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叔就長的這個樣!”
陳樹懷的指認讓姚世年立時變了面色,收起手機後,他走到旁邊對困惑的顧俊肅道:“阿俊,你的超感知覺立功了。那張圖片是惡夢病患者都會在那個夢中見到的一個老人,根據他們的描述做的模擬畫像。”
顧俊聞言只感到夜風更寒,老狗叔在夢中?
剛纔聽陳老人說過,老狗叔是在七十多年前忽然病逝的,就埋葬在這裡……
他望着那個遭到破壞的棺材,有個陰詭的想法,之前躺在裡面的真是老狗叔嗎?之前裡面真的有葬過屍體嗎?
顧俊便向陳老人問了當時葬禮的情況,陳樹懷卻有些沒好氣:“這種事除了他們自家人,別人哪知道的。”
死人出殯下葬這種事,晦氣啊,外人見着都要繞路走,躲都躲不及呢,一衆村老全都不清楚當時的情況。
儘管如此,姚世年還是精神大振,“我們總算找到了突破口。阿俊,你的超感知覺是一件重武器啊。老通的設想果然是正確的,有些事情要馬上行動起來,這邊的情況也要跟老通溝通一下。”
姚世年當即向現場衆員作了些指揮,又打了很多電話,給應急小組,給東州分部,給總部。
如果說異榕病的研究基點是在古榕村,那惡夢病的基點可能就在這個南塘村。
這樁往事還有着太多疑點,陳樹懷的話有多少可信度?畢竟一個95歲的老人了,記憶是有可能出錯的。
假設全然屬實的情況下,除去老狗叔一家,“阿公”也有古怪。爲什麼阿公去交涉完卻跟陳樹懷說那只是一個夢?甚至乎爲什麼阿公當初會留下這幫外鄉人,後來又諸多幫助和解圍?
阿公在這些往事裡實際是個什麼人?那是不是導致了現在他的墳墓被盜挖?
還有其他的三位被挖墳者,不挖別人就挖他們,應該也離不開關係。
另外那天全村的家畜都死光了是怎麼回事?被那個召喚儀式影響的?是不是它們的精神被吞噬了?爲什麼村民沒事?那是個什麼召喚儀式?
姚世年知道,這些調查工作的開展會很困難。
因爲事情發生的時間太過久遠,始於八十多年前。那時候別說天機局還沒成立,連這個國家也還未是現在的樣子。
那時南塘村就是個缺乏通訊的窮鄉僻壤,想要找到老狗叔他們家的來歷資料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找到些線索,卻還有可能。
立即讓科研人員、考古人員檢查這片墓地,尤其是被盜挖的五處墳墓,目標是要找到老狗叔的遺體組織提取DNA。
立即調查老狗叔一家的去向下落,立即查看這一帶所有的監控,盜墓的是誰?
立即研究老狗叔的墓碑上那是什麼文字,又是什麼意思。
立即封鎖南塘村,對所有每位村民進行調查,包括在村子的、離鄉的和遷走的,不單是要採集他們的口供證詞,也要對他們展開體檢研究,看看他們與正常人有沒有分別。
尤其特別和重要的是……陳樹懷這位老人。
如果他的說辭屬實,他就是個近距離親眼見證過神秘召喚儀式的人,爲什麼他沒事?他很有研究價值……
當下沒過多久,陳樹懷等一衆村老都在困惑中被行動部人員帶走了,直接帶回去醫學部。
而顧俊他們到了老狗叔家的舊址看了看,這裡早已變得只有一片荒涼雜草,連一個牛棚都見不着。
顧俊站在此地張目四望,只有很隱約很隱約的分不清是想象還是幻覺的異感,沒有新發現。
南塘村的調查事務要開展,全東州的其它墓園墓地也要繼續搜尋。
對於東州天機局,這是又一個的不眠之夜。
“阿俊,你先回去醫學部吧。”姚世年要留下繼續指揮,獵魔人小隊也要繼續調查,“這邊是個大突破,但現在我們還是要嘗試找到治療的辦法,你去手術室那邊看看怎麼樣。”
因此,顧俊隨後坐上了一輛直升機,往醫學部基地趕回去了。
一路上,他都在思索不已,姚指揮有的疑問,也是他心中有着的,現有的種種線索如同亂繩,扯勒着他的脖子。
回到醫學部時,天色已經微亮了,但距離手術時間還有幾小時,顧俊就先回去了久別的宿舍。
開門靜悄悄,他把腳步也放輕下來,不想打擾到蔡子軒的休息。
顧俊進了自己的臥室,踱步想了一會兒,就拿着上面派的衛星手機,打給了通爺。
“要找食屍鬼,不可能一大羣人一起出動能找到。”這時通爺已經知道所有的新情況了,語氣有些不以爲然:“你們當人家食屍鬼傻嗎?這些東西……絕對不愚蠢。後生仔,別把時間花到南塘村了,那裡找不到的。”
“通爺。”顧俊深吸一口氣,“我要跟你交待個事情。”
這事他之前選擇隱瞞是因爲謹慎和不安,但現在,那或許會是重要的信息,而且當時通爺沒能看到。
顧俊知道這部手機的通話信息是實時被監控下來的,但他正希望能給大傢什麼幫助。如果通爺有什麼問題,比如幻象情景與報告的不符,那也趁早解決問題。
“那天我和時雨第一次做全域實驗的時候,其實我們共同觸發出了一個幻象,我們看到你當年的一些情況……”
他一邊說出那個幻象,一邊留意到通爺的呼吸聲明顯更快了,不過通爺沒有阻止他說下去。
“我們之所以選擇隱瞞……好吧其實是我的主意,我當時還不信任你。”
“你小子有被害妄想症,是寫進了你的S值檢定報告裡的。”通爺怪笑了一聲,“這麼說,你們的天賦比我預想的還要厲害啊,賺了,賺了。你們沒看錯,那就是當年的情況,我當時就這麼跟局裡報告的,他們不相信。”
通爺的聲音漸漸似在喃喃,想着不知什麼,“原來那裡是個課室嗎……”
顧俊頓時知道了通爺沒看到,就又說道:“時雨看清楚了後面的牆報。”
他當下把那份牆報完整地說了出來,說到“用心聆聽夢境的聲音”時尤爲強調,不過任誰都聽得出端倪。
還有一個信息……
可能很重要,也可能會對他很不利。
但爲什麼要回來東州,他的決心沒有改變。
“通爺。”顧俊走到窗邊望着外面漸亮的天色,“我懷疑那個女人,就是我母親,我認得她的聲音。”
通爺的氣息,驟然變得又重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