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生命直到這裡,從此沒有我,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
風衣女孩走到“好久不見”這邊時,正好聽到這幾句歌,她和那個黑衣人一樣,也原地停了下來。
不過短短几分鐘的時間,一首歌即唱完,這兩個沒有任何交集的男女卻仍舊原地站立未動,似乎在等待磁帶跳歌,不過讓他們失望的是,接下來的一首歌卻不是他們期待中的聲音,雖然歌手的聲音和歌曲旋律都更加熟悉。
曹子建,《洛神的歌》。
風衣女孩走到那家咖啡館門前,擡頭看着那個寫着“好久不見”四個字的廣告牌,不知在想什麼。
店裡的氣氛好像更加熱鬧起來。
“難道真的是曹子建?”
女孩想擡手敲門,但猶豫半晌,始終下不了決心。
“你也想進去嗎?”黑衣男不知什麼什麼時候走了過來,聲音低沉地問道。
女孩轉頭看向黑衣男,表情微微有些警惕,說:“我朋友今天生日,不過我遲到了。”
黑衣男點點頭,看出女孩對自己的防備,沒有再多問什麼,走到店子的牆邊,輕輕地靠上去,身影顯得頗爲落寞。
風衣女孩從口袋裡掏出,開始想打電話,旋即又放棄,低着頭編短信。
店內,曹子建《洛神的歌》已經唱完,他正要下臺,下面的客人,甚至包括其中一位主人黃鸝都在喊着讓他繼續。
曹子建笑着回身,想跟大家解釋,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鼓點聲,然後那個留着寸頭、帶着銀鏈子的鼓手站了起來,一臉嫌棄地說道:“曹子建,該換人了。”
曹子建也不以爲意,衝那鼓手打了一個ok的手勢,說:“我解釋一下。”然後走到麥前,說:“我今天過來除了跟大家一起慶祝江建中先生的生日,還想見識一下寧輕舟先生的新歌,相信大家也跟我一樣期待。”
大家當然不期待,江寒雪、曹雨琴、江建中、陳千帆、黃鸝他們甚至還十分擔心,如果只唱《天使的翅膀》也就罷了,畢竟這首歌已經被曹憲唱紅,好賴大家聽個耳熟,但現在讓寧輕舟唱新歌,還接在曹子建之後……心裡實在沒底。
曹雨琴伸手握住江寒雪的手,問道:“他那新歌有沒有唱過給你聽?”
江寒雪搖頭道:“沒有,我也忘了催他。”
曹雨琴想了想,像做了什麼決定,語氣堅決道:“等會那幾個人要敢太過分,我就直接翻臉不認人,給他們下逐客令,誰也別想在我的地盤撒野。”
兩個女孩的手握得緊緊的,還是忍不住緊張。按理說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但真正的好朋友之間,永遠是這樣,可以在彼此面前隨意丟臉,但絕對不能當着自己的面在外人面前丟臉,與有辱焉。
寧輕舟抱着吉他,在跟那位傳奇的鍵盤手王仲宣低聲交流着什麼,王仲宣一會詢問,一會點頭,最後兩人說定,王仲宣習慣性地出了一個大拇指手勢,表示一切都沒問題。
寧輕舟抱着吉他走到麥克風前,對大家說道:“下面這首歌,是專門爲咱們‘好久不見’咖啡館唱的同名歌,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曹子建下臺之後,下面客人都把收了起來,只有江寒雪的同事,出於另外一種八卦心態,或者是出於禮貌,還舉着在拍照。
寧輕舟回頭對王仲宣點了點頭,然後一段簡單而舒緩的鋼琴前奏響起,小溪流水般的旋律大約持續了十五秒左右,寧輕舟那被曹憲評爲“極具辨識度”的男中低音啞啞淡淡地響起:
我來到你的城市
走過你來時的路
想象着沒我的日子
你是怎樣的孤獨
……
寧輕舟剛剛起了這幾句,現場的氣氛頓時就變了,大家的表情也認真起來,好歌和渣歌總是一耳瞭然。
“好聽啊。”黃鸝忙轉頭跟江寒雪、曹雪芹說了一句,兩人都點頭贊同。
拿着你給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條街
只是沒了你的畫面
我們回不到那天
……
唱到這裡的時候,好歌的基調已經完全定下來,之前收起的人,又重新拿出,想把這首歌錄下來。
至於流浪貓樂隊的幾個人,除了正在幫寧輕舟配樂的王仲宣,李浩然、侯磊,以及葉須歡,三個人臉上的表情都非常古怪,帶着一些“意想不到”的意思。
和曹憲站在一起的曹子建不停地微笑點頭,直到他轉頭看到一臉莫名悲傷的姐姐,忙斂起笑意。
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會帶着笑臉揮手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變
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暄
對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
好久不見
……
緩緩而來的副歌,似乎也是不溫不火,但被寧輕舟喃喃自語、款款述說般地唱出,自有一種直搗人心的震撼力量。
曹憲聽到這裡,被引動壓抑良久的心事,再也抑制不住的淚水,簌簌而下,然後她轉身走到落地窗旁,伸手拉開窗簾,正好看到那個站在外面的黑衣人,此時那個黑衣人一隻手按在玻璃上,恰恰也在往裡面看。
兩人就那麼不期而遇,相對隔窗而站。
拿着你給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條街
只是沒了你的畫面
我們回不到那天
……
寧輕舟的歌還在繼續,他並不知道此時正在註釋着一次愛恨交織的相遇,直到第二遍唱到“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時,曹憲緩緩把窗簾拉上,似乎要把那個黑衣人隔在另外一個世界,然後她慢慢蹲下,雙手掩面,無聲而哭。
此時,“好久不見”門口的那個風衣女孩也是滿臉茫茫然然,又癡癡地站了一會,然後轉身離開,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會帶着笑臉揮手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變
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暄
對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
好久不見
……
歌聲纏結繚繞,慢慢落下,但有些寒暄,終究難以啓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