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聊了一通，兩人相視一笑，忽然就雲淡風輕，念頭通達了。
能在繁雜混亂的世界，還保持本心，不同流合污，當真是件很爽的事情。
當然，前提還是得有錢。
人是很脆弱的，心也很脆弱，錢是最好最堅實的保護傘，財務自由，才能帶來肉身自由，心靈自由和道德自由。
將那份公函隨手丟到一邊，再看看楚雯，陸豪莫名有種想在辦公室“開車”的感覺。
深吸口氣，還是忍住了。
估計這尺度，即便以楚雯的大尺度，也是無法接受的。
咚咚咚。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辦公室門被再次敲響。
“請進。”
陳斯推門而入，腳步沉重，臉色也顯得很難看的樣子，拿着手機，輕聲道：“陸導，有人打電話找你。”
“誰？”
陸豪站起身來，問了一句。
合作拍了一部電影后，對陳斯這位老戲骨，陸豪還是非常喜歡和敬重的。
無論是演技，專業態度，還是人品，方方面面都無可挑剔。
當初他籤的合同是《西虹市首富》的片約，沒和夢工廠籤長約，陸豪最近也惦記着把這件事給辦了。
畢竟，好的喜劇演員，真的是萬金難求。
看情況，陳斯應該也有這樣的意思，不過還沒來得及提。
“星空影視，王力波。”
陳斯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身體在止不住的微微顫抖，拳頭也是暗暗攥緊。
什麼情況？
陸豪詫異了一下，星空影視的人，找自己幹什麼？
接過通着的電話，隨口道：“你好。”
“陸總你好，我是星空影視的王力波，想必，你已經聽過我的名字，方便聊兩句嗎？”
他語氣倒還算謙和。
只是，這事顯然沒那麼簡單。
不管有什麼想聊的，直接給自己打電話不行嗎，非要找陳斯轉達？
“行，你說。”
“作爲一個電影人，我對陸導的才華還是相當景仰的，看完《霸王》是景仰，看完《西虹市首富》後，那就是崇拜了，我甚至覺得，您可能有希望扛起第八代電影導演的大旗。”
王力波一上來就是個大馬屁，帽子扣的很高，聲音清清楚楚從聽筒裡傳出來。
陸豪：“呵呵。”
“其實呢，說白了，夢工廠和我們星空，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大家都是同行，有什麼事情都好商量，我們矛盾的根源點，就在於陳斯……這個人，實在太壞了。”
當着陳斯的面，用陳斯的手機，說出這樣的話，陳斯臉色一片鐵青。
都有種想要揍人的衝動了。
心中，也是有些莫名的忐忑和悲涼。
他猜到了，對方可能要說什麼。
“明說吧，我想陸總做一筆交易。星空影視之前是給陳斯下過內部封殺令的，陸總請他拍了這部電影，夢工廠也是剛成立一年，不知者不怪，既然電影已經拍出來了，那就這樣吧，也算是他最後的風光。”
“但，從此以後，我希望陸總能和我們星空保持攻守同盟，至少在這件事上。”
“當然，我也迫切的渴望，能和陸總有進一步的合作，我們星空影視，德藝雙馨的演員還是很多的，何必非死盯着一個陳斯，您說是不是？”
王力波不愧是做公關的，這話，說的還是很有水平的。
有條理有邏輯，抓住了主要矛盾，胡蘿蔔加大棒，一起下來，當真是讓人覺得很有道理。
他表達的意思也很明確。
只要陸豪點頭，這樑子，就算是揭過去了，翻篇了。
犧牲的，無非也就是陳斯而已。
不。
其實也不能叫犧牲。
畢竟，陳斯之前就處於被封殺的狀態，陸豪，只是給了他第二次機會。
聽完這些，原本憤怒的陳斯，反而是徹底平靜下來，不再憤怒，不再顫抖，只是沉默。
情緒的盡頭不是憤怒，而是沉默。
累了。
是真的累了。
這操蛋的圈子，不如徹底斷了念想也好。
他低着腦袋，甚至有種轉身離開這個辦公室的感覺。
毫無疑問，王力波的條件很有吸引力。
陳斯覺得，不管怎麼說，陸豪都是一家公司的老闆，孰輕孰重，心裡還是很清楚的。
他陳斯一個人，又如何比得上整個夢工廠？
“你們爲什麼要封殺他？”
“他做錯了什麼事情嗎？”
這時。
陳斯聽到了陸豪平靜而沉穩的聲音。
聽到這話，電話那頭的王力波忍不住笑了。
“陸總啊，錯不錯，有什麼關係呢？小孩子才分對錯，成年人，只看利益。”
“當初陳斯最火的時候，一個商業代言都沒接過，任何商業活動都不出席，這樣的人，別說是我們星空容不下，就算是任何一家娛樂公司，也容不下吧？”
“不能爲公司賺錢，就是最大的錯誤。陸總，你也是公司老闆，這麼簡單的事情，不會想不明白吧？”
王力波的話很理直氣壯。
事實也的確如此。
陸豪沉默了幾秒鐘，仰頭看着天花板，想了想，笑出聲來。
“不好意思，我不缺錢。”
“我的員工，也輪不到你們來指手畫腳。”
“再見。”
掛掉電話。
手機丟還給陳斯。
他手忙腳亂的接過，即便是身爲老戲骨，演過無數角色，表情管理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化境，但，此時此刻，陳斯還是眼眶紅了，眼淚差點就忍不住掉下來。
打死都沒有想到，陸豪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尤其是那句——我的員工，輪不到你們來指手畫腳！
簡直是他本年度，不，最近沉淪的這些年來，聽到過的最霸氣的話了。
“陸總……我……”
陳斯略顯哽咽的開口，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陸豪擺擺手，笑道：“好啦，別說那麼多了，要是真想感謝我的話，回頭去找法務部，把合同簽了，去吧。”
陳斯吸了吸鼻子，點頭，朝着陸豪輕輕鞠了一躬，轉身出門。
籤！
當然要籤！
人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從此以後，這一百來斤肉，就徹底賣身給夢工廠了。
等到陳斯出門。
再看看楚雯，臉色微紅，雙眸溢彩，跟某種不可描述的狀態似的。
“唔……”
“你幹嘛？”
“喂，辦公室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