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娜以後難說,機構不存在了,她可能要過苦日子。”尹賢仁說。
對於戰爭片,尹賢仁百看不厭,對於談論單位的人事,他的興趣超過了戰爭片。
人事,比戰爭片還有意思。
“爲什麼這樣說呢?”沈靜問。
“她現在依靠的是馮菲菲,馮菲菲依靠的劉小姐。劉小姐能帶來經濟利益,如果劉小姐不行了,就沒錢,馮菲菲不可能自掏腰包來供養齊思娜。所以馮菲菲就要建立自己的後方基地,開始種菜,萬一劉小姐不行了,還有一塊菜地,可以變現。齊思娜要去種菜,再也不可能擁有現在的生活,她現在過的日子,是透支以後幸福的日子,這個很明顯,所謂基地,就是讓劉小姐不惜血本要保住的產業,蔬菜這個行業,都是一年光景不同於一年,不存在年年都一樣。她給自己留了後路,註冊自己的公司,法定代表人就是馮菲菲,她簡直太有才,提前想到給自己留一點事業。哪怕土地說收回就收回。”
“是這樣啊!原來馮菲菲在搞蔬菜基地。這是嚴重偏離機構的宗旨的啊!我們培訓的時候,已經明確說機構是非營利機構。如果賣菜,就是盈利機構,和社會上的單位沒什麼差別。完全變性。”沈靜說。
“對,現在就是這樣一個情況。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這是最近發生的事,聰明人一聽就知道咋回事。這樣下去的後果再明顯不過了,就是捐款人不再捐款,機構自生自滅。”尹賢仁說。
“那說明,我當時離職是明智的決定。”沈靜說。
“可不是嗎?你是聰明的,宋三皮當時說不要你們,也是英明的。都是很有智慧。”
“是嗎?當時我記得宋三皮說過這話。”
“可不是,說過幾次。可惜領導不聽。還有,當時都是想看看再說,沒想到後來。也就是,有遠見的,不能留下,愚昧的,還在這裡掙扎。”尹賢仁說。
“說得很有哲理。事實證明,家族式的單位,例如公司,如果沒有這個好的制度,就搞不好。我做過好幾個單位,都是這個問題。所以,我發現這個機構不行,就立馬採取行動,免得越陷越深。免得到最後完全沒辦法自救。在沼澤地的時候,如果發現有危險,要立刻行動,不要遲疑,遲疑一下,就會被沼澤地吞沒,選擇單位也是一樣。搞不好就死了。”沈靜說。
“我來自農村,沒幹過幾個單位,也自己做過生意,發現好單位都有好制度,關鍵沒有你的經歷豐富,我的經歷比較少,這一點我們是一致的。你看看,好的制度能讓員工守規矩,越做越好,壞的制度讓員工罔顧規矩,自以爲是,沒有制度就是信馬由繮,結果不可收拾。看看家裡的擺設,就知道這家主人的特點。有的家庭秩序井然,非常舒服,有的家,亂七八糟,看出主人心是亂的,因爲心亂了,擺設的東西也是亂的,越是亂的環境,越是擾亂人的心。真是惡性循環。你說是不是?”尹賢仁說。
“是啊,現在我的手機快沒電了,以後再聊吧。”
“好的,再見。”
尹賢仁說完,就掛斷電話,繼續看戰爭片。這個看完,又看一部,電影頻道,打仗的武俠劇都有,應有盡有。他已經規劃好了退休的生活,就是天天看戰爭片,不知道他有多大的仇恨。或者不知道受到了什麼刺激。
再說齊思娜跟着旅遊團,他們走,她就走,他們停,她也停,手機不停閃爍,看來不斷有消息提醒,幸虧她帶了兩塊充電寶,要不然,早就沒電用了。
後來看完了宮殿,就取消了偉大的牆。導遊說:“朋友們,不好意思,偉大的牆大雪封鎖,不能去了,我們就退款給你們,希望下次雪化了,解封了,我們再去,到時候給大家優惠好不好!”
