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看到了不該出現在他眼前的黑色交易,看到了威逼利誘,看到了打罵,看到了威脅的眼神,他只得假裝沒有看到。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不要想太多,他提醒着自己。
雨爲秋而降溫,酒吧突然而冷清。他開始一天的工作,人過少,他閒暇下來,翻看着寫着手機號碼的雜誌,自從走出校園以來,還是第一次認真地閱讀,發現這還真是一本不錯的雜誌。正在認真閱讀,她走了進來,看到她被雨淋得完全變了個人,他詫異着她爲什麼沒有打傘,這麼冷的天還穿着裙子。
他下意識地說,你看你都淋成了什麼樣子?來。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就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帶她去把頭髮,衣服吹乾。握到她的手的那一刻,被她手的冰涼所觸動內心。他拿出吹風機吹着她的頭髮,衣服,細緻,柔軟,緩慢,生怕她會因此而感冒,最後又把她的手吹熱。覺得差不多幹透了,便帶着他往外走,準備告訴她以後不要再來這個地方。可這時音樂響起。
這是我最喜歡的歌,你願意陪我一起看雨嗎?
外面冷,你剛暖和起來,別再凍着。
她沒有理會,只是拉着他的手往外走。他們站在雨棚底下,看着雨滴緩緩落下。握着她溫暖起來的手,他忍不住還是突兀地說,以後別來這個地方。
爲什麼?
不安全。
爲什麼?現在的她真像十萬個爲什麼。
因爲你沒有安全意識。他說得很認真。
不是有你嗎?她再次淘氣起來。
他沒有回答。
她突然甩開他的手,質問着他。
你是不是煩我?你是不是不想見到我,爲什麼趕我走?
他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說,我……你要是不聽話,我會消失的。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沒頭沒腦地說出這麼一句話,真想馬上把這句話收回。可正當他要解釋的時候,她突然轉身離開。他以最快的速度抽出一把傘追了過去,他試着拉住她,可她力氣好大。他撐着傘,生怕她再淋雨,他再次抓住她的手,她停了下來,終於看到她的眼睛,淚眼朦朧,他心疼不已。他一下子將她抱在懷裡,她努力推開,他緊緊抱住。她抱着他,在胸口,輕聲哭泣。
她走了,他放下了心,他想不明白,爲什麼她突然就走,爲
什麼自己毫不猶豫地將她抱住。音樂縈繞耳旁,把他拉回眼前,又把他帶到另一個世界。冰的世界,像歌名一樣,他看到了她ToTheDancersOnTheIce。
夜幕早早降臨,酒吧開始聚滿了人,雨也漸漸消失。樂隊的到來,點燃了全場的氣氛,繁忙的調酒讓他暫時將她拋進腦海深處。《weareyoung》讓全場激動不已,音樂的強勁旋律讓他分心,一個大漢連連的叫酒他都沒有聽到。沒注意,一杯酒灑到了這位客人身上,他沒有好運氣,即使道歉也沒有一點作用,他沒有還手,被剽悍的客人狠狠的揍着,最後那大漢沒了力氣,這時經理才趕了過來。他躺在地上沒法動彈。經理一看,連連恭維着那大漢,說着管教不嚴,以後不會發生之類的話。那大漢說以後不準再讓他在這裡出現之類的話。經理爲那大漢親自倒酒,這才示意人員把他送到醫院。
幾天後,他在病牀上醒了過來,護士喂他喝了些水,他這才恢復全部神智。護士問他要不要吃點什麼,他示意吃點稀飯。護士喂着飯時顯得有些高興,可能是因爲他總算醒了吧。護士不經意說,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叫着傻丫頭,傻丫頭,傻丫頭是誰啊?你女朋友嗎?
不是,應該是。
看來你還沒有完全清醒。
下午經理來了,說了些抱歉、醫藥費、惹不起、兄弟實在對不起、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你以後的路自己走吧之類的話,臨走前經理放在枕頭邊一些錢。
過了不知道多少天,終於出院了,才發現鬍子拉碴,頭髮也一塌糊塗沒個樣子。
走在大街上,總是投來異樣的眼光,他掃視着大街兩旁的店鋪,“異能界”三個大字映入眼中,招牌下的轉燈標誌着那是理髮店。他走了進去,洗洗剪剪吹吹,模樣總算恢復了常態。進來時,看到有招聘的的字眼。便詢問了情況,便決定留下來工作。
從洗頭髮開始,閒時間也專心地在旁看着髮型設計師工作,髮型設計師也不吝嗇,也時不時說些理論什麼的。可他心裡在擔心着傻丫頭會去到他,着急。
這一天,他在洗頭,忽然聽見外面傳來她熟悉而甜美的聲音。他壓制內心的激動,依然專心洗頭髮。她走了進來,他沒有說話,看她只是自然等待洗頭,他自然地收好她的長髮,掖好毛巾,看她閉着眼睛躺好等着開始洗,他試好
水的溫度,纔開始打溼她的頭髮,他再次輕柔地感觸着她的發,這一刻的溫馨,他的內心有着說不出的幸福。頭髮洗完,他拿出乾毛巾爲她擦乾額頭上的水,她這才睜開眼睛。一下子她叫出了聲。他把食指放在嘴脣上示意她聲音太大了。她起身看着他一臉的微笑,沒有說話。把頭髮擦一下。她問設計師能不能讓他給自己剪劉海兒,設計師微笑着說可以。
她找個椅子坐下,他拿圍巾爲她圍好。爲她把頭髮吹一吹。他拿起剪刀比劃幾下開始下剪子。
你還真是神出鬼沒啊?明顯她的語氣裡帶着嗔怨。
是啊,但你手中的線依舊沒斷。
不準氣我。猛被這麼一句文縐縐的話一刺激,故意假裝生氣的可愛樣子又跑了出來。
你若生氣,且聽聽花說花語。
她這纔想起,這是她在那本雜誌上發表的文章裡的句子。
看着鏡子裡他認真的樣子,他的無聲失蹤也已經被原諒了多半。靜靜地看着他的臉龐,才發現怎麼就多了一條疤。
你的臉怎麼了?
奧,看美女的時候,不小心摔的。
別騙人了。
沒騙你,真的,那天看到一個特別特別漂亮的美女,一不留神摔下臺階,就磕成了這樣。
活該,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看美女了。
敢啊,現在不是正在看嗎?
不准你說這樣的話。當她聽到這麼不正經的言詞從他口中說出,恨不得起身就走。
可,好不容易纔見到他,又怎麼捨得再次離開。
奧,我不說了。
頓時尷尬起來,他的態度讓她對剛纔發的脾氣開始後悔。
他細心地剪着每一根頭髮,生怕哪根被剪壞。
她沒有問爲什麼會在這裡,爲什麼離開那個工作,她覺得,如果他想說,一定會告訴她的。
劉海兒剪完了,竟然是個心形,她霎時間有些臉紅,她從沒剪過這樣的,怎麼出去見人啊!
你看你把我頭髮剪得,我怎麼出去見人啊!
很好看啊,我是按你的臉型剪的。
好吧,我相信你。
他拿起吹風機,開始吹未乾的頭髮,他像原來一樣細緻,柔軟,緩慢。
她從鏡子裡看着他的眼睛。有話想說,卻沒有說出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