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書記現在對肖飛他們的這個小品現在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歷史系是北大的很小的一個系。
近年來,其在北大的地位也是日趨的尷尬,甚至也可以說,是在被快速地邊緣化。作爲一個有着悠久歷史傳統和崇高歷史聲望,培養出來過大批史學大家的歷史系來說,這是一種時代的陣痛。
到了90年代末的時候,北大歷史系的生源越來越差,最優秀的學生往往會避開他們這個系,而是選擇報其他熱門的院系。
這一年,好不容易招來一個優秀的學生,他們當然是想將其展示給全校的師生看一看的。尤其是田書記這樣的新生代,他們不像那些老學究一樣耐得住寂寞,他們也渴望着出名露臉,讓歷史系老樹開新花枯枝生嫩芽,重新聲名遠播。
田書記已經暗下決心,只要節目說得過去,那就努力推一把,將這個小品給推上迎新晚會的舞臺。
但她心裡,對肖飛所寫的這個名爲《大城小事》的小品沒太多的期望。
剛纔劉睿理也已經說過了,這小品的劇本是肖飛在一個晚上寫出來的,倉促寫出的劇本,不可能會太好。
還有,想要演好小品,也不是個容易的事。
沒有經過演藝培訓的普通人,能站在舞臺上不發抖都是一種成功了,想要順溜地演戲,那都是一種逆天的表現好不。
田書記只希望,這個小品能中規中矩地表演完畢,同時,不要給別的系看了笑話,那就是一種成功了。
若是演得亂七八糟的,看上去純粹就一笑料,那還是趁早省省吧。
田書記心裡有另一個打算,若是這小品演得不好,可以單獨讓肖飛出個節目,看新聞上說。肖飛的歌唱得還是不錯的,就讓他來一首獨唱吧。
她正在思量着,肖飛他們開始表演了。
個頭低矮的李建華手裡拿着一沓花花綠綠的紙張笑眉笑眼走上,作勢將手裡的一張傳單遞給正路過的某個人:“大哥。看房不?七十年大產權,優惠促銷!買一平,送一瓶,汽水兒!”
個頭高大,面帶憨厚淳樸笑容的東方天登場。也作勢發傳單:“帥哥!您看看這個!兩百平米大別墅!買一套,送一套,煎餅!”
這兩句一出口,“噗——”一聲,正好喝了口水的田書記將水直接給噴了出來,正噴在站在桌旁的劉睿理身上。
將劉睿理某個關鍵處弄得水淋淋的,就跟這廝剛尿了褲子似的。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給你紙,你擦擦吧!”田書記忙抽了幾張紙手忙腳亂地遞給劉睿理。
劉睿理故作毫不在意地說:“田書記。沒事,沒事,您接着看錶演。”
他心說,開玩笑呀?你讓我當衆用紙擦那裡嗎?這動作也太猥瑣了吧?
“哦,那好,那好。”田書記也挺尷尬,又將紙給收了回去,再故作沒事的樣子接着看肖飛三人的表演。
雖然有這麼一個小插曲,可三人的表演楞是沒受絲毫的影響,仍然在繼續。
劉睿理站在那兒。他已經看了好幾遍肖飛他們的排練,他自己也上去排練過,對小品的內容自然是熟悉無比的。
他現在難受的是,褲子溼噠噠的。別提多難受了。
他還在發愁,待會從這辦公室走出來,給人看到了該怎麼辦?
唉!真尼瑪倒黴透了。
不過,他轉而一想就又變得舒心起來,田書記看肖飛三人表演的時候,十分的投入。笑聲不斷,由此可見,她是很喜歡這個小品的,那麼,這小品沒準應該能登上迎新晚會的舞臺了吧?
若是這節目上了晚會,受到全校師生的喜愛,得個大獎,那自己的組織能力一定會被系領導看在眼裡的,自己競爭系學生會副主席也該能搶佔先機吧?
田書記是真的十分的驚喜。
她沒想到,幾個學生倉促搗鼓出來的小品,竟然如此有意思。
這小品有笑點,有故事,有意義,其質量堪比一些大型晚會上的小品了。
聽劉睿理說,小品劇本是肖飛親自寫的,如今,肖飛又親自上場表演,演得還相當到位,這讓田書記實在太意外了。
這小品上了學校的迎新晚會,肯定會一鳴驚人的,歷史系這下終於要揚眉吐氣一回了吧?
因爲歷史系是小系,人數少,在學校任何活動中,都極少能拿到榮譽。
這對於田書記這樣的學生管理幹部來講,實在太憋屈了。
等肖飛三人演完,田書記站起身,熱烈地鼓起掌來,一邊鼓掌,一邊點頭,激動地說道:“肖飛,太好了,這麼好的小品咱們學校歷年來的晚會上少見啊!”