人羣中出現了一陣騷動,嘰嘰喳喳,就像一羣爭搶食物的麻雀,鬧個不停,商量了半天,也沒個頭緒,導遊已經拿出誠意,說:“這一次我們會退款,去偉大的牆那裡的錢全退,下一次再去,給大家打折。”
“多少折扣?”
“便宜三分之一。”
“不行,要二分之一。”
“朋友們,下一次就是春暖花開,遊客太多,如果打對摺,我們也忙不過來,如果三分之一,還有興趣帶大家去玩。這一次實在沒辦法。”
“好吧,那是不是要籤一份合同?”
“不必了。我們會在每個人的收費憑證上註明一下就行,如果到時候不兌現,你們可以通過法律途徑來告我們公司。一告就會贏。”
“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們是一家大公司,很注重信譽,從來沒被投訴過,你們可以去網上查一查,爲了一點點蠅頭小利,去騙人坑人,這事做了不值得,這會影響放長線釣大魚策略,不能因小失大,大多數人都是可以忍耐的。如果忍耐不了,就只有通過投訴或者起訴我們來解決。如果通過法律手段來做的話,肯定有影響。影響什麼?影響正常的生產經營,你看是不是這個道理?”導遊說,信誓旦旦,像是非常瞭解案情一樣,這樣盲目的自信,讓人不得不信。很具有迷惑性。”導遊說。
導遊的三寸不爛之舌發揮了作用,左右逢源,說的話天衣無縫,讓人都非常佩服。
齊思娜當然沒意見,她的心思不在導遊說什麼,也不想記住什麼,根本記不住,她的興趣就是不停地發朋友圈,好像在做直播,讓更多的人被她拍到,然後可以給她點贊打賞,來肯定她的成績,贏得一份榮譽。
不過,她不清楚下一次還能不能來,如果能來,可以去偉大的牆,如果不能來,反正也不虧,手裡有退款。本來她的興趣不在山水人文歷史典故,她的興趣在曬朋友圈,她可以通過曬朋友圈,可以獲得虛榮,這樣心靈得到飽足。
大家鬧哄哄,然後安靜下來,排隊簽署承諾,好在導遊沒帶他們去買紀念品,只是一條道走完,就耗費了大半天的時間。
導遊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是突如其來的改變行程,也打亂了部署,一直擔心被投訴的,結果就忘了推薦紀念品。所謂的紀念品,在當地市場上都能買到,不過,因爲地方具有特色,人身臨其境,又聽到導遊的引導的話,結果就容易喪失判斷力。
跟風買東西,相互影響,等拿回家仔細想一想,就發現有問題,後悔也來不及,只好作罷,想要維權,又太遠了,維權成本過高,得不償失,自認倒黴。
齊思娜的重點不在購物,導遊忽悠或者不忽悠,大概都沒影響。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分享,她房間裡的物資夠多,房間太小,放在公共區域又擔心被偷,實在不放心。她還沒能力像劉小姐那樣租房子,只能委屈住在單位租賃的房屋裡,說起來是單位租賃的,實際是她在獨享,大部分時間是她在居住,大多數人都是開會的時候纔來住幾天。
她這次回家,經過她老家,但是不能下車,因爲還要回去覆命,說不定馬上開始搞這個項目。這個想法是有,回老家的意義不大,因爲她的爸爸媽媽已經到了江城郊區,等於說,有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她的家應該在江城郊區。
她正在想怎樣編輯好聽的話分享,這個時候電話響了,她一看是北平的號碼,覺得非常奇怪,在北平沒有朋友啊!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北平的網友?看到分享的東西就打電話來?
她正在遲疑,到底接還是不接電話的時候,一些人紛紛看着她,眼神中透露着,這人有沒有毛病啊!電話響了好半天咋不接聽呢?
齊思娜有點恐懼,這要是詐騙犯咋辦?算了,有導遊在,出事由旅行社解決。
她就接聽了。
“喂,請問你是哪位?”
