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花枯

結束了兩節政治學,秦三代腦海中若有所思,認真的翻看着筆記,身邊舍友喊他都沒聽着,那位省部級退休的,江浙大學邀請來的名譽顧問,不談他前半生的功績,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從那大染缸退下後,年齡是一方面,換了個大環境,少了爭強好勝的心是另一方面,他講的很多事情來幾乎是帶着善的方面,裡面的爾虞我詐他會以一種聰明的方式切入的高角度談問題,對秦三代來說受益匪淺,他在短期記憶力最好的時候多下一番功夫,以求能深入內心。

全國高考狀元不是平白掉下來的,要比常人多花費許多的有用功,像現在上完了課大多數人一鬨而散,他卻沒有。在這種高深的學術中,似懂懵懂的記憶中,短期記憶顯得尤爲重要,能更多的吸收就多吸收一點,別等着在一路歡聲笑語中,再想靜下心來回憶,只怕已忘得七七八八了。

“喂,秦唐,你還擺上譜了”?一盛氣凌人的嬌聲讓秦三代從思考中驚醒,順着聲音看去,那位林妹妹宿舍的大姐鄭曉彤正雙手叉腰,像一隻母老虎怒氣兇兇。眼神餘光掃向四周,宿舍的兄弟們已經離開,大教室該散的人基本都散了,也就林婉儀加上鄭曉彤兩人還在,她們宿舍的另兩位室友許茹芸和付慧喬並不在此。

如果這間大教室有人上課,秦唐還準備去走廊繼續體悟,他有個很好的習慣,六根清淨,別人很難影響到他,現在沒學生來,顯然是教室空下了,這更好,下兩節沒課,正好可以多的思考,接了家教後,他必須比以前更多的努力,才能抽出時間來溫故而知新,否則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也對學生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爲。他很疑惑的看着鄭曉彤,不明所以。

“剛叫了你好幾聲呢,聽不到啊”!女孩對於秦唐的清高有些羞惱,這是冤枉了秦三代了,那位也沒多做解釋,他也不喜歡解釋,問了句有事嗎?秦唐對這位主還真沒有多深的印象,對林妹妹倒是還不錯,像是從紅樓裡走出的憂鬱女子,一顰一笑一皺眉總讓人有那一刻的憐惜,希望這位清秀脫俗,細聲細語的女孩不要走上《紅樓夢》中林黛玉的老路。

“你這人真是毫不講理,算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林妹妹有幾句話和你說,我先去外面了”。習慣了被衆星拱月的生活,暮然間被人高傲了一把還真讓她不習慣,如果不是爲了林妹妹,她一定半年,不,一個月不和他講一句話。不過心裡對這秦三代還是服氣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心無旁騖的學習,而且是在大學階段,大部分人選擇的是一種上大學而不是被大學上的心態,能做到他那樣的寥寥無幾。

鄭曉彤一走,孤男寡女的兩位,如那出淤泥而不染的兩朵蓮花,純潔的像兩張白紙的兩人臉微微紅,秦三代只是在熹微間便恢復如初,林妹妹呼吸隨之急促,緊張的快要滴出了淚,她就像是個水做的女人,高興會哭,難過會哭,緊張了也會哭。

“謝謝你上次請我吃的晚飯,徐伯的手藝當真很好,後來我宿舍的幾個舍友又去過一次,聽說他那兒子變了不少,頭髮理了,耳釘取了,衣服褲子也不在嘻哈了,現在正幫二老的忙”。秦三代在情感方面比較遲鈍,但不代表情商不好,見女孩緊張,最好的辦法就是尋求雙方共同點,他對林妹妹瞭解的不多,有數的認識也就在那天的大排檔上。