“謝謝田書記的誇獎。”肖飛、東方天和李建華一齊道謝。
劉睿理兩手放在褲子前面,急切地問田書記:“田書記,我們應該可以直接上學校的迎新晚會了吧?”
“這是當然的!這麼好的小品,系裡肯定要力捧,我們系可以確保有一個節目直接登上迎新晚會的舞臺,我決定保送你們這個節目上臺!”田書記笑道。
“啊!那謝謝田書記了。”劉睿理激動地道。
“不用謝!好好排練,明天下午學校會進行晚會節目的選拔和第一次總排練,你們屆時跟我一塊過去!”田書記說道。
從系團支辦公室出來,劉睿理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不容易啊!
歷史系唯一的一個保送節目本來是屬於李京澤跟何洋的那個街舞的。劉睿理心底是沒有多少把握能從對方手裡搶回來的。
但肖飛的出場,成功地逆轉了形勢,讓田書記心中的那杆天平偏向到了他們這邊。
“靠!別跳了,當心小鳥給磨破了皮,你那玩意被水泡了那麼久,沒泡壞吧?”東方天笑道。
“靠!咱的金剛不壞之物哪那麼容易被泡壞?”劉睿理驕傲地扭腰吊胯,想讓褲子裡輕快一點。
“老四,那邊幾個妹子過來了,一個勁瞅你褲子呢!”李建華也悶聲悶氣地說。
這話嚇得劉睿理趕忙再次捂住了褲子。
幾人回到寢室,劉睿理跟肖飛說,今兒中午他要請大家好好吃一頓,慶祝一下今天的勝利。
肖飛看着劉睿理卻是若有所思,心生疑竇。
他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個劉睿理,這次是又耍了個小聰明吧?以他在講臺上口舌伶俐的表演式的演講,他何至於演個小品都顫顫兢兢的,僵硬得就跟漸凍人似的?
他是在逼自己不得不參加這個小品的表演,進而增加小品獲得田書記大力支持的籌碼吧?
肖飛越想越覺得自己似乎觸摸到了事情的本質。
他心裡是有點不太舒服的。
一個寢室的舍友,心裡有什麼想法,其實是可以直接說出來商量的,大可不必如此玩點小手段。
他想,看來,以後不能跟這個劉睿理交心。
對於玩小手段小陰謀的人,他是天然抱有一種警惕的。他覺得這種人決不可深交。
雖然心裡不舒服,但肖飛卻絕沒有表現出來。
他仍然有說有笑不動聲色地跟劉睿理幾個人中午一塊吃了個飯。
吃飯是在西門外的美食街上,仍然是夢桃源食府。
吃飯的時候,無巧不巧遇見了李京澤跟何洋幾個人。
他們顯然是已經知道,自己的節目讓肖飛幾個人的小品給取代了。
“祝賀啊!劉睿理!沒想到你們真成事兒了,不過,我們的節目即使沒有系裡的保送,也一定能上迎新晚會的,到時候,咱們繼續比拼一下人氣吧!”李京澤走到他們桌旁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承讓,承讓!李京澤,我堅信,在人氣比拼上,你們是絕對不行的!”劉睿理得意洋洋說道。
“呵呵!有自信就好!晚會上會有觀衆投票的,現在說什麼都是空的,還是最後看結果吧!”李京澤說。
說完,他轉身乾淨利落地走開。
肖飛注意到,李京澤的右拳是緊握着的,額頭上青筋暴露,顯然怒氣值很高,但他硬生生的忍住了。
此人的涵養還是可以的。
轉眼之間到了9月8日的晚上。
1997年北大迎新生晚會在學校大禮堂舉行,兩千多名新生,還有部分老生代表將大禮堂坐得滿滿當當。
作爲有節目的演員,肖飛三人一直在後臺等着上節目。
臺下,徐鳳娟和林小梅坐在一起,兩人在竊竊私語。她們倆短短時間裡竟然成了不錯的朋友。
“鳳娟,聽說今晚肖飛還要表演一個節目?”林小梅笑嘻嘻地問。
“嗯,演一個小品。”徐鳳娟一臉淡然說道。
“什麼小品呀?大概內容是什麼?好玩嗎?”林小梅好奇地問。
“應該是很有趣的一個小品,具體什麼樣,看了才知道吧?”徐鳳娟說,臉上閃爍着幸福的光澤。
“肖飛沒給你說過嗎?”林小梅問。
“給我講過的,不過,看劇本跟看錶演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呀。”徐鳳娟笑。
“他可真是多才多藝啊!小說寫那麼好,散文也很棒,還能寫小品,如今竟然是自己演上小品了。”林小梅無比豔羨地說道。
觀衆席上,很多學生、老師也在議論着肖飛演小品這件事,大家對肖飛會有怎麼樣一個表現充滿期待,肖飛的這個小品,赫然已經成了今晚這臺晚會最大的亮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