“猜猜!”電話那頭說。
齊思娜一聽,就生氣了,這人有毛病吧,打電話來還要猜猜的,這是無聊的騷擾電話或者廣告詐騙吧。
“猜不着。不說,我就掛了啊!”齊思娜說。
“別,別,我是沈靜。”
“沈靜?你是沈靜?怎麼這麼熟悉,可是就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齊思娜說。
“是,我是沈靜。以前和你一起到火星基金會的。”沈靜說。
“我說呢,咋就有點印象呢,你在哪裡?”
“我在北平。”
“哦,難怪是北平的電話號碼呢,嚇得我不敢接聽了。”
“呵呵呵,你真逗!我又不是老虎,幹嘛那麼害怕!”
“不是說你可怕,是手機顯示北平,我覺得得罪了北平的人了,纔有點擔心。”齊思娜說。
“哦,呵呵,你還好吧!”
“好,慢慢混吧,還沒你混得好!”
“你咋知道沒我混得好?”
“你在北平,很多年輕人都在‘北漂’,你是其中一員,沒有勇氣,是不能漂的。你實在有勇氣,值得我學習!”齊思娜說。
“我沒有條件,不靠自己不行,關鍵是靠神才行。自己也不行。你覺得呢?”
“我覺得神不愛我,咋就碰到這麼多討厭的人討厭的事,讓人煩惱。只有藉助網絡發泄不滿。我愛曬朋友圈,其實我是曬寂寞,根本沒有什麼好的生活方式。覺得天天沒意思。”齊思娜說。
“我覺得你要挑戰一下自己,就要跳出那個圈子。我今天打電話給你,就是想邀請你和尹大哥吃一頓便飯。沒別的意思。主要是感謝你們對我的照顧,還有家鄉來人,感覺特別親切。人出門,不像蝸牛揹着房子到處跑,我們能在北平見面,這是神的意思。”沈靜說。
“不要客氣,我們來,沒想到去看你,你反倒要請客,真的不好意思!吃飯就免了。因爲沒想到北平這麼大,我們的時間有限,馬上就要坐上返程的火車了。”齊思娜說。
“不會吧,這麼快!”
“不騙你,可能剛纔尹賢仁沒告訴你。或者他不知道列車的時間。我剛纔看了一下時刻表,發現時間很急,你在車站附近還行,如果不在,就麻煩了,要是你趕過來,恐怕我們就已經出發了。”齊思娜說。
“哦,是這樣啊!我過來大概需要兩個小時,看來得及吧!”
“來不及了,你就別過來了,我會把你的問候帶回家的,讓他們知道你過得很好,不必擔心。”齊思娜說。
“這個不好,我還過來吧,這個手機號就是我的微信號,你加一下吧,發個位置給我,我馬上動身過來。”沈靜說。
“哦,不,我可以加你微信,但是位置不對,我還在跟旅行團一起移動。沒辦法給你位置。旅行團改變了行程,減少了一些景點,剛好也沒時間去看了,等我到了酒店,我再發位置給你吧。酒店離車站不遠。”齊思娜說。
“好吧,那就趕緊加吧,如果不方便,我來加你。”沈靜說。
“好,你放心,我會家的,真沒想到,竟會在這裡遇見你。這些年你怎麼樣,我很想知道,也想見面談談。只是太不湊齊,沒想到時間這麼緊張,剛結束學習,想要放鬆,又遇到這事,旅行團也不給力,不過,也好,如果去了偉大的牆,恐怕累的不行。”齊思娜說。
“嗯嗯,是的,北平很大,要是全部遊玩,一個星期都不夠,我來北平很多年,也沒去過幾個地方,關鍵是太大,又沒時間,你想在一天之內遊玩好幾個景點,幾乎不可能,旅行社的導遊說的都不現實,不來不知道,一來就清楚了。如果我們早點加微信,我就可以帶你去玩,不用加入旅行社,就能欣賞很多美景,瞭解很多古蹟。”沈靜說。
“是的,現在見也不晚,說不定這次沒機會見面,下次還有機會。我們機構要把業務做大,就會經常來北平,因爲北平的位置太重要的。想要繞開這個地方,幾乎不可能。”齊思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