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要如何證明自己沒有精神病?
羅森漢恩實驗表明,很多時候精神科醫生根本沒辦法分辨清楚誰有精神病,誰沒有精神病。
即使強如那個神秘的系統,宿主信息裡也沒有表明宿主的精神狀態如何,只有一些身體指標而已。
“我纔沒有瘋。”顧俊堅定着這個態度,S值低應該有其它原因,他需要的是繼續做好自己。
被隔離已經進入到第八天了,除了配合工作,寫新異文、寫那幾張羊皮紙等,這幾天來他每天都在看醫書、瘋狂鍛鍊身體中度過。他現在太明白體能的重要了,不管是在手術室站一天,還是在野外探險生存,他需要更強壯的身體。
所以做俯臥撐、做仰臥起坐、吃要求提供的各種高蛋白食物……每天如此。
因此每晚睡覺的時候,顧俊都睡得特別沉實。
如果不是有腦幹腫瘤的問題,這樣的生活過一兩個月他也耐得住。只是停藥有兩週了,腦袋又開始有點發痛。之前他的髓母細胞瘤已經停止成長,應該在萎縮下去了,但現在系統又發出腦幹異常的警報。
顧俊陷入了這個難題中,那些靶向藥在他進榕樹洞前交出去的私人物品裡,一顆顆裝在一個安眠藥瓶子內。
現在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當中,就算拿回藥,要吃也會被注意到。
不過就在這天早上,有人來探視他了,卻是秦教授。
秦教授穿着重裝防護服,走進了顧俊的隔離間,滿頭的白髮比之前更顯蒼老了。
“秦教授。”顧俊見到這位老熟人,心情不由爲之激動,就像終於從一個漫長的夢境中被扯回了現實世界。
儘管秦教授卻正是把他領進那個夢境的帶路人。
“阿俊,辛苦了。”秦教授皺巴的老臉慈祥地微笑,“你的身體檢測下來沒有問題,腫瘤的情況穩定。雖然你說那裡非常危險污髒,但你們並沒有帶出來什麼異常病菌,身體的正常菌羣沒什麼變化。保險起見才把你們繼續隔離。”
“那就好……”顧俊鬆了一口氣,不只是爲自己身體着想,“秦教授,我真害怕會帶病菌回來。”
看來異榕病恰恰把那裡變爲了一個相對“潔淨”的地方,有異榕病的力量在,其它的惡毒病菌都要退讓三分吧。
這或許也說明,咳血病的病原體可能不是微生物……這也符合佩亞尼日記裡的記載……
“但你要進行轉移了。”秦教授又道,語氣卻不是在說着壞消息,反而很欣慰:“你不用擔心獵魔人小隊,他們都很好。組織是對你另有安排,爲效力一支新建的全國性機動特遣隊,去接受特訓。”
“啊。”顧俊怔了怔,這真的沒想到,還以爲自己要接受評審部、仲裁部等的連番轟炸呢。
加入一支新的機動特遣隊?這是什麼試探嗎?
“這對你是有些趕了。”秦教授不搭理這年輕人的狐疑,只是嘆道:“本來我是打算留着你培養個一年的,也能讓醫學部各組有人用。但現在的形勢不等人,異榕病暫時是解決了,還有很多其它的情況……”
“那……”顧俊想着,“我還是在東州受訓嗎?”
“不是了,會有專機把你送去漠北的一個基地。”秦教授介紹道,“在那裡你會有新的上司直接負責你。他叫黃國通,大家叫他通爺。是差我十年八年那一代的,通爺是個……很特別的人。你以後會了解到的。”
不管是秦教授,還是姚世年,這次都非常意外,他們都打定輸數顧俊沒好果子吃的了。
但聽說在總部,通爺在會議室當場拍桌數落當年決定把他放逐的那些有的已退休有的已去世的高層們是野豬,又把那些有異議的人一個個都噴了一大頓。
“你們錯誤處理顧俊,比錯誤處理我的結果會嚴重得多!”通爺拍着桌子說,“這是個寶貝,別自己給弄丟了!腦幹腫瘤?他現在是不是還沒死?沒死,人我就要了。我要把他訓練成這支機動特遣隊的隊長。”
通爺很放肆,但通爺沒瘋之前就是這樣。
而現在的這些高層,按輩分說比通爺高的也就像他秦教授這樣,多是平輩,如果通爺當年不是被退役,那裡面應該會有他。
放逐三十年,整個人生都不同了,誰敢說通爺什麼呢?
因此支持通爺的那一派人,直接把顧俊保下來交給通爺了,就看看他們會搞出些什麼名堂。
“這次就是通爺保下了你。”秦教授告訴顧俊,“你可以放心信任他,通爺經歷的不比你少,他懂的。”
“好。”顧俊默默點頭,心裡還是有着幾分懷疑……一場大戲?想讓什麼通爺跟他建立關係再套他話拿料?
“加油吧。”秦教授拍拍他的肩膀,雖然隔着防護服,卻傳遞着一股溫度,“我是支持你的決定的,有些危險只有我們這些學醫的人才會明白。”
感到秦教授的鼓勵,顧俊心頭一暖,自己剛纔連秦教授也懷疑,也許神經是繃得有點緊了。
道別過後,顧俊穿上防護服,跟着秦教授走出這個隔離間。在外頭他終於拿回了自己的私人物品,手機、那瓶“安眠藥”全都還在,看樣子沒被動過。
要坐上隔離車離開營地的時候,他看到薛霸、蛋叔、樓筱寧等人遠遠的站在那邊,都是一身防護服,似乎是出來爲他送行的,但顯然他們都早一步被允許互相接觸了。
“阿俊!”蛋叔揮手大喊。薛霸雙手作喇叭狀,幾乎是吼道:“知道你要走了。”
“嗯。”顧俊朝他們點點頭,喊道:“我先走了,有別的安排,以後再聚。蛋叔,記得下次帶我去會所玩啊。”
“記得記得,保證什麼類型的都有!”蛋叔樂笑不已。林墨坐着輪椅,精神也恢復得很好了,擡了擡右腿笑喊道:“阿俊,這條腿多謝了啊。”右眼戴着眼罩的樓筱寧叫道:“多謝了,一路順風!”
顧俊又朝他們十五人揮揮手,在他們的目送中,轉身走上了隔離車。
在密閉的隔離車廂中,手機沒有半點信號,他只是一個人坐椅子上想着心事。
路途很顛簸,車子駛了一個多小時,就到了一個軍用機場。
在這裡,這一整輛隔離車駛進了一架軍用運輸機中,之後運輸機起飛,離開東州市,往着北方大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