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榕村的天空上陰雲密佈,一場暴風雨就要落下了。
而一場風暴已經早一步席捲了應急小組指揮中心,然後是天機局東州分部、再是全國總部。
連接古榕村和高牆空間的榕樹洞通道崩塌!
裡面獵魔人小隊的每句話語,都是同步往這外面發出信號的,包括蛋叔那些葷段子。
雖然還原出的聲音聽着十分古怪詭異,就像不屬於是人類所發,但指揮中心營房裡的衆人一直留神聽着:
“阿俊,能看……意思嗎?”薛霸說。
“看得懂……”顧俊說。
就是這個時候,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扭曲,而在外邊,那棵枯敗的大榕樹轟然倒下。
經過最開始的驚亂,應急小組迅速接受局面,重新應對起來。一隊行動部士兵已是全副裝備地上前去探查榕樹的情況;通訊科研人員們作着各種嘗試,信號並沒有完全消失,只是變得極爲微弱,更難還原。
應急小組設有一位總指揮,是總部派下來的要員姚世年,一頭蒼蒼白髮,與異常力量打交道幾十載了。
小組還有六位副指揮,有的是總部要員,有的是東州分部的各部門高層,其中以調查部部長孟赫、科研部部長董文睿、行動部副部長郭大軍最有話語權。
這時候在指揮中心旁邊的總指揮營房裡,姚世年和幾位副指揮在討論着事況,不在現場的有屏幕遠程連線。
“顧俊的嫌疑很大。”孟部長沉吟道。
儘管評審部給顧俊過了關,可隨着現在情報越多、事態發展越糟糕,顧俊的立場也越來越存疑。
“現在我們不能排除任何的可能性,但也不能急匆匆的下定論。”
姚世年想過了,更早已把顧俊的檔案都看過了,萊生公司的人說他們比顧俊還了解他自己,姚世年卻也瞭解到一個顧俊,雖然他藏着很多事,正是考慮到他身份的複雜性,不應該簡單地判定他。
“就現在掌握到的情況,顧同志是向着我們的,不能冤枉了他,讓他和其他同志寒了心。”
聽了姚總指揮的話,孟部長等人也就點點頭,先不去討論顧俊是不是內鬼這種還缺乏證據的事情了。
他們確定了些新的應急措施後,就有人來通報,大榕樹被行動隊重新扶起了,榕樹洞的奇異能量確實已經消失,但區域的物理異常仍在,而通訊信號成功恢復,完整度比之前差得多,但可以聽到一些字詞。
姚世年和幾位副指揮立即奔回旁邊指揮中心,原本建得寬敞的營房十分擁擠,一旁放滿了無線電接收機等大型設備,正前方是幾塊通訊屏幕,顯示着只有模糊的影像信號,以及音頻的波形線和電腦識別的音頻說話者。
他們走進營房的時候,就有着斷斷續續的詭異聲音在響起,除此整個營房靜悄悄的。
幾排工作長桌的數十個電腦屏幕前的一衆工作人員們,全都在豎耳聽着,藉助電腦技術辨認着。
“長眠……非是亡者……死亡……湮滅……”
現在的聲音時而低沉、時而尖銳,像是從黑夜遠處的山林中傳來的鬼魅之聲。
這跟之前小隊十六人的聲音全都不一樣,而且各方面的數據不斷變化,無法採樣辨認是誰在說話,內容也只能靠猜測補全。
但是姚世年一聽到這幾個詞語組合,一雙發白的鷹眉就高高皺起,“是阿拉伯瘋人的詩句。”
爲什麼這句詩會出現?一衆副指揮頓時也都心頭一沉。很快,那股詭聲又響起說:“我是薛……異文……爾哈薩德的詩句……無名之城有關……地下道入口……”
對於“阿拉伯瘋人”,姚世年即使有着足夠高的權限,卻也知道得不多,因爲資料就那麼點。
但這是一個不祥的符號,過去有些極爲奇怪可怖的事件都有着阿拉伯瘋人這一詩句的魅影。
“高牆空間會是無名之城嗎?”孟部長疑惑地喃喃。
在過往的認知中,無名之城只是一個阿拉伯傳說,就像其它的天方夜譚那樣。而且傳說中那裡雖然是廢墟,卻有着華麗至極的宮殿羣,高牆空間裡什麼都沒有……
或者,曾經有過?在無數的歲月後,現在都已經化爲了一片廢土?