林婉儀溫和的笑笑,說了一聲她曉得,她去大排檔吃飯,一面是徐伯家的飯菜確實不錯,另一方面也是同情二老,儘可能的儘自己一份力給予幫助,如今是皆大歡喜的局面,上次她們去時徐伯死活不肯收幾人的錢,還讓幾位姑娘對那位也就是秦三代表示感謝。本就在開學典禮上一鳴驚人的秦唐,對少女還是有一定殺傷力的,沒出社會前,心思比較單純,在才與財之間,還沒有一個確切的定論,本有一定好感的林妹妹在大排檔之後,看着那偉岸的身影在蕭瑟的風中離開後,她回到宿舍徹夜未眠,心思有點兒複雜,情愫是有了,女孩子的矜持,特別是林婉儀的性格,想的太多,怕拒絕,開不了口。作爲宿舍的大姐頭,鄭曉彤不是初出茅廬的雛了,一看就看出宿舍小妹兒的心思,鼓勵過,開導過,現在又製造了個絕好機會,林妹妹依然沒有開口的勇氣。支吾了半天問他前幾天家裡沒事吧?

秦三代說了聲沒事,已經解決了,在林妹妹的臉上他突然看到了校花的身影,同樣是冰山上的雪蓮,純淨而潔白,在那麼瞬間,他的眉皺了一皺,秦唐不想傷害任何人有些事情他卻把控不了,相比於紅樓中的賈寶玉,秦三代自認風流比那位小哥兒要矜持的多,但以林妹妹的敏感他並沒有寶哥兒的顧及,跟着他,有很大機率會走上雪芹大師早已設下的結局,很多人覺得危言聳聽,並不然,小家碧玉尋找下山的虎本就不是良配,如果秦三代有一天放下了心中的夢,願意棄甲歸田當一個良人,他會好好考慮這段感情,現在嘛,他想尋找一位可以在草原騎馬奔騰的巾幗女子,策馬揚鞭馳騁天下,而不是青草明年生,大雁去又回,春風今年吹,良人歸不歸的哀怨。

要說秦唐還真是沒有戀愛經驗,也不想有太多的戀愛經驗,要說在開學典禮上的冒失是因爲那個草原女孩與他腦海中設想的人物肖像吻合的太徹底,秦三代在感情上任性了一回,三兩次的接觸,他對這位學姐還真產生了理不清的情愫,但他沒有死纏亂打,給予雙方足夠的思考時間,.學姐最終沒選擇他只能說緣分不到,人這一生,也許一個人要走很長的路,經歷過生命中無數突如其來的繁華和蒼涼纔會變的成熟。

秦三代有時候走的很小心,特別是在男女之事上,女人都是感情的水物質作物,美好的青春也就那麼幾年,他謹小慎微的怕傷害了別人,很可能是一輩子的記憶,他是秦唐,不是張立濤,做不到上海暴發戶的灑脫。

與其到最後痛苦,不如讓她變成一段美好的夢,趁早扼殺在搖籃中,他不想輕易嘗試那百分之十他們過的很好的概率,還有百分之九十的林黛玉命運,他不想做一個不負責任的賈寶玉。就好像明明都會料到事情的結局,卻要走一段很遠的行程去探索它的意義,這樣的路途,不過是在毫無意義的上演一個鬧劇的圓,何必呢?

也許他可以改,那就不是離家出走的秦三代秦唐了。未來有一天他不敢斷言,現在的林婉儀或者秦素雅還沒有讓他要做出任何的改變,他就是他,一個自私自利的文青,在一條道上將一路走黑。

“徐伯很感激你,他說讓我見到你時替他說聲謝謝……我,我想請你中午一起吃飯,聽說三食堂的紅燒獅子頭做的很好”。矜持的女孩鼓起勇氣卻是說了一堆毫無營養的話,讓她表白實在是難爲了這位具有林黛玉一樣溫婉的女孩了。

秦三代深呼了口氣,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中午我請了素雅學姐吃飯,就是主持新生晚會的那位學姐,所以很抱歉”。

“我知道了”!林婉儀溫婉一笑,像是盛開的雪蓮花,是這樣的美麗,下一刻她轉身離去,怕下一秒就會留下淚來,她不想讓那男生看到她的不堅強,在偌大的教室中,奔跑的女孩形影孤單,留下的背影是如此的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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