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從自己開始講,講創作,講初戀,然後提到《葉子》,又說到《棲息》,講了兩個開頭,一個結尾,又完整地講了蘇小藝和牧暢玄的故事。
我有過隱居?
我有想過寫《後文藝啓示錄》?
這《一杯開水加冰》是什麼時候開始構思的?
小石頭就是代雨晴?
不太像啊。
難道我和代雨晴鬧過分手?
這個一杯開水加冰要表達的中心是什麼?
僅僅是後文藝啓示錄?
可後文藝是什麼?
寫生七天爲什麼這麼詳細?
他和我一樣喜歡總結概括?
去蘇家喝酒。
然後就五一了。
大家一起去釣魚。
然後開始第一個夢。
然後開始第二個夢。
等等,第一次喝酒是在四月二十五號,是在蘇子藝家,然後睡着,不對啊。
五一,釣魚,入夢,在河邊,睡着。
然後在河邊醒來。
然後在我家睡着,在蘇子藝家醒來。
然後騎車回家,醉倒在大街上,入夢。
又在河邊醒來,然後就沒了。
在河邊睡着一次,醒來兩次。
在蘇子藝家睡着一次,醒來一次。
在路上睡着一次,沒有醒來。
在我家睡着一次,可在這裡醒來,並且我還是我,我不是那個馮卡卡。
難道我還在夢中?
還是說,我在路上撞了車之後就再也沒有醒來?
我已經成了亡人?
昨天到今天都是在另一個世界?
這到底是夢境還是另一個世界?
鬧鐘吵鬧着,她應該是按下了鬧鐘,她揉着惺忪的眼睛走出來,尋找着什麼,看到我坐在書桌前,跟我說:“哥哥
,我去學校了。”
“好。”
我不能問她日記的事,現在,我對她來說,正在失憶,可如果我過分地猜疑她,她一旦傷心起來,就無法挽回了,我得小心一些。
我站起身來,跟着她到院子裡,微風吹拂,我看着她,看她洗着臉。
她感到奇怪,歪着臉問我:“沒有洗乾淨嗎?”
“洗乾淨了。”
“那你怎麼這麼看着我?”
“晴兒好看。”
“油嘴滑舌。”
“真的,我沒有油嘴滑舌,我們家晴兒妹妹真的好看。”
“不聽你講這肉麻的話了,我要去學校了,你在家要乖喲哥哥。”
要我乖?怎麼聽着這麼彆扭?
“我一會兒也出去。”
“去哪兒?”
“去地裡轉轉。”我看了看小白:“跟小白一起。”
“好。”
她帶上水杯,騎着車子出門去了。
我收拾好全部手稿,叫上小白,鎖好門。
一路向東,走向柔綠的麥田。
小白很高興,總是跑到很遠的前面,時而又看我沒跟上它,又跑回我身邊,似乎是嫌我走得慢。
一朵雲飄過,太陽照射下來,傻狗,竟然對着自己的影子狂吠。
麥田已經很深,田間的小路變得很窄,草長得太茂盛,小白趟起來汪汪亂叫,麥田裡高出半截的野燕麥,隨風搖擺。幾隻蝴蝶圍着我和小白打轉,惹得小白不時地追趕。
向遠處瞭望,只有地的綠,只有天的藍,還有天地交接處的一條深綠泛藍的樹帶。
走在這阡陌之上,我想象着這之外的美感,可惜,什麼都沒想象出來。
一眨眼,小白不見了,我喊着它的名字。
“小白。”
“小白。”
“汪。”
我循着聲音,走了兩塊麥田,視野突然開闊了,低矮的大片草地上臥着兩頭牛,一頭泛黃,一頭泛白,一頭大,一頭小一些。一個不大的池塘,小白在水邊舔着水。我找了一找,怎麼沒有放牛的人?
我在池塘邊找了一片兒看上去很乾淨的草,坐下來。
這不是小時候和小夥伴兒一起挖地梨子的地方嗎?不知道地梨子還生長嗎。哎,不好好學習,只認識果,不認得秧。
遠處孤零的樹上,喜鵲咂咂地叫着,小白跑來跑去,時而又招惹着牛,牛可不想和它玩遊戲。
我再次翻看手稿。
我爲什麼要這麼寫《棲息地》?
爲什麼總是未完成的?
爲什麼要寫葉子啊?奇怪。
爲什麼後來改寫成《棲息》?
我是不是該逐一分析?
這《文藝啓示錄》是一本小說嗎?
是夢幻小說?
是文化現象小說?
是愛情小說?
是科幻小說?
是後現代小說?
不行,我得深入人物內心才能明白那個我是怎麼樣的,這樣纔有可能找回我失去的記憶。
蘇小藝,原型蘇子藝,隻言片語,情結從何說起?就從一點曖昧?蘇小藝,有點太不真實了,祺朵朵也是。愛情是生活的全部?好像不是。熱愛學習?也沒有吧。文藝?好像有一點點。如果是中文系,是不是有可能我以代雨晴寫的?可她又不攝影。爲什麼要加個攝影?熱愛生活,倒有些相仿,撒嬌倒是一個模樣。
小石頭?和石頭是一個人?我爲什麼要寫小石頭?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只是我遺忘了?隻言片語,完全無法總結她的個性,也沒法總結她的思想啊。
爲什麼這幾個女生當中只有蘇小藝筆墨最多?真的就是以代雨晴寫的?可代雨晴說不是啊。
好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