這只是個猜測,更讓衆人注意的是那句“地下道入口”,獵魔人小隊似乎找到了一個新的出口。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進去探索的話似乎就像一步步走進陷阱……
衆人的心緒在持續下沉,時間在過去。
這時一道身影匆匆走進來了,是醫學部的秦老,大家都向他點頭打過招呼,他是乘直升機趕來的。
秦老以前是醫學部部長,現在半退役狀態,主要擔任人才選拔和培養的工作,在東州非常德高望重,與姚世年亦是老相識。而顧俊正是他一手提拔出來的,現在出了這種事,叫他來也是要問個意見。
與此同時,音頻信號變得越發不穩定了,時不時有一些劇烈的波動,小隊的聲音變得更加扭曲詭異。
營房裡所有人都分不清楚,那是一個人在說話,還是多人在說話……
“好像……髒東西……”
“地下有東西……潛土巨蟲……”
“林墨……”
“有異常……啊!!”
慘烈的叫聲驟然響徹了指揮中心,屏幕上那模糊的影像仿似有了些鮮血噴涌的顏色。
衆人的面色紛紛劇變,那些戴着耳罩負責細細辨聽的人員的心在被撕碎……那遭受着極刑般的慘叫聲斷斷續續,但也持續響着,是被潛土巨蟲襲擊了嗎,對萊生公司窩點搗毀行動的情況再次發生?
槍擊的聲音隱約響起了,還有混亂的叫喊聲。
“撤進地道……”
“阿俊,來幫手!”
在這一刻,很多人難受得想罵粗口,孟部長就忍不住一聲罵娘,行動部郭副部長頓時也罵上了,有人受傷!
這時那聲音在快速說着:“小隊遭遇……重傷……撤退……”
“小隊的醫療條件怎麼樣?”姚世年嚮應急小組醫學部的副指揮楊睦問道,其實也知道肯定情況不妙。
“很糟糕。”楊副指揮搖頭的沉聲道,“主醫羅旦,護士張火夥,顧俊可以當助手,人員很缺但是有;只是他們沒有設備,小隊帶去的醫療箱、藥物和血袋只夠普通的野戰外科救援,對於潛土巨蟲的噬傷,只能作截肢處理了。”
由於榕樹洞的容量限制,小隊攜帶的東西必須做足考慮。
第一考慮是怎麼對付可能出現的異類敵人,所以武器排第一位,爲此小隊帶去了一個全方位的方案。
比如槍支威力、子彈口徑有着不同的幾種。考慮的就是在射擊潛土巨蟲的時候,既要造成殺傷,又不能讓子彈穿過去傷到被咬着的隊員。對於其它的最近活躍的異類也有考慮,這樣形成一個組合。
第二位是水和食物,第三位纔是醫療——因爲必要的時候,傷重的隊員是可以被放棄的。
在天機局歷史上,機動特遣隊的犧牲人數向來居高不下。
小隊原來的計劃只是進去看一下異文就出來,現在的情況……即使有犧牲,也沒有人會責怪誰人。
“但不能無菌操作,做那麼大的手術,傷者很容易會感染。”楊副指揮說着又是微微地搖頭,“很難,很難……”
高牆空間的空氣是適合人類呼吸的,病毒檢測、微生物檢測等都做過了,都沒事,理論上人可以不穿防護服的在裡面活動。然而那個“地道”裡面怎麼個環境,卻是完全的未知。
“很難,不過還有機會。”秦教授出言說道,“阿旦是有技術的,顧俊也能幫上忙,截肢術對於他們不難。”
這時候讓衆人驚訝的是,在獵魔人小隊進入地道之後,信號清晰了許多,聲音不再那麼扭曲,也變得連貫了。
他們聽到蛋叔、顧俊給傷員林墨的雙下肢都紮上止血帶,然後注射了麻醉藥,就做起了傷情判斷,林墨的左下肢傷勢嚴重,右下肢則輕一些,兩人又討論起了手術方案。
“右腿能挽救一下……蛋叔,我昨天才做了一場這種手術,我有信心把這條腿給林墨留住。”
“小子啊,這裡沒有顯微鏡,沒有無影燈!怎麼找蟲?”
“我昨天看的資料說,在大約一小時內,這些幼蟲不會移行,它們就是覆在組織上逐漸形成囊腫……囊腫形成了,纔有了快速增殖的能力……而且幼蟲很顯眼的,所以在一小時內,我們可以爭取清理好右腿!再把左腿截掉。如果一小時內沒清理完,那就把右腿也截掉。”
“啊嗯……是有這個機會,可是風險沒法控制……阿墨,你自己決定吧,哪種方案?”
聽着這些話,指揮中心裡衆人都很驚疑,尤其是醫學部的衆人,楊副指揮、秦老也是愕然。
顧俊你在想什麼啊,什麼時候了還清理寄生蟲!那只是理論上的可能!
你能保證手術確實成功了,而不是自以爲的成功嗎?只要還剩下一條幼蟲沒清理完,傷者都會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