,尋找出版社出版。
遊牧之隨手接過,遲疑數刻不定。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顧慮”?秦三代問。
“BOSS,墨君怎麼沒來上班”?
“她向我請了兩天假”。
我這個總經理在她眼中終究是個擺設嗎?遊牧之深邃的眼中有着深深的寂寥,襄王有情,湘女無意,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莫過於此,心若不通,便是天涯海角。
“她爲何請假,您可知何事”?縱然湘女無意,我心依舊。
“不知”!秦唐不知,也知。多半因爲上海灘的張爺,沈墨君什麼性格他一清二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她折騰。不支持不反對,之前答應的條件不變。如果不是遊牧之,他決計不會將如此危險的一個女人放在身邊,今天她是利刃,斬盡天下不歸客,明日,這柄達摩克里斯之劍很有可能懸掛在自己頭頂,作繭自縛。“老遊,你應該清楚,她心中並無家的概念。男人分兩種,一種有用,一種無用。當你不在對她有用時,不用我說,說到底,你是個有家室的人,嫂子溫柔賢惠,你不該如此放縱自己”。
“我知道,但你不是我,你不懂,飛蛾撲火我不悔,這輩子栽在她手上,認了”。非我蛔蟲怎知我情深,你既看不上我,我亦用畢生守護。
秦三代嘆了口氣,不再多言。遊牧之不是不明白,他既情根深種,於萬丈深淵而坦然,又何須他囉囉嗦嗦,以爲的道?
每個人都有腳下的路,不能因爲你覺得大道易走,便否認指責走小道的是傻子。
時間煮酒,又是二十天悄然而過!
六月末,炎炎烈日酷暑難耐,無風無雨,似火的陽驅散了雲層,彷彿要撕開大地的表層。
烈焰高空,沒人會喜歡,卻又無可奈何。大自然秉承着天的意志對於索取過度的報復,天若有情天亦老,所以天道無情,以萬物爲芻狗。世人對天只能敬畏,連報復都不可能做到。因爲,天高高在上。
付子寧足足等待了二十天,不是他有足夠的耐心,初來乍到,不能因爲付家的子嗣而目中無人。所以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融進了新集體。而秦唐,於他如鯁在喉,他會讓那囂張的小子知道什麼是天,什麼是高高在上。江浙以致華夏,他,他付家便是天。
江浙大學身爲高等學府,學術氛圍濃郁,園內學生面臨酷暑遠不如臨近期末的緊張,不過也有一些不愛學習的二流子,整天計算着逃課讓別人答到。彪悍的大猩猩首當其衝,兩天來,他幾乎沒上過一節課,只因爲兩天前的一個電話。他知道那位遲早會回來,因爲郭鼎天他甚至知道付子寧回來的具體時間,十幾天來一直風平浪靜,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郭建軍心一直懸着,直到熟悉號碼出現,遲疑了幾十秒,他無奈的接起了電話。這就是命,三年前他跟隨付子寧的那一刻已註定。如果不認識,心裡也不會有負罪感,甚至不需付子寧招呼,以他學校小霸王的身份無人敢撂虎鬚,偏生他重情,秦唐啊秦唐,讓我以後以什麼面目對你?
校外,拱形門口。
一身迷彩,一人傲立,如千軍萬馬。往來學生難抵心中好奇,目視而去,他不動如山,連眼神都不曾眨動半分。直到……那道人影出現,原本就明亮的眸子似乎有火花跳動。
“又見面了,原來世界這麼小”。臨近期末,也意味着假期將至,分離時,秦唐來的不勤,但不鬆,既不影響學姐學習,他同時有自己的事情。不過也讓學姐感受到他的在乎。碰上他,在預料之中,情理之中。
“我在等你”。付子寧並不想在他身上浪費過多時間,先料理了這個小角色,看秦素雅用什麼理由再次拒絕他?
“他就是付子寧”?手持軍用望遠鏡,黑色背心,吊帶褲,引人注目的是一頭火紅色頭髮,他外號小刀,但被許多人尊稱爲刀神。一身刀術出神入化,三步之內,李剛與之交手——必死!
“付家,付子寧”。李剛答。
“他是個高手,我可以殺他”。雖然沒見過手,但小刀說的篤定,這是一種高手敏銳的直覺,也是對手中之刀的信任。
“然後呢”?李剛皺了皺眉。
“離開華夏,老闆對我有恩,我爛命一條,報答他”。小刀一身武術出神入化,雙商卻極低,不知男歡女愛,不懂人情世故,但知恩。他的世界極其簡單,整日與冰冷的刀爲伴,另一件事就是聽老闆吩咐,上刀山下火海,眉頭不皺。他很少笑,只在秦二世面前笑過,笑容卻比別人哭的還難看。
刀神一生的追求便是報答老闆,練刀只爲了能有一天站在老闆前年面替他擋住所有敵人。可惜他的刀還欠火候,別說替老闆分憂解難,如果碰上頂尖高手,他只能成爲累贅。許多人高估了他和李剛的實力,而忽略了秦二世的身手,偌大老秦家有一半當年老爺子的功勞,剩下的一半全是秦漢領着兄弟們一拳一腳打下來的江山,兩人封神,封的荒唐。除了那位深居簡陋的老頭子,和秦漢之間不知誰更勝一籌,他們這些封了神的幾乎不是老闆一手之敵,而他這個刀神,那隻在非洲作戰的斥候小隊放下槍支單論身手也沒有一個比他弱,此生他不知有沒有機會報答老闆,現在機會來了,任何對老闆兒子不利者先問過他手中的刀。
“小刀你別衝動,容易壞事”。李剛清楚他的脾氣,說一不二,天生缺一根弦,缺一根筋,說殺人絕不含糊。目前還不至於走到那一步。
刀神橫了他一眼,“你就是個銀樣鑞槍頭,還TM槍神呢!就問你幹還是不幹?不行就一邊待着去,少煩我”。
“小刀片,你還真揣上了,老子好心好意勸你,全TM當喂狗了。你也不想想付子寧是什麼人,他爹副國級,放在古代官拜宰相,你以爲一人能平息付家怒火?別人現在是懶得知道秦唐身份,真要查分分鐘的事情。我敢保證付子寧一死,老秦家這艘船轉眼既沉,如果你現在要動手,請便”!李剛的話絕非危言聳聽,付子寧不出事還好,一旦出事,江湖留下諸多傳說的喬四爺就是榜樣。民不與官鬥,黑不與白爭,此乃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