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的勝負有兩點∶其一,不得脫離長寬各十米的圈子,出了算輸;其二一方投降可算,當然暈厥也包括其內。這不是正規的拳擊比賽,沒有太多規矩,但雙方肯定有一些心照不宣的潛規則。比如不能用武器,更不能用暗器。
佔據主動的西北狂男當然不會放棄痛打落水狗的機會,連勁也沒來得及緩,便向東行建一而去,那位被摔得有些懵的主絕不相信現在的一切,他不能輸,也輸不起。陽春三月雨水多,儘管已有幾天晴朗,土質依然疏鬆,俗話說了狗急跳牆,東行建一就是如此,其實打下去他不一定輸,但太在意成敗,他使了下三濫手段。西北狂男一步一步而來,早有準備的東行建一手上一把土瞬間出手,瞄準的正是他的雙眼,眼睛是很脆弱的地方,即便練成了銅牆鐵壁,眼依然脆弱。
西北狂男一聲驚叫,雙眼失明,像一隻無頭的蒼蠅抓瞎,東行建一正是看準了這個時機,從地上一躍而起,想要結束戰鬥,忽聞破空之聲而來,卻是看臺下剛發了微信的上海暴發戶擡頭正好看到這一幕,他可是個暴脾氣,也不管花了好幾萬剛提得手機,更沒管微信對面某個小姑娘正在等待他的迴應,甩手就將手機扔了出去。
當然也在恰當的時機阻隔了東行建一的瞬間攻擊,那是一剎那間,暴發戶衝向臺上,但有一人速度更快,幾乎伴着手機飛出的前後腳,他像一隻下山的獵豹,狂奔而去,一照面就是李小龍的連環三腳,東行建一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踹出了五米有餘,落入地面一口猩紅狂涌,血濺三尺!
“建一”!帶隊的一武術教練可知道東行建一優越的家庭,此時被人像死狗一樣打倒在地,更何況上升到了民族之上,他豈能忍?
秦三代招呼着衢州小男人去打盆熱水,讓西北狂男坐下休息,倏地一陣驚呼,卻是有人踏上了臺子,準備爲東行建一抱一箭之仇。
江浙大學的領導當然不會任由事態發展,但是倭國代表團態度堅決,一定要給東行建一一個交代。這是在中國的土地上,豈能任由他們撒野,可也有軟骨頭害怕,蔡國政來的時候,小老頭還是曾經樸質的裝扮,可被圍得水泄不通的大操場因爲他的到來,左右兩邊頓時讓開了一條兩米大道,讓他暢通無阻。
他來,當然知道了發生的事情,對於這個305宿舍,他是又愛又恨,愛的是他們的情懷,恨得是他們的惹是生非。他沒有去和倭國代表團多說什麼,這位從那個時代過來的老人,骨子裡多少袋了些文青氣質,幽幽走到秦唐身旁,低聲詢問是否有一戰之力。
那位同樣有文青氣息的年輕人深沉的點了點頭,說實話他早想揍他們了,如果問理由,不好意思沒有理由。
如果之前只是抱着單純的切磋交流,這會上升了一個空間,真是到了民族間的意義之爭。
“我是大倭帝國範田正二,從不打無名之輩,報上你的姓名”。這位名爲範田正二的武術教師,在島國名聲不小,他可不認爲一個大一的學生會是他的對手。
秦三代淡然一笑,朗朗說道:“記住我的名字,秦朝的秦,唐朝的唐,我想它以後會是你的噩夢”。
他一改往日的溫柔,選擇主動進攻,招式大開大合,讓剛睜眼的西北狂男再一次刷新的對於這位舍友的認知,原本以爲離他只是一步之遙,卻是猶如天塹。
只十個回合,範田正二已露敗跡,一拳轟至心口,秦三代輕蔑一笑,不無諷刺道:“你不配當我的對手,趕緊投降吧”!
他這不純粹是爲了饒人心智,是純粹的一種折磨,以前的秦三代不是溫文儒雅,爲何今天如此暴虐?
如果知道那段塵封的歷史,他爺爺常常提及的往事,南京被埋葬的三十萬英魂就該知道,秦唐已經算是仁慈了。
他並不想讓範田正二投降,所以用蔑視的眼神、可惡的口語相譏,範田正二正好上當,又是一拳攻勢即到,秦三代沒有憐憫,拳拳到肉,許多人身懷憐憫,蔡國政沒有,一雙老眼眯着,目光深沉。
他是從那個時代過來的人,雖然沒經歷過太多戰爭,但吃過時代的苦,更瞭解當時侵略軍的罪行,有些人天生就沒必要讓人可憐,因爲他們是一羣狼,狼行千里尋肉,他們的字典裡沒有儒雅一說。
“夠了,秦唐君,正二老師已經受傷了,你還想怎樣”?那位東京大學的校花終究開了口,普通話流利,如果不說幾乎無人能分辨出她來自哪裡?從小她就熱愛中國文化,更崇尚這裡的人土風情,可今天看到了情景與書上看來的截然不同。
她清脆的聲音,姣好的外貌絕對是一大殺手鐗,很多男人爲博美人一笑赴湯蹈火,可一根筋的秦三代不會,像是沒聽到校花說話,又是一拳到肉。
“你贏了,我們投降”。校花道。
秦三代緩了一緩,淡然的瞥了一眼,道:“男人打鬥,還輪不到女人插嘴,範田正二不是啞巴”。
“中日兩國正在建交,友好往來,你爲什麼咄咄逼人”?東京校花沒有妥協。
爲什麼?
秦三代也很想問一聲爲什麼?小彪、大牛、虎子、螃蟹、仙姑,他們的祖上哪一個不是死在鮮紅的刺刀下,對於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他們當初難道沒有求饒,可結果呢?
他覺得自己一點都不過分,如果範田正二投降,秦唐是沒理由再出手,歸根到底他還不夠狠,有一張無形的網束縛着他的行爲。
秦三代停止了狂風暴雨的轟炸,轉身淡然的看向校花,更面對着一直朝向他的攝像機,如墨深邃的眼神,聲斯底裡道:“假如,我是一隻鳥”。
“我也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
“這被暴風雨所打擊着的土地”。
“這永遠洶涌着我們的悲憤的河流”。
“這無止息地吹颳着的激怒的風”。
“和那來自林間的無比溫柔的黎明”。
“然後我死了”,
“連羽毛也腐爛在土地裡面”。
“爲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
“因爲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此詩一出,圍觀的千名學生剎那間靜止了,爲之動容,腦中繚繞着這首像熟悉又陌生的詩,千頭萬緒浮現,感觸頗多。
是啊,許多人已經忘記了,一代新人換舊人,含着金鑰匙成長的年輕人寧願對哪個明星,哪個主播偏愛一些,也難以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