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停地看着手錶,在心裡拼命地祈禱着千萬不要到七點。但即便如此,在距離沒有任何縮短的同時,時間卻在確實的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我頓時感覺到周圍似乎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不停地敲打着我,使我的全身都隱隱作痛。就好像在我的周圍有一個看不見的圍欄正在逐漸縮緊。”
“我已經確實來不及按時趕到了。”
……
雖然這部小說,周韻早就已經看過,但是當她每次再去看的時候,都會有一種怦然心動的瞬間。
周韻合上最新出版的《秒速五釐米》,看着那精緻的封面,櫻花飄落,美麗絢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封面,眼睛裡盪漾着笑意。
如櫻花飄落一般,微風拂過,那樣絢爛。
周韻看了下時間,她不用祈禱時間流逝得慢些,相反她更多的是期待,希望時間能過的快些。
她和許歌不一樣,她沒有和那個人約定時間。
另外,她並不覺得時間帶着惡意,從她身上流逝。
即便時間過去,距離再遠,她也沒有忘記那個人,現在也繼續走過這麼遠的路去看他,這就是她和許歌真正不一樣的地方。
至少,她現在覺得她還沒有被時間打敗。
……
一路坐車,兜兜轉轉,這是她一個人的旅程。
可即便是這樣,想到那個人,她的心裡依舊滿是歡喜,就像是櫻花盛開,再隨風飄落。
還有兩站就到柳城了。
周韻將書本放回包裡,心也變得歡喜,她忽然想起了在《秒速五釐米》之後的那部《山楂樹之戀》,那個時候靜秋見老三的時候,心好像悸一動了一陣,人變得無比慌亂。
突然很在乎自己的穿着打扮起來。
周韻望着車窗外,列車飛速地前進,景物不斷地後退,隱約光影間能夠看見自己在車窗裡面的樣子。
但是周韻知道,包十一根本就不會在意。
就像不會在意她究竟是兩百斤的胖子,還是瘦下來的周韻,包十一根本就沒有在意,一想到她報復包十一的時候,包十一那懵住的表情,還有反應過來的對罵,一點都不會顧忌,不知爲何周韻心裡就覺得開心。
這樣的想法讓她自己都弄不明白,究竟是有什麼可高興的,明明他是在得罪包十一,並且是往死裡得罪包十一。
或許,就是田依依說的,她應該是瘋了。
瘋了,真的是瘋了,不知道爲什麼會那樣做?
但是那又怎麼樣,她就是這樣的想的。
然後,現在又有去找那個人。
……
記得初中的時候,她也是很胖,那個時候,一直都是同學眼中的笑話。
應該是從小學開始,她班上的同學好像都很不喜歡她,小學、初中時還有人欺負她,然後她也就默默無聞當着隱形人。
然後,包十一好像對她沒有任何看法,包十一似乎對所有人都沒有什麼看法。
即便是班上同學都在欺負別人的時候,包十一會離開,消失一段時間,再然後老師就會過來。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第一次在意自己在包十一面前的印象,第一次對自己的穿着上心,在鼓足勇氣向包十一表白的時候,好像生怕留給他一個不好的印象一樣,她不記得自己在誰的面前這樣關心過自己的長相和穿着,也不記得自己在誰的面前曾經這樣侷促不安,一說話就臉紅。
讓她難受的並不是高中開學,包十一拒絕她,還罵她,而是在那過後她聽到的話。
“周韻,你有沒有想過,他爲什麼會那麼憤怒?”
“那其實是他內心深處的自卑,敏感,脆弱,對於人的善意總是帶着懷疑,你同情的眼神在他看來就是傷害。”
“有的時候,發泄出來,總比一直憋在心裡要好。”
……
“如果他心裡真的積攢了太多的憤怒,就那樣一直悄無聲息,不過是一座被壓抑的火山,沒有誰能夠真正袒露自己的內心,那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你是受害者,他也需要發泄。”
“周韻啊,如果你真的心裡難受,我勸你離他遠些爲好。”
“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心裡的那座火山就會爆發。”
“你要知道,那很危險。”
……
想着那些話,周韻回過神來,戴上耳機,開始繼續聽那首《梁祝》,她自然不會遠離包十一。
至少現在不會遠離。
她並沒有覺得危險。
因爲一直都記得包十一說的做個惡的善良人,她很清楚那是一個看似憤怒,實則溫柔的包十一。
想到包十一唱歌,寫的小說,還有寫的童話故事《當怪物來敲門》,她真的非常希望一切都會過去。
不會再有那些眼淚和悲傷,不會再有那些噁心的事,不會再有切斷六指的痛楚。
正如康傑面對現實,即便是苦難,都會過去,面對現實之後,噩夢終會結束。
……
聽着耳機裡面傳來那熟悉的《梁祝》彈奏,周韻轉過頭望着車窗外。
窗外的天湛藍,白雲在那遠處遊走,一切都是那樣美好。
周韻望着那美麗,不斷後退的景色,忍不住在想,會不會真的有童話故事裡面的樹怪?
如果說,真的有樹怪,她真的非常希望樹怪能夠照顧,保佑包十一。
就像康傑一樣,那個龐然大物怪物樹人能夠守衛着包十一,幫助他,賜予了他力量。
保佑包十一不管遇到什麼苦難,都能戰勝,都不被挫敗,保佑他不管哭過多少次,摔倒過多少次,仍有站起來的頑強,保佑他所遇見的人都是內心溫暖的人。
一定要保佑他。
這是她對那隻恐怖的噴火樹怪的祈禱。
最虔誠的祈禱。
周韻感覺很安靜,想着那個人,爲那個人祈禱,心裡就是那樣的很安靜,在安靜下,她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
……
“咚咚……”
有人在敲門?
躺在地上的包十一努力睜開那被血糊住的眼睛,額頭上的傷口結痂,血跡傷痕累累,身子縮成一團,依舊在發抖,顫顫悠悠地伸出那隻還在發抖的手……
下一刻,門打開